（六）盼人归

八月初八，好日子。

        青凤楼，歌依旧。

        青凤楼是个妓院，因为进门要先交五十两银子，所以，它是一间只招待达官贵人的高级妓院。

        青凤楼的女子，个个美如天仙，平时她们不会出门，用青凤楼老板柳青凤的话说：“你们这样的女子，即便是到大街上让人男人们多看一眼，我也得亏十两银子。”

        老板，并不一定要很老，柳青凤很年轻，二十出头，风华绝代，能歌能舞，能诗能文，能令天下男人垂涎。

        青凤楼的后院，有一间“客人谢绝入内”的所在，里面有一清池，池间有一小亭，名唤栖凤亭，杨青凤的大多数日子，都在这间小亭里渡过。

        栖凤亭，凤已停，心已栖。

        她，在等一个人，她已不想再飞翔，不管这个人在世人眼中如何，在她心里，在她眼里，永远完美无暇，除了他，柳青凤心里连一丝柳絮也容不下。

        这个人，叫梁少君，没错，正是江湖人称“盗神”--梁少君。

        一年前，柳青凤仍是一只在红尘中尽情绽放的凤凰，喜欢惊艳，喜欢喝彩，喜欢赞叹。

        直到梁少君出现，她和他，一见钟情，这只凤凰停在梁少君耳畔留下一句：“若得君心，愿付一生。”

        从此，青凤楼，有了栖凤亭。

        本以为，凤凰栖息，便能长相厮守。可是，梁少君并没有栖下，栖凤亭，只是他偶尔休憩之所，江湖上凡是惊天动地的盗案，仍会留下梁少君的名字。

        也许梁少君的钱早就十辈子花不完，但偷盗和吃喝嫖赌一样，是一件容易上瘾的事，三月不偷，梁少君的手会痒出病来。

        所以，这一年来，柳青凤要么心惊胆战，为情人担心，要么就是半夜里情人不期而至，一夜缠绵过后，醒来时又形单影只，只能独坐寒亭，对水惆怅。

        越是思念，越是情深。

        日日思君不见君，一个月前，盼来一封书信，信上画了一个人，并告诉她这个人会在哪里出现，梁少君要柳青凤想尽一切办法，拖住这个人到八月初八，也就是今天。

        柳青凤不知道画上那个人是谁，也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但梁少君让她做的事，她一定会想方设法去做好。

        梁少君告诉柳青凤，这个人武功很好，有爱管闲事的毛病。所以，拖住他的最好办法就是制造事情让他管。当然，千万不要真的干下穷凶极恶之事，这样会招来杀身之祸。

        青凤楼里的客人都不简单，天山五怪、湖北三大盗都是受她之托，做些雷声大，雨点小的坏事，用来拖住这个人。

        有点让柳青凤没想到的是，这个人办事效率太高，三四天就把几波麻烦事解决得干干净净。于是，他只有出动了自己的看家宝贝--陆小芸，这个她准备培养起来做接班人的姑娘，小名云儿。

        当然，柳青凤要拖住的人，正是唐甘。

        柳青凤知道，云儿很年轻，并没有绝顶的聪明，让她去办事，很可能会把一件并不太复杂的事情搞砸。但柳青凤更知道，对付男人，并不一定要用最聪明的女人，往往令男人神魂颠倒的，都是那些看起来并不太聪明的女人。云儿没有绝顶的聪明，但她那弱如黛玉，我见犹怜的神韵，是可以让男人为之赴死的厉器。何况，仅仅只是要拖住这个男人几天。

        平日里，柳青凤告诫云儿，男人把你当作宝，永远是在没有得到你之前，所以让她守身如玉，只给男人远观，绝不亵玩。当然，这并不影响云儿为青凤楼挣下大把银子。这一次，因为梁少君的所托，柳青凤让云儿痛下决心：必要时，可以牺牲自己的身子。

        柳青凤是云儿的恩人，三年前，云儿被卖进青凤楼时，本以为苦日子从此与血泪相伴。没想到，三年来云儿过的却是千金小姐般的日子，不仅远离贫穷困苦，平日里也只需以琴棋书画为伴，即使偶尔与客人陪酒，也都由柳青凤代了去。所以，柳青凤是她的恩人，让她做的事，她一定心甘情愿，绝无怨言。

        柳青凤也只是让她在非常必要时，才牺牲，她也是舍不得云儿，这几天，柳青凤一边暗中派人跟踪获得情报，一边也在为她担心：“今天初八，云儿明天就该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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