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容国后宫每月一次的“群乐会”堪比一场大型的选秀会。
每月十五，四宫佳人分别献出一支节目，曲艺杂谈，种类不限。演出之后，每宫都有三个可浮动的名额，优胜劣汰。
甲字宫住居住条件简朴，吃穿用度只够日常，生活堪比宫人。
乙字宫能睡上软铺，每月能领一套新衣裳，每餐一荤两素一汤，有专门的排练房。
丙字宫同样是两人一间，但厢房空间更大，三个厢房合用一个小院，供赏花草。此外，他们每月领的料子便更好些，吃□□巧，饭后加一道小点心。
丁字宫的佳人便是锦衣玉食了。一人一间厢房，除了自己带的奴婢，宫里还专门指定一个奴才伺候。每月除了领衣裳，还另有一样首饰。朝夕有甜汤，出入有轿辇，当真是天家日子。
新露拿干毛巾擦去空无一物的床板的灰，准备给万千铺床。
“我们甲字宫的人不善演艺，这个月排练的《红橡舞》也只是勉强看得过去。小千，你可有舞服？”
“舞服？”
最后两个字超出了万千的认知大纲，他茫然地看向妙童，妙童忙去翻箱子。
“公子是有一身质地轻薄的华服，临走前我还特意装进来了。”
万千不熟悉“舞服”，但对“华服”还是有印象的——半个时辰前，系统发放任务奖励，清楚讲明，四个选项分别是“华服”“风筝”“银筷”“首饰”。
“咦？华服呢？哪儿去了？诶？我何时收了只风筝？”
妙童怀疑人生，将那块花纸扯开来看，“公子，您放的吗？”
万千只得承认：“嗯。”
然后解决没有舞服的问题，转头问新露：“如果要做衣裳的话，得怎么弄？”
新露帮着把内务府送来的板硬的棉被铺上床板，动作十分熟练，一个堂堂佳人，比奴才的活计都好。
“做衣裳得去尚宫局的司衣阁。司衣阁负责后宫所有人的穿着，不过，他们人手有限，一般只接乙丙丁三级的活计。想早日完工的话，得塞些银两给他们。”
万千坐得笔直，“你是说行贿？”
新露吓得第一百次跌坐到床板上：“切不可这么说！”
甲字宫的厢房不大，两人一间，空间小，通风差，连发的棉被也有一股霉味，要晒过才能盖。窗户关不严实，得用木棍别在锁扣上才能勉强不被吹开。
“参见万佳人，婢子名叫陈秋，是伺候这间厢房的嬷子。”
万千清理随身财产时，一个老姑子带着几个奴才推门就进来了，既没敲门，也没通传。
万千对人际关系的亲疏不甚敏感，只觉得钱不能给外人看到，于是顺手将银子盖了起来。
“哦，好。”
陈秋没看到万千的小动作，只让几个奴才挨个自我介绍。然后又殷勤地朝万千俯身，笑道：
“自今日起，佳人的饮食起居便交给下人院的奴才了，奴才们一定尽心尽力伺候佳人。”
语罢，她握着另一只手的手腕转了一转，暗示那里空空如也。
万千没看懂她的暗示，手盖在包袱上，眼睛不动，表情不动，“噢，辛苦你们了。”
他想赶紧过完今天，早日把楚乾攻略下来。其余这些张三李四，他一个都不想理。
但他想得太过简单。一个异国人千里迢迢来到后宫，没有人脉，没有靠山，便要舍得花钱。如果一无所有，在深宫是很难活下去的。
当夜，万千没有热水洗澡。
“陈秋嬷嬷来，你赏她东西了么？”
经过新露的提醒，万千才想起那双不断转动的干枯手腕。
冷静的眸子一垂，“没有。”
“华服”“风筝”“银筷”“首饰”，他明白任务奖品里的“首饰”是用来做什么的了。
“您有一个实时选择任务。”
傍晚，万千独自一人在厢房回味《你知我知》，系统再一次出现。
万千把看的这一页折进一个角，重新合上，“什么任务？”
四平八稳的声音自耳中响起：“请选择‘室内休息’或‘出门散步’。”
身为一个死宅，万千的第一反应是室内休息。但他转念一想，他是花了钱来系统里练习谈恋爱的，不能总是窝在窝里。
“出门散步吧。”
光屏发出“叮”的一声，闪过一长串代码，随后浮现两行大字：
“解锁任务——出门散步。请根据路线提示，摘回三个杨桃。”
昏黄的灯笼只能照亮方圆两米的空间，万千握着血红的竹骨，按照系统说的，从甲字宫偏门出去，一路往东。
夜晚的后宫很暗，他一人孤零零地往前走，仿佛走在一张巨大的黑布里，前后皆是深渊。
“杨桃”
万千在记忆里搜寻，并没在《你知我知》里找到对应的人物，“为什么要摘杨桃？”
他一面走一面想。
青石板路很潮，兴许是要下雨的缘故，地上有一层浅浅的水渍，倒映出移动的灯笼影。冗长的宫道笔直幽暗，夜风一过，宛如乌江抽噎的孤鬼。
“后宫没人值夜班么？”他前后望望，没有半个人影。
呼——
忽然刮来一阵劲风，将灯笼吹熄。视野陡然暗下来，后方吹来的风仿佛张牙舞爪的凶徒，下一刻就要咬碎脆弱的脖颈。
嚓！
万千面无表情地掏出火折子，重新把灯笼点燃。对他而言，风火雷电都是可以用科学解释的自然现象，没什么可怕的。
与其自己吓自己，不如往前走，看看杨桃树在什么地方。
若真有鬼来吓他，估计能硬生生气活过来。
脚步最后停在一处还未有修葺完整的宫苑，墙内有灯，照着角落探出墙的一簇茂密树枝，是杨桃没错。
万千敲了两声门，无人来应。宫苑的正门前没有牌匾，墙壁也破破烂烂，有几块砖头从墙皮横凸出来，看样子，是个偏僻的无人管理的小院。
于是他推门而进。
杨桃树比他想得高大许多，初步估计，寿命在一百五到两百年之间。明月在这时挪出云层，洒下莹白月光，拳头大小的杨桃因此映出晶莹的光泽，一颗一颗挂在树枝上。
万千是个俗人，不甚有雅兴。看到杨桃的第一反应就是搬来一块石头，借住着爬上树去。
所谓站得高，望得远。
待他爬上三米高，一下子便看到了宫苑内不远处的，那片正散发着缥缈白雾的温泉。
“系统，在吗？”他问了一个聊天框里永远不会回的问题。
“泡温泉在不在任务范围之内？”
“皇上，说来也怪，您说后宫这么大，有湖有山，还是头一回发现温泉。”
白日的时候，内务府修葺一处废院时偶然发现一汪天然温泉。楚乾本就对玩乐感兴趣，待折子批完，便叫太监带路了。
“走吧，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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