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小秦侯

小秦侯位极人臣，财富，名望加身，但他也是一个放不下的人。

        他放不下君王，放不下天下百姓，也放不下他身边的江湖。

        因为心里有放不下的东西，所以小秦侯活得充实，当京城达官贵人个个妻妾成群的时候，小秦侯依然只有一个妻子。

        侯爷夫人甚至只为他生下了一个女儿，他也没有在意：“江山的世代荣昌，不是看王侯家有多少儿女，而是看天下百姓是否荣昌。”侯爷夫人没有多说什么，他知道，小秦侯虽然人在京城，但他的心里，望着天下百姓，望着身边和天边的江湖。

        所以，他们的女儿叫望心，望心郡主。

        她是小秦侯望着天下的心，望着江湖的心。

        那年，唐甘除去名满江湖的王大善人不久，曾经造访过秦候府，不过至今已十年。那也是望心第一次见到唐甘，当年的望心只有几岁，听爹说唐甘虽然身在江湖，却是一个很了不起的人，所以，望心便一直记住了这个人。

        “唐甘到，恶人消”是一个传说，是江湖人的梦想，是绝望时的希望。

        今天，他又见到了唐甘：“唐叔叔！”

        唐甘错愕：“你是？……望心？”秦侯府就这么一位千金，小孩子的变化太大，令唐甘认不出来，但总猜得出来。

        小秦侯四十多岁，一袭锦袍，显得富贵庄严，见到唐甘时，却哈哈大笑起来：“一别十年，唐兄弟更加英姿焕发，我家小女都已长大成人，而我也老了。”

        唐甘拱手：“侯爷仍然和十年前一样精神，前些日子侯爷亲临河南赈灾，对付梁少君的事情，在下没有亲自过去，还望侯爷莫要怪罪。”

        “岂有怪罪之理，河南赈灾，你唐甘之名已经到了，梁少君已经伏法，本侯应该亲自向你道谢才是！”小秦侯拱手道。

        唐甘拱手：“天灾或许无能为力，人祸岂能不两肋插刀，侯爷言重了！”

        唐甘要来秦侯府造访，十八铁卫之首的高天南早就把消息带给了小秦侯，小秦侯特地找人从下关带来了珍藏普洱：“我知道你来，一定有事。但无论何事，先上阁楼喝茶之后再说！”

        唐甘笑道：“好，今天大雪纷飞，还可以赏雪。”

        ******

        小院中，红梅正放。

        阁楼上，檀香缭绕。

        普洱如酒，历久弥香，侍女已沏好茶。

        望心白衣如雪，端坐琴前：“我为你们弹奏一曲《飞雪》如何？”

        小秦侯笑道：“弹完之后，是要爹讲故事，还是带你去出去逛花市？又要买新袍子？或是想要其它什么宝贝？”转向唐甘说，“这孩子，还是和小时候一样，每次弹完琴，都会有要求的。”

        望心摇头：“这一次，其它都不要，我要唐叔叔给我讲江湖上的事情。爹讲的，已经没什么新鲜劲儿了。”

        “江湖上没什么事儿，风平浪静，天下太平。”小秦侯笑道。

        “爹你尽骗人，江湖这么大，一定每天都有很多精彩事儿发生，对不对，唐叔叔？”

        唐甘皱了皱眉：“如果《飞雪》真的很动听，我可以考虑讲，但不一定保证精彩。望心，在这样的景致下弹奏，我看你应该穿件红色的衣服。”

        “不明白，为什么？”

        “因为傲雪的梅花也是红色的啊，呵呵。”唐甘笑道，思绪已飘得很远。

        玉指轻抚，一曲《飞雪》随大雪纷纷扬扬。

        清彻的雪融之水，冲入茶中。

        茶色如轻烟般在明净中起舞，随琴音，随意境，随人心。

        遍地银妆，无尽苍茫。

        雪犹未停，弦犹正呤。

        只是茶，已经让人有些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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