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万千不熟悉历史，但对数学历史勉强还能有点印象。他记得圆周率在古代早有数学家计算，对古代设定的人群应该不陌生。
但，事与愿违。
“陛下，这，这”
小太监把十几块木牌子重新拾回托盘上，抖成筛子似地跪在地上，不知如何是好。
楚乾的眼神宛如映照苍月的刀刃，凌厉精明，风雨不动。他慵懒地半倚在龙椅右侧的扶手，眼珠动了一下，道：
“赐甲字牌。”
每一块木牌都是紫黑质地，正面刻等级，反面雕杜梨花。被纳入后宫的家人子没有封号，没有位份，只在头上顶一个“佳人”头衔，腰间挂的木牌代表本身等级。
“甲字牌”
万千盯着正中央的字体，眼神闪出两道光——这楚乾，年纪不大，倒也晓得知识改变命运的道理，将他纳入甲级宫宇。
“多谢皇上！”
他响当当地磕了一个头，千里马遇伯乐，也不过如此了。
“现在进行每日结算。”
跟着领路太监回寝宫的路上，系统突然出来，要与他结算这一日的数据。
这正合万千心意，他自认为超额完成了实时任务，而得到了楚乾的欢心。
“好感度-10”
一小阵打字机的音效之后，半透明的光屏上出现这样几个字。
万千以为看错，毕竟“-”和“+”之间只差一小竖。他一边跟着太监往前走，一边抬手去摸那个“-”。
分毫未变。
“什么意思？”万千在心里质问他。
系统机械地回答：“本课程不会对好感值的升降做任何解释，若想攻略成功，请用心对待。”
这话可一点都不公平。万千说出“圆周率”，实则已经把自认为最有魅力的一面展示出来。
世上居然有人会不喜欢知识？
这什么简单瞎扯模式？
“您的实时任务顺利完成，请选择任务奖励。”
正当他腹诽之际，系统终于说了句人话。
得益于“圆周率”，楚乾及其身后老奸巨猾的太监首领都没瞧出万千脸上有任何关于“细作”的可能。并且，能从一堆“琴棋书画”的技能里说出“圆周率”，也的确值得好奇。
万千再度抬头，光屏上出现了四个选项——
“华服”“风筝”“银筷”“首饰”
没有写用途，也没有图片，更没有文字介绍，偌大的浅蓝光屏仅仅只有这八个字，静静陈列在万千眼前。
介于他本人目空一切，不爱金银，所以他很快在四个选项中挑出了“风筝”。左右是奖品，当选一个最喜欢的。看起来最没用的，往往最是有用。
“哎哟！”
他刚跟系统确认“风筝”，就突然跟一个人正面撞了满怀。
万千退了一步，谁承想对面那人竟弱不禁风，一下子跌到地上。
“嗡！”系统怕惹事，火速退了出去。
“对不——”
万千下意识要道歉，谁知对方比他更快，连忙爬着跪起，弯腰抵地，惊惶不已。
“是小人不长眼睛！小人有眼无珠！请公子恕罪！请公子恕罪！”
这是一个二十左右的男子，乌发如瀑，一身素色。说话时从头到脚都在发抖，头抵青石路，瀑发垂两侧，脊骨高高拱起。
他很怕万千。
亦或说，他怕宫里任何一个人。
领路太监年纪颇大，瞧着蓝衣男子，脸上流露出一丝怜悯，对万千介绍道：
“万佳人，这位是新露，与您一样，是甲字宫的佳人。”
万千这才明白，这人原来是新同学。
看他的穿搭也很素，草白色长衫外搭挼蓝双侧开衩外袍，腰间同色腰带——这应该是甲字宫的“校服”。
这搭配不错，宽松舒服，万千对校服很满意。
他像第一天去读书一样，没有表情的脸露出不明显的和善：
“既然身份一样，就不用跪了。”
他对性格弱势的人天生会产生好感，于是话比平时多了两句：
“我会背圆周率，所以被分配到了甲字宫，以后请多指教。当然，如果是数学或者自然学科方面的知识，我也可以教你。”
他把新露扶起来，细看之下，发现这人是典型的美人坯子。
老实说，万千没有发现美的天赋，他觉得电视剧上的漂亮脸蛋长得都差不多，能让他真正记住的少之又少。但眼前这个新露，他肯定，站在一群明星之中也毫不逊色。
抛开脸蛋不说，光是那对眸子，如柳枝划过时漾开细细涟漪的蓝湖，眼波流转，自生风情。
“多，多谢万佳人。”
万千不喜欢“佳人”这称号，继续用他一板一眼的语调说：
“你叫我小千就行。”
跟新同学处好关系能够快速融入新环境。
宫中规矩森严，新露又是从最远的蛮疆国来的，地位低，身量轻，万事都无比小心。称谓也从来都是姓氏后面跟职位，从不叫人小名。
可他入宫整整一年，从头到尾都对旁人的话唯命是从，从不敢违逆。漂亮的眸子半垂下去，瞧着青石路上被车轮碾碎的小坑，许久许久，才发出蚊子一般的声音：
“家父和家兄都叫我‘新儿’，若你愿意，也唤我‘新儿’便可。”
万千觉得这称谓有些肉麻，便转而问可否叫“露露”，并且从那以后都这么唤他了。
新露的胆子很小，对人情迟钝的万千起初以为是冲撞太狠造成的。毕竟他不熟悉古人，兴许任何肢体接触都是心情崩溃的最后一根稻草。
进宫第一天，拿到了“甲”字牌，认识了新同学，不错。
他的心情尚佳，除了楚乾那狗皇帝的好感度竟然扣了10分，让他略微有点不爽。
忍住，还剩20分，忍住。
“甲字宫是后宫里居住人数最少的寝宫，一共只有十二人。”领路太监离开之后，新露开始带万千熟悉寝宫环境。
“人数最少？”万千问，“因为这里的人个个都身怀绝技么？”
比如他能把圆周率背到小数点后两万位。
新露担忧着看向他，摇头：“甲字宫是合宫里地位最低的，这里的人歌舞不通，无甚技艺。除了一张皮囊，便一无是处了。偏偏，皇上又不爱皮囊。”
噔！
万千坐在榻上揉脚，听到这话，手下的动作生生停住。
一旁的妙童跳了起来：“怎么可能呢！自古以来，‘甲’都是轮回之首，怎么可能是地位最低的？”
他的嗓门极大，新露被吼得周身一颤，跪坐的身子往后撤了半个身位，才壮起胆子解释道：
“在容国后宫，地位是从甲乙丙丁逐级往上的。而且”
万千追问：“而且什么？”
“而且，皇上从不招幸。算上你们这一批，后宫如今有三百七十四位佳人，无论男女，皆未被临幸过。皇上唯一的喜好，是看佳人歌舞唱戏。”
“他，他怎么能不近美色呢！”
妙童急了，这样他们还如何施用计划了整整三个月的美人计。
“这么多美人养在后宫，就是为了给他跳舞唱戏么？他要真这么喜欢，直接养戏班子岂不更好？”
在皇宫里议论君王是杀头的大罪，新露听后，绝色的脸被吓得惨白，拽着衣角的手抖成了筛子。
“你，你切不可这样说！”指责的话在肚子里百转千回地钻，出口竟只有这么不痛不痒的一句。
妙童气上心头，“咱们公子在宣黎可是万里挑一的妙人儿，怎可在这里受这种罪！公子，您说是不是？”
新露连滚带爬地跑去门外，见厢房外一人也无，这才勉强放下心来，将门窗全都关好，打算仔细跟这对主仆说说这皇宫的可怕之处。
但，话没出口，万千却先他一步讲了。
“怎么能只看歌舞？”万千平淡的脸上勾起连日来的第一丝不满。
妙童连忙捧哏：“害，我说也是！”
接着，万千不死心地问：
“他真的对圆周率没兴趣？”
新露：“”
妙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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