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下午的时候，又有几个别班男生托三班女同学带信和礼物给棠梨。
女生一号：“九班体委陈思远给你的。”
女生二号：“十二班李明的。”
女生三号：“秦凯的。”
带到后面，女生的介绍越来越随意，语气也越来越不好。
女生四号：“不知道叫什么，也不认识哪个班的。”
……
桌角空出的位置很快便被她们放下的东西堆出一座小山，最后棠梨看都没看一眼，直接一把抱起丢进后面的垃圾桶里。
“哇哦”“吁”“有个性”……
先是有男生小范围起哄，接着一个带一个便成了大范围的拍手叫好。
掺杂其间的还有几句女声：“装什么呀”“真是做作”“绿茶”“白莲花”……
棠梨不理这些，从抽屉里掏出耳机带上，然后在一阵低沉吟唱中开始埋头整理自己的笔记。
这世界嘈杂的背景音太多，所有人都是站在自己的立场上发声。纷纷扰扰，从小棠梨就知道人要学着屏蔽掉一些东西，毕竟一颗心只有那么大，非要装下所有的话，太累，也太难。
最后一节课是自习，临近放学，老郭突然从教室后门进来转了一圈之后又停在棠梨边上看着许垣玖说：“有时间吗，出来聊聊？”
许垣玖没拒绝，慢悠悠合上本子停顿一会儿之后又慢悠悠地起身。棠梨很识趣地连着椅子往前挪了挪，然后看着许垣玖跟在老郭身后慢悠悠地走了出去。
男生个子很高，从这个角度看过去，棠梨甚至看不到老郭一点身影。
俩人前脚刚出去，罗灿就一脸紧张兮兮地回过头来问：“怎么啦？”
棠梨说：“你问我？”
“嗯，”罗灿说，“这里还有别人吗？”
倒也确实没有。
棠梨翻了一页练习册过去说：“不知道。”
罗灿略有失望的“啧”了一声回头继续趴在桌上偷摸玩着手机的游戏，游戏是什么棠梨不知道，棠梨只知道罗灿玩到high点会连着说好几个【卧槽】，更high的时候会激动到恨不得跳起来说【卧槽】。
总之就是，这个人打游戏会聒噪到令人感到烦躁。
一直到放学铃响，许垣玖也没有回来。
棠梨收拾好东西还没来得及起身，一个女生从前排拿着个扫帚过来说：“今天你值日。”棠梨抬眼看她，女生收拾的还算精致，晕染相当的暖色眼影，一层淡淡的无色唇膏，跟其他那些粉底厚到跟面粉一样惨白的女生比起来，眼前这位明显用心打扮了。
当然，能这么【趾高气昂】地让一个转学生开学第一天就值日的人，故意找茬欺负人的意图也很明显。
这扫帚，棠梨没接。
“陈潭，没你这样安排人的啊，棠梨才来第一天。”罗灿说话的同时几乎是把扫帚直接从女生手中【夺】了过来。
陈潭愣了一下。
“第一天怎么了，”陈潭看看罗灿又看看棠梨不急不缓地说着，“第一天就不是三班的学生，第一天就不用值日了吗？”
罗灿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
“给我吧，”棠梨打断罗灿，从他手中接过扫帚语气淡淡地问陈潭，“这样可以了吗？”
陈潭一边嘴角上扬着说：“你不要这样看我，一组本来就少人，转学生来了跟着一组值日也是理所应当的。”
棠梨说：“好。”
罗灿欲言又止。
陈潭的话听上去有那么一些道理，但又让人觉得并不是那么有道理。这样模棱两可的【正义】听上去才最可怕，它会让你觉得自己连【反驳】都没那么有底气。
见棠梨接过扫帚，陈潭这才心满意足地转身离开，结果没走两步，身后便掀起一阵【飓风】，扬起的马尾裹挟着尘土的味道贴在脸上飘进嘴里。
“噗！”陈潭将嘴里的碎发清理出来气急败坏地转身骂棠梨，“你他妈有病啊！”
棠梨淡定地耸耸肩膀说：“怎么了，值日生的工作不就是清理【垃圾】吗？”
陈潭听得更气，指着棠梨说：“你骂谁是垃圾！”
棠梨笑了一下说：“谁接腔，我骂谁。”
……
放学铃响过一阵，此时的教室只剩零星几个人四处散落地站着。
人们屏着呼吸看向角落里的两个人，四周安静到仿佛可以听清墙上时钟滴答走动的声音。
棠梨一只手撑着扫帚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
陈潭走近手臂扬起，脸上精致的妆容也因为恼羞成怒变得青一阵红一阵。
在她对面，棠梨自始至终都是一个气定神闲的状态站在原地，看不出丝毫要闪躲的意思。陈潭越靠近，棠梨神情越放松，看到最后陈潭莫名慌了起来，扬起的手又猛地攥拳放下，嘴里恨恨骂了一句“神经病”后转身离去。
像是终于等到电影落幕，所有人都跟着呼了一口气。
棠梨弯腰开始干活。
罗灿竖起拇指神情夸张地说：“女王，这是女王吧，棠姐这临危不惧的女王气质，在下佩服得五体投地。”
罗灿一句话撞了两个谐音，棠梨听得又气又笑，拿着扫帚冲他脚下拍了一下说：“谁是你‘堂姐’，你才女‘王八’。”
——
教室地面是那种灰质石板，除非是有检查的大扫除，平时大家值日基本也不拖地。
清扫很快收尾，跟棠梨一起下楼倒垃圾的是个短发女生，叫云苏。
一路上云苏单手拎着垃圾桶的把手沉默不语，棠梨低头瞟见她虎口处有一处小小的“乌青”，要仔细辨认两遍才能看出来那是一串小小的英文字母。
刺青，在这些【小镇青年】身上并不稀奇，稀奇的是在一个看起来有点酷的女生身上看到这样一处隐蔽还好看的图样。
“挺好看的。”棠梨说。
“什么？”云苏转头，眉间有一丝疑惑。
棠梨看向她的手，云苏顺着她的视线将目光落在自己的刺青上。
“谢谢。”云苏明白过来之后说，说完两人又开始陷入沉默。
没有追问，也没有解答。
棠梨一边下楼一边觉得这个女生和班上其他人比起来，简直【酷毙了】。
“垃圾回收处”在一楼东侧尽头的厕所旁。
棠梨和云苏两人抬手将垃圾一股脑倒进池里，再抬头刚好看到许垣玖和老郭两人从操场方向朝这边走来。
老郭有些激动地手舞足蹈着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许垣玖双手插在上衣兜里，一副清冷的面孔看上去还是那么的，臭。
棠梨一个走神没有接住从围墙上放下的垃圾桶。铁桶与砖墙碰撞发出的“哐当”声在无人的走廊里持久回荡。
远处两个人也循声朝这边看了过来。
“抱歉。”棠梨条件反射式地下意识弯腰去捡桶。
云苏摆摆手说：“算了，也不重，我自己来就行，一个人拎着还方便。”
……
好吧，云苏说的很认真且真实，棠梨也就没再坚持。
走到楼梯口的时候，老郭和许垣玖两人也跟了上来。棠梨不止一次发自内心地觉着：许垣玖长得真的太高了。
尤其是当他站在自己身后时，不用回头，棠梨都能感受到那种来自【生理差距】上的压力。
“老师好。”棠梨跟云苏一前一后并排站到旁边让路。
老郭停下看了看云苏手里的垃圾桶又看看棠梨说：“怎么样，开学第一天还适应吗？”
“嗯。”棠梨点头。
老郭又说：“课程呢？跟之前学校差的多吗？跟得上吗？”
棠梨说：“能，和之前学的差不多。”
“那就好。”老郭一脸欣慰地拍拍她肩膀说：“有什么不习惯的记得跟老师说，老师办公室的大门永远为你们敞开。”
最后这话煽情的棠梨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接，只能机械式地点头礼貌致谢。
四人两两并行前后上楼。老郭在三楼跟他们说了再见之后拐向年级教师的公共办公室。
三人继续上楼，云苏突然开口问：“她跟你说什么了？”
许垣玖说：“说马上就要高三了，学生的任务就是好好上课，其他事情都可以放到以后再说。”
云苏听得浅浅笑了一下问：“那你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许垣玖半玩笑地说，“说你养我啊。”
……
两人对视一眼，然后默契地齐齐笑了起来。从棠梨这个角度看过去，两人就连笑起来的嘴角弧度都一样。原来，许垣玖这样的人，也会有和某个女生看起来如此【亲密】的时候。
回教室，罗灿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罗灿单腿支撑靠在墙上，缓缓伸出食指指了指头顶说：“你们看到我头上的蘑菇了吗？”
“没有。”三人齐摇头。
罗灿无奈地叹了口气说：“还愣着干嘛呢，赶紧收拾收拾准备回家。”
折腾到这会儿，整个教学区都安静的只剩下他们几个人。
冬天的夜晚来得早，出校门，西镇街边的路灯都已完全亮起。
罗灿拍拍许垣玖的肩膀说：“怎么着？今天什么安排？”
许垣玖说：“我要先去学校接了佳琪。”
云苏又补充说：“嗯，店里我先帮你顶一会儿。”
许垣玖说：“谢谢。”
一旁的【转学生】棠梨听得云里雾里，好在她向来也不爱八卦别人的事情。
四人在学校对面路口分开，棠梨开着导航独自走向街灯下一片昏黄里，夜里渐渐起了白雾，棠梨忽然第一次如此真切地体会到了一种说不出的孤独。
(https://www.biqukk.cc/63812_63812909/21982277.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www.biqukk.cc。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m.biqukk.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