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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一 糖衣炮弹


弦鼓一声双袖举,回雪飘飖转蓬舞。左旋右转不知疲,千匝万周无已时。人间物类无可比,奔车轮缓旋风迟。

一脸震惊表情的郁瑶看着延清宫中央翩翩起舞的胡人美女,眼珠都要奥掉到地上,再紧紧的粘在她们的身上。不自觉的她就想起了这几句诗,大概白居易也是看到了令人震撼的胡旋舞后,忍不住心头爱,写下了这样美丽的诗句。

自打被投井后,郁瑶觉得自己患上了幽闭恐惧症,更是患上了社交焦虑症,宫中人心叵测,聋哑人都会招惹是非,更何况话多的人。因此,她就收敛性格,变成一个沉默寡言的小哑巴。

可是礼制宫规可绕不过她半分。身体能自如活动后,对太后和王后的晨昏定省是逃不了,当面对那两张令人心惊且生厌的面孔时,郁瑶都在心里狠狠的画很多个圈,诅咒她们,幻想提住她们的领子,然后啪啪扇她们大耳帖子。当然,这样的诅咒和幻想对她的处境毫无用处,却在缓解心理方面功勋卓著,避免长期积压压抑心情而造成心理变态。

最近,离若鸿的横眉冷对少了大半。因为她的强大火力被两名远道而来的胡人美女吸引了。离若鸿的肚子像是吹大的气球,当她一生气时,郁瑶就会禁不住幻想那个大肚子里是不是充气的?

这两位胡人美女是前段时间乌恒将军从胡地带来的,指如削葱根,口如含珠丹,双眼如海蓝,美妙自不言。他在王上乌剌合的寝宫里行礼,笑意盈盈的说:“王上,臣子鲁莽,今日里特送来两件宝物,以示歉意。”

最近跟着内务府查点仓库时翻到了无数烧杀抢掠来的宝物,还没有欣赏够呢,这会儿功夫正对珍宝供品没兴趣呢。他懒懒的靠在新换的紫檀木榻上,倚着金丝软边抱枕,他说:“哎呀,兄长,我是个有肚量的人,我都不计较了,你总记着干什么?”

乌恒已经被舒林教导了一系列问题的答案,这个问题已经在舒林的问题集锦里了。他对答自如:“王上自然是海量,可臣犯得错自己得记着,以儆效尤。”

乌剌合这才慢慢的坐直了身子,看着曾经对自己爱答不理的大哥,如今对自己地下三四的百般讨好,当王的感觉真好啊。他慢吞吞的把玩着手上的翠玉扳指说:“兄长这是说的哪的话。我们虽不是一奶同胞,可也是族中所剩不多的骨肉至亲。更何况,兄长为了乌慈国,披荆斩棘。我不敢怪罪兄长。”

“王上,臣说的即是君臣之话,也是兄弟之话。先王在世时,常常指点我们,要我们彼此依靠,好处大家同享。前些日子,得了件宝物,不敢私自享用,而是知道王上喜欢,便请人调教,今日觉得可以拿出手,因此,才送来给王上。”

这一席话,倒是勾起了乌剌合的兴致。他饶有兴趣的问:“哟?到底是什么宝物,能让兄长你如此上心?”

乌恒却打起了哑谜,对乌剌合说:“指定是王上所爱。”

火候到了。这是舒林指点过的。

“臣给王上带来的礼物绝对养眼。请您上眼。”乌剌合等着他从衣袋里掏出个什么物件,一心盯着他的手看。可乌恒却对着门外拍拍手,旋即,门外走进来两位绝色美女。

神光离合,乍阴乍阳。竦轻躯以鹤立,若将飞而未翔。

天啊,这不就是洛神么?

这一下,乌剌合的眼睛恨不得长在那仙缪飘飘的美女身上,恨不得口水直流。

胡人美女翩翩下拜:“王上。”那声音软媚入骨,听的乌剌合心抖了三抖。

乌恒瞥了一眼早已失了魂魄的乌剌合,心上生出极大的蔑视。但还是遵照舒林的意思,问乌剌合:“王上,礼物还算满意吗?”

“满意,满意。没什么事,你就退下吧。”他摆手送客的速度极快,巴不得乌恒立马就从房间里蒸发。

乌恒会意,边行礼退出,边对两名胡人美女说:“好生伺候王上。”

从那天开始,两名胡人美女被赏赐别院,珍珠翡翠,和田玉镯,珍馐美味,绫罗绸缎,不计其数,礼物足足装满了半个小院。更要命的是,王上像是长在那别院里的一棵树,无时无刻不黏在那里。

新坐上后位的离若鸿气的双眼喷火,每日对着那座小院心中咒骂连连,可又无济于事。她用了数次肚子痛,头痛,脚痛的小伎俩骗王上过来留宿,但王上偏偏是坐一会儿就匆匆离开。再后来,王上直接打发小厮来说:“王后,王上有旨,不舒服时直接召医官前来即可。”

离若鸿呜呜咽咽的伤心。她指着自己的肚子说:“怎么?他现在连肚子里的孩子都不管了吗?”

小厮为难的说:“王后,这是王上的旨意,与我无关。”

郁瑶的宫中却显得更加寂寥。从自己被救出水牢后,开始渐渐依赖上乌剌合,这次胡姬入王宫后,她也有了些许伤感之意。但这种伤感并不影响她的生活,她依旧做着自己的事,想着自己的心事。

今天是立春之日,也是宫中的一个大节日。原先,他们乌慈国也并不大过此节,只是在百姓中间流传着吃春饼的风俗。随着唐王朝对边疆的影响,乌慈国也渐渐的把立春节气当成了一个盛大的节日。

王宫内,办起宫宴。邀请了太后和妃嫔过来,连乌恒也被请来。珍馐美味摆满了一桌子。

坐着的人里也有王上非常器重的舒林舒大人。每个人都站起来向王上敬酒。胡人美女也坐在席中,并非浓妆艳抹,却风采非凡。她们的座位就安排在王后的旁边,这就宣示了她们的地位。

席间,她们请示王上,说有一舞要献给王上。

乌剌合高兴的说:“好,舞一曲。让大家都开开眼。”其实他在胡人美女的别院中已经欣赏过无数次传闻中的胡旋舞,喜欢的不得了,每次去都指明要看。胡人美女也不厌其烦的跳了一遍又一遍。

一曲舞闭,众位妃嫔的悠悠之口都被堵住了。任她们怎么学,都学不来那种风情万种。

其中一个叫做蝴蝶的胡人美女站起身来,款款走到乌剌合面前,举着酒觞,轻声细语的说:“恭祝太后身体康健,恭祝王上千岁无忧。”

乌剌合乐的嘴巴都咧到耳朵根上了。他招招手说:“来来来,坐到我这里来。”

胡人美女的脸一红,轻声的说:“王上,臣妾不敢造次。能看着王上就好。”

太后冷冷的看了一眼蝴蝶说:“有分寸是后宫女子的基本。”

蝴蝶一欠身,说:“谨遵太后教诲。”说完,媚媚的看了一眼王上,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离若鸿愤愤的嘀咕说:“狐媚。”

这不大不小的声音恰巧传到了乌剌合耳朵里。他立刻横眉立目的问:“你说什么?谁狐媚?”

离若鸿梗着脖子说:“谁把王上迷的五迷三道谁就是狐媚。”

乌剌合气的瞪着眼睛说:“你有本事再说一遍!”

“王上,自打这两位狐媚进入王宫后,就把你迷的连别的妃嫔的院子都不去,你们说到底使了什么狐媚功夫?”她指着两个胡人美女大声的嚷嚷着说。

一屋子的人,都不吭声。

乌剌合铁青着脸,瞪着离若鸿。

这位王后偏偏不知道收敛,接着说:“我早就听闻胡姬学的都是勾引男人的本事,可是这里是王宫,你们收起你们的那一套……”

胡人美女委屈的低下头,嘤嘤哭泣起来。

太后坐在主位上,冷冷的说:“王后,你是后宫主位,掌管着诸位妃嫔,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我看你是因为怀有身孕而糊了脑子吧?”

离若鸿撇撇嘴,也委屈的说不出话。换做以前在慈仙城,她早就想方设法的把两人沉井,去了眼中钉肉中刺了。可现在她的娇横跋扈却无计可施。

太后被老嬷嬷扶起身子,冷冷的说:“王后,你怀着身孕,不宜久坐,且回去躺着吧!别扫了大家的兴致。”

乌剌合见太后起身,也站起来问:“太后,您这是……”

太后扶着头说:“哀家累了。这些年习惯了清静,这丝竹之乐吵的我头疼。哀家先回去了。你们继续吃吧。”

一众人等均起身:“恭送太后。”

临走前,太后有意无意的看了一眼离若鸿。便从后面,离开了席间。

离若鸿也微微的欠身,对乌剌合行礼说:“王上,我也先行告退了。”

乌剌合懒的看一眼离若鸿,挥挥手,一言不发。

太后和离若鸿离席后,他立刻让两位美女坐在了自己的身边,顺便嘱咐丝竹继续演奏起来,大家继续吃起来,喝起来。

坐着的众人敢怒而不敢言。已经有王后打样了,谁也不敢说个不字,只能把嫉妒的火苗结结实实的压在心里,面上强颜欢笑。

乌恒嘴角扬起一丝笑意,微微抬起眼皮看了一眼蝴蝶。他心中想到了舒林所说的未来。

蝴蝶似无意的也看了一眼乌恒,淡淡的笑了,半个身子被乌剌合拉在怀中。

舒林坐在靠近门边的地方,自斟自酌一杯酒,与身旁的人说说笑笑。他的眼睛瞟过对面不远处坐着的乌恒,眼神中写满了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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