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流氓

玲儿是妓女，妓女在陪客人，能干什么呢？小虎心里很清楚，这样他才觉得解气。

        小虎一脚踹开门的时候，客人和玲儿都被惊吓得尖叫起来。那个倒霉的客人，还没有弄清楚是怎么回事，犹如被捉奸在床似的，抓起衣服挡在身前，战战兢兢的问小虎：“你是谁……你想干什么？”

        小虎没有回答，凶狠的瞪了他一眼：“滚出去！”

        那客人即便欲火正盛，此刻也早已偃旗息鼓，估计一年半载不会再想进妓院了，贼也似的从门口溜了出去。

        小虎很得意，看着用被子挡在胸前的玲儿：“你这贱人，不是很嚣张吗？拿衣服挡着干嘛，继续嚣张给我看啊！”

        玲儿瞪着小虎，半晌，一把扔开被子：“好，我不挡，你想怎么样？我是妓女，本就是个贱人，你不是很会打人吗？你打死我好了，反正在这个肮脏的世界，我也活够了！”

        小虎看着全身赤裸的玲儿，苍白的肌肤，令他感觉有些刺眼：“一个妓女，还知道什么叫做肮脏么？你看你，多不知道羞耻！”

        “天底下的人都知道妓女不知羞耻，所以我们只是你们这些臭男人发泄的工具，我们没有自己的情感，更没有资格爱，也没有资格恨，我当然不知道羞耻是什么！你呢，你若是了不起，又怎么会半夜三更跑到这种地方来，找我这种不知羞耻的女人出气！”

        是啊，自己怎么会半夜三更跑到这里来？难道仅仅是因为那天玲儿给了自己一巴掌？不是！或者仅仅是因为今天林发财对自己的羞辱？其实也不是！只是因为长久以来，无论是在金富贵面前，还是在一些赌徒面前，甚至是在斧子他们面前，小虎心头积压了太多的怨恨与不满，他不知道何处发泄！

        所以他酗酒！

        所以他嫖妓！

        所以他喜欢揍人，喜欢打架！

        他讨厌这个世界，讨厌所有人，只是不能去惹其它人，所以在面对玲儿这样的弱者时，他才表现出无比的傲慢，甚至猖狂！

        从做乞丐开始，他已经尝尽了人情冷暖，为什么好不容易混到了黄金坑，还是无法逃脱这满世界令人憎恶的嘴脸？

        小虎心头仍然充满莫名的愤怒，瞪着玲儿，也无言以对。

        夜，仍是有些冷的，两个愤怒的人对视了许久。相对，却一直无言，只是玲儿有些冷了，抱着双手，坐到床头，本来一直瞪着的眼睛，疲倦的眨了下来。

        一眨眼，泪水哗哗滚落。

        不知为何，那一刻，小虎的心头，竟有一丝酸楚掠过。

        当然，仅有一丝，很快过去。

        野性又再次占据了他的心灵，看着娇小赤裸的玲儿，小虎真的像一头虎似的扑了过去。

        一头充满力气的饿虎，一头害怕猎人，蹂躏羔羊的恶虎。

        玲儿漠然的看着小虎，泪，仍在继续。

        同病相怜？同类相残?

        是爱，是恨，已分不清楚。

        终于，她再次闭眼，用力抱紧小虎，两条尘世间卑微的生命，全力纠缠在一起。

        红灯笼，七号房，

        有酒和汗水混合的气息，

        也有悲伤和兴奋的交响，

        唯独找不到，自己在哪里？明天在哪里？希望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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