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好男儿志在四方
周闯说过，这里到河南，至少要三天。
如果是最善骑马的人，配上最好的马，其实，两日便能到达。
初八如果唐甘还在青凤楼逗留，那么便只有初九一天，唐甘要到河南，除非长出翅膀。在这个时候，柳青凤要留唐甘的意图，唐甘已经能猜到七八分，可是唐甘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倒让柳青凤很放心。
唐甘也很欣赏花如绣的画，用娟秀的笔法，却能表现出颇为恢宏的气势，难怪能够让乐长天如此着迷，花如绣站在唐甘身后，指着墙上一幅《通天竹阵》说：“这幅画，是我游竹海之后所作，那里的竹有通天之势，根根直入云霄。可画终究是画，那种傲然的竹魂，恐怕表现得不是太好。”
唐甘笑道：“画，虽然不能写尽自然，却能勾勒出无边意境。对于意境的领悟，则因为个人所悟不同而所得不同，这便是见仁见智。自然之境，岂有如此妙处？”
花如绣又向唐甘介绍其它画作，不觉已至黄昏。
乐长天来了，花如绣知道他在哪里，让人带信，他就来了。
乐长天来时，花如绣为二人倒上茶，准备出去，唐甘笑道：“他是我朋友，姑娘是他的红颜知己，也不必见外，一起喝茶吧！”
乐长天果然认得唐甘，刚进门还面带微笑，走近唐甘五尺距离时，忽然出手，一物飞出，唐甘一闪，一转身，回头时，食指与中指间已多了一物：“长白山的野山参？千山鸟飞绝乐长天看见我扭头就走，就是为了回去拿这个给我？”
“我只是觉得自己不应该去青凤楼那种地方，更不应该在那样的地方看见你。”乐长天摇头：“三年不见，唐大侠的身手似乎更是了得。三年前，家母病危，唐大侠赠我人参一支，使家母病情好转。虽然一年前家母已经病逝，这支人参，我还是应该还给你。我是个喜欢玩暗器的人，所以刚刚有所冒犯，还请唐大侠不要介意。”
“认识我的人，都不叫我大侠。你应该知道，我在青凤楼，只是青凤楼老板柳青凤执意要留我罢了。”唐甘微笑，语气一转，“你觉得欠我的，仅仅是一支人参？”
乐长天又摇头：“当然不是，是救命之恩，可是我……不知道怎么还？请唐兄明示。”
唐甘叹道：“如果我没有记错，三年前的你，仍然是一腔热血，立志行侠仗义，笑傲江湖，但是据我说知，你这两年，虽然到青凤楼不多，却几乎从来没有离开过青凤楼一百里，是不是？”
“是，我想能够多见见如绣姑娘。”
“我知道你喜欢暗器、喜欢轻功、喜欢书法、喜欢绘画，喜欢艺术，近来又喜欢上了一个人。只是你已把少年时的理想，曾经的志向都忘得一干二净，和我当年知道的千山鸟飞绝乐长天，简直不可同日而语，这是不是可以用玩物丧志来解释？”
“我不知道，也许我喜欢这样的生活……也许我不知道应该干什么，少年时我想名扬天下，现在，我已经不想，我只想多和如绣姑娘在一起。”
唐甘沉默了片刻，指着房间里挂着的画，《通天竹阵》《泉照红日》《松参天》《江山卷》……，唐甘一一念着这些画名字：“你知道为什么这些画让人痴迷，让男人不惜重金愿意得到吗？”
乐长天：“这些画，艺术水准都很高，有气势，只要看到其中一角，便能品出名山大川之心旷神怡。”
唐甘摇头：“你说得并不完全对，也许，许多买画的人，和你一样，并没有完全弄明白这些画的真正动人之处。但我可以告诉你，其实你们内心深处看到的，是一种情怀--胸怀天下。”胸怀天下四个字，在唐甘口中说出来，显得分外沉重，悠远。
唐甘接道：“如绣姑娘是一个女子，她没有力量纵横天下。但是，她把自己的这种情怀，用笔墨表达了出来，万里河山，锦绣如画。而每一个人心底都有一股豪情，尤其是男人，与画共鸣之后，自然愿意一掷千金，收入囊中。”
乐长天点头道：“唐兄确实比我懂得更深。”
唐甘：“但你与如绣姑娘不同，你是男儿身，你有一身本领。好男儿志在四方，你应该利用你的一身本领，把如绣姑娘的画，生用命去活出来，去践行胸怀天下！
黄河水患，盗贼横行，贪官当道。这世间，时时刻刻都有人在水深火热之中，越来越多的人在利益之下，犹如恶鬼附身，穷凶极恶，侠义之道正在沦丧，光靠一句唐甘到，恶人消，岂能匡服正道？
你是一个有志气的人，你应该知道凭你的一身本领可以做什么，如果你想清楚了，五天之后，到‘天心阁’等我。”唐甘把人参还给乐长天，“也许，我也是个贪心的人，当年赠你人参那时，想收回的就不只是一支人参，而是想造就一个有用的人。”
乐长天出门前，看着花如绣，问了一句：“如绣，我是不是也应该胸怀天下，去做更多事情？”
花如绣点了点头：“他确实很懂画。”
回答得很简单，但却坚定了乐长天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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