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梦如人生

这一天，似乎光线特别暗，暗得看不到天日。

        但他还是要起来早朝，因为他要做一个勤政爱民的好皇帝。

        皇帝每日早朝之时，都会有文武群臣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这便是群临天下的尊贵！

        他又身着龙袍，来到朝堂之上，殿内和往常一样，文武百官齐集。

        天色太暗，竟然也没有人掌灯，皇帝看不清这些人的脸。只是听到他们的声音，完全没有往日的洪亮，而是异常缓慢，低沉，仿佛从地狱传来：“吾皇，拿命，拿命，拿命来……”同样的九个字，却由祝福变成了索命！

        这些臣子都疯了么？皇帝没有发怒，只有无边的恐惧。黑暗中，似有亮光闪过，他看到那些人，一个接一个的抬起头来，面色惨白，有的甚至浑身是血，伤痕累累。

        “你们，你们……是人是鬼？”皇帝紧紧的抓着龙椅，几乎要滑倒。

        “我们都是十五年前死去的边城百姓，你为什么要牺牲我们，为什么要让我们一个个惨遭屠杀，为什么？”

        “朕也是为了战争胜利，为了边境安宁，为了不再让更多人死去！”皇帝竭力在解释。

        “不……我们的灵魂不能安息……拿命来，拿命来……”一边喊着，一边向皇帝围拢。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皇帝大声呼喊，然后醒来。

        一切，不过是一场梦，但是惊得他一身冷汗。也就是从那一天起，皇帝逐渐感觉身体不适，以至于病情越来越严重，后来御医说，皇帝患了“天子痨”。

        皇帝知道，当年云南一战，虽然大胜而归，天下欢庆。但边城无辜百姓的牺牲，却成为他心中挥之不去的阴影。所以，他任命邹伯望为镇南将军时，便再三叮嘱，一定要把边城建设好，让那里的百姓安居乐业，过上好日子。

        当然，邹伯望并不知晓当年云南一战的内情，以及皇帝对边城人的愧疚。但他的确不负所托，用心镇守边关，并使边城加倍繁华。皇帝看到他每一年对边关军情、民情的陈述，便以为边城人安居乐业，心中颇觉安慰。

        直到那场恶梦袭来，再到唐甘云南来信，皇帝虽然无法想象边城人是如何的水深火热，但他意思到，起码远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好！甚至，边城亡魂也未得安宁。

        云南一战的内情，皇帝知道，小秦侯也知道，所以皇帝便把这个梦告诉了小秦侯。并且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他亲自前往边城，安顿好边城人的一切。包括在万人广场立碑，供边城的幸存者祭奠亡魂，让亡魂在边城有所归依。

        听小秦侯讲述完一切，唐甘点头：“皇帝陛下果然是能听到上天声音的人，这个梦虽然扰了圣安，却也做得值啊！现在，那些亡魂终于有安息之所了！”

        小秦侯叹道：“他是个好皇帝，只是可惜，‘天子痨’的病情似乎并未好转。对了，唐兄弟，你查‘天子痨’这个传说，可有什么收获？”

        唐甘没有回答，他不想再提起关于月圆之夜，滴血诅咒相关的一个字。

        那份淡然，让人感觉他似乎已经完全忘记那件事，难道当今皇帝的性命，在他根本从来没有关心过？

        唐甘端着茶，看着万人广场上忙碌着的边城人，面带微笑。他知道，这些人心中已经有了希望，已经开始积极去面对生活，这才是最重要的。

        边城人的一切，很快都会好起来。

        但是，有一个人，一个把边城人看得比自己性命的人--吕颂香。

        她在哪里？

        这两天，她似乎一直没有出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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