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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七 攻城之法上兵伐谋


人生交契无老少,论交何必先同调。

三人在无垠的沙漠中畅聊,越聊越投机。

萧河对林向笛最是有一种惺惺相惜之情,日渐虚浮人心不古的时代,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往往皆为利往,自先王抱病后,朝中已是人心涣散,再加上乌剌合懒怠天下,贪享纵欲,日日消耗钱粮存贮,灭顶之灾呼之欲来。而眼前这个男子远离庙堂朝政,却能想着芸芸众生,带着侠义精神而活,让萧河觉得自拂不如。

一路无书,三人匆匆赶路,终于在第二日晌午,到达揭阳国揭阳城。相较乌慈国高大宏伟,鳞次栉比的王宫建筑,揭阳国的王宫就显得破旧且寒酸。

这倒也不稀奇。因为揭阳国传到现在,已经是第五位国王,迫于地域限制,和粗浅的治国之道,揭阳国的发展远远低于其他国家,甚至连兴起不过三十年的乌慈国都比不上。莫说是类似于阗这样的大国缕缕进犯,便是乌慈国,也是能骑在头上拉屎的主。

揭阳国国王名叫离闻柳,是一个非常诗意的名。当初揭阳国王上王后生下兄弟两人,老大骁勇善战,聪明机智,老二则儒雅谦和,善读诗书。因此王上特意的培养了老大领兵打仗,镇守边关,培养老二观朝听政。原本那风流倜傥的离闻柳可以诗书一生,不想,自己的大哥竟然在与乌慈国的战争中丧生流沙海,逼不得已,他登上王位,成了执掌揭阳国的王上。

在大多数人眼中,他心机深重,上位也是疑点颇多。有朝臣公然质问:“那夜流沙海对面的果真是乌慈国军队吗?会不会是有人故意设计,引得王上追杀至此,深陷流沙海?”

他不恼也不怒,既不肯定也不否定。治理这些肚子存着些经史子集,满脑子大道至简的人,不能蛮干。对他们话说轻了,会被质疑你无能;话说重了,会拿你比商纣王。因为他对这样的猜忌不置可否:反正现在我是揭阳国国王,谁敢真正与我为敌,不过是些口炮而已。

这几年,揭阳国过的并不好。夹在乌慈国与于阗国中间,时刻担心两国交战时,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当然更担心,两处若是都闹僵了,断了贸易往来,通商之路,那揭阳国就会变成一座死城。因此,他狠下心,先后将自己的侄女与女儿送到两国,以便通过联姻来稳固,这虽然不是长治久安之计,但也不失为一种钳制办法。

前段时间,有于阗使者来访揭阳国,接到信件的离闻柳喜上眉梢。多年来,都是他上赶着追着于阗国国王的屁股后面进贡献宝阿谀奉承。但他还算是有自知之明的人,在大臣们眉飞色舞以为这次可以扬眉吐气,在于阗国使者面前耀武扬威一番。

他摆摆手,淡然的说:“不可,不妥。”

臣子不解的问:“王上,为何不可?有何不可?于阗人遣使者来我们揭阳,定然是有事相求。我们作为东家,自然应当拿出些架势,免得让人说我们骨头轻。”

离闻柳说:“这于阗人突然这么客气的造访我们揭阳,事出突然必然有鬼。”

另一个老谋深算的臣子捻须说:“乌慈国先王辞世,继位的二王子是个败家子,根本不值一提。想必,于阗是想趁此机会……”

“吃了乌慈。”

先前说话的臣子这才恍然大悟的说道:“既然于阗想要进攻乌慈,必然要取道揭阳,但如此大阵仗的出兵,想必不跟您打招呼,不妥啊。”

离闻柳笑着说:“正是如此。不过,我还有一个疑虑,不知道诸位肱股之臣可有什么破解办法。”

几位在内殿中坐着的大臣纷纷起身,拱手施礼说:“王上请讲。”

离闻柳示意大家坐下,他平素是个亲民的国王,但大臣们依旧不敢贸然失礼,各个谦恭的拱手站着。他环顾了房间里站着的每一个人的每一张脸。许久后,才说:“若是于阗国,连我们也一起收拾了呢?”

这句话,何尝不是所站的这几位想要发出的疑问。只是,大家谁都不敢先开口,怕惹王上不高兴。奈何这于阗国国力雄厚,兵马粮草充足,在前去收服乌慈国前,随意的出兵碾压小小的揭阳国,不费吹灰之力。

众人纷纷四下观瞧,每个人都一脸愕然的看着对方投来的疑问的目光。许久,离闻柳才说:“我感恩诸位大臣对我们离氏家族的鼎力支持与历朝历代的辅佐。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我想请大家回去后都细想想,把解决方案写下来,明日给我呈上来。行了,我劳累了一天,要休息了,你们且退下吧。”

大臣们回去后各个都伏在案前绞尽脑汁,奋笔疾书。第二日在王上的内殿中,几个人分别呈上自己的解决对策和方案。离闻柳一边看,一边淡淡的笑着。

答案竟是出奇的一致:故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攻城之法为不得已。

他抬起眼睛问:“孙子兵法?我七岁就能全篇背诵了!拿这个来糊弄我吗?那好,你们且说说,伐谋?什么谋?如何伐?”

其中站着的一位老臣左右看看,大家都低着头,不肯出声,心里明白了,其余人都是写来凑数而已,他有点趾高气昂的想,看来只有自己是忠心耿耿的忠臣。

他走上前一步,对王上离闻柳说:“王上,微臣有话要说。”

离闻柳让他说来听听。

老臣说:“我们何不围魏救赵,将计就计?”

离闻柳的眉毛一挑问:“你所说的赵,可是乌慈国?”

老臣抱拳拱手说:“正是。我们假意与于阗国相合作,暗中联络乌慈国,让乌慈国做好应战准备,等到于阗军攻打乌慈时,再趁机追击于阗军。将于阗军斩尽杀绝。”

“你可曾想过,于阗军不可能全部出动。万一他们来夺城,我们又该怎么办?”

“不,我们再联合乌慈打于阗。最后,城池一分为二。”

“乌慈国怕是不会干的。”

老臣仿佛洞悉一切似的淡淡一笑说:“在这个乌剌合手中,还没有什么办不成的事。再说了,他是你的侄女婿,帮亲还是不帮亲,他自己会掂量的。”

果然,在于阗国使者前来时,离闻柳特意命宫人连街道都装点一新,下过雪的街道上白茫茫一片,只有枯干的枝丫上用红色幔布缠绕,远远望去,像是一团团燃烧的火焰。

离闻柳没有遵守外交守则,自降身份,跑到城门外站立等候,迎接使者团的到来,将自己的身份低落到尘埃中。

这样的谦恭,让使者团的使者们更加得意,骑在高头大马上,右手搭在左肩上,微微一鞠躬,对离闻柳说:“王上。”

离闻柳抱拳拱手施施然回礼说:“欢迎诸位的到来。”

那些使者并没有下马的意思,作为上邦来者,依旧高昂的仰着头,马蹄儿踏在青石板路上,笃笃哒哒的进了城。竟然,没有再理会离闻柳。离闻柳只是淡淡的抬起眼睛,看着火红色的沙洲马的屁股,脸上的肌肉不自觉的跳动几下。

围观的群众,守城的士兵,迎接的大臣,看到这一幕都气血上涌。上邦再厉害,都比不过一国的王,见了王连马都懒得下,可见对揭阳国的蔑视与成见,非同小可。

臣子们低声喊道:“王上!”一声声的低呼里,夹杂着急切,夹杂着不甘,夹杂着愤怒。

离闻柳从马屁股上回过神来,先是儒雅的一笑,然后挥挥手对诸位臣子说:“当初商汤囚禁在夏台,周文王被困羑里,晋文公重耳逃亡赤狄部落,齐国小白逃亡到吕国,他们都曾面临人生的低谷,最终称霸天下。眼前,最重要的事是解决困境,一时的委屈,算不得什么。”

臣子没有听到豪言壮语,也没有听到牢骚埋怨,却被这一番简单质朴的话所打动,纷纷抹起眼泪。

离闻柳说:“走,回宫。”

使者团在吃喝玩乐,享尽乐事后,才掏出一封信,对离闻柳说:“这是我们王上写给您的信。”说完,就命人把信递了上去。

离闻柳礼貌的笑笑,接过信。读完后,他拍着桌面,极其浮夸的说了声:“好!”

这一声倒是让于阗的使者有些担心。其中一人问:“您,读完了?”

“已读完。不过是于阗大军要从我们揭阳取道而已,这等小事,修书一封即可,怎还劳动二位使者来我们这穷乡僻壤跑一趟呢?”

“那……您是同意了?”

“同意!当然同意!而且这于阗国国王还真是个任君,担心惊扰城中百姓,特从边境线绕道,想的如此周到。真是让孤王我自叹不如啊。”

两位使者面面相觑。他们原本准备一肚子的话,说服离闻柳,没想到这个没脑子的离闻柳,竟如此轻而易举就答应了,这种没着没落的感觉就像是铁锤打在棉花上,柔柔弱弱,毫无感觉。

离闻柳又絮絮叨叨的念了一大堆于阗国王的好处,使者实在听不下去这种阿谀奉承之言,匆匆起身告辞,回了驿站。

待到使者离去后,离闻柳急忙起身回到自己的内殿,在纸上匆匆写下几句话,喊了身边的小厮进来,命小厮快马加鞭,连夜奔赴乌慈国,将这封密信送至乌剌合处。

想必离闻柳永远都不会想到,若不是舒林,纵然他是贤王,也抵不住于阗大军压境时的亡国之境地。

这封密信被送到乌慈国王上乌剌合殿中时,他正在处理郁瑶私会男子的事,他接到密信后先是问:“谁送来的?”

“回王上的话,是揭阳国国王离闻柳。”

“真是烦死了!肯定又是问安的事,拿去给舒林,让他看着回封信拉倒。”说完,乌剌合就继续躺下生闷气去了。没再理会这件事。

舒林听闻这封信是揭阳国离闻柳写的,竟在心里猜出几分事情的来龙去脉。他对来送信的人说:“我且去回信。你在这里坐着吃会儿茶。”

他走近矮桌前,迫不及待的打开,上面用遒劲的字体写着如下几句话:求乌慈大军火速救援,共防守同进退,力克于阗军。

真是苍天不负有心人!

舒林正在筹谋着如何除掉乌剌合,顺便解决于阗军,这件好事竟如此简单的有了答案。

他有些激动的搓了搓手,在纸上写下:面议。出门交给等着取信的人,交给他后,舒林说:“亲手交给你们王上。”

这一边,离闻柳焦急如焚的等待,可回信只有两个字:面议。离闻柳有些困惑的想,如何面议?时间?地点?什么都不写,怎么洽谈?

回忆这些时,离闻柳正在大殿上听文官说着今年必将大旱的话。有人在殿外一跪,大声的报告:“王上,乌慈国来人求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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