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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折磨


萧萧寒夜,风打窗棂。以何氏为首的莫家众人齐聚听风居门外,每个人的面上都是少有的凝重。少顷,莫二夫人陪着郎中从门里走出来,何氏率先迎上前去,一脸关切的问道:“大夫,我女儿的病怎么样?”

        郎中叹道:“贵家娘子气血不通,又忧思多虑,体质原就较寻常人弱上一些。眼下又经历了太大的打击,一时气滞郁结,这方引发了急症。此病属实急不得,只能慢慢将养。”

        何氏犹不放心,追问道:“这孩子发病如此迅猛,可于性命有碍?”

        郎中摇头道:“这却也说不太好,贵家娘子身上原就受过重伤,此番发病凶猛,或许也会引起陈年旧疾。今明两天正是要紧关头,老夫人千万要注意着些。”

        郎中如此一说,吓得众人皆是一脸的慌张无措。二郎背着三郎站在何氏身后,闻言竟吓得张嘴大哭出来,抽抽噎噎的说道:“四奶奶,二郎不想让阿娘死,求求大家救救阿娘……”二郎这厢哭的凄惨,三郎竟也跟着红着眼眶。众人心疼两个孩子,更加心疼尚在昏迷中的骆香茗,一时也都心情更加沉重。莫琼甚至一拳击在墙上,恨声道:“倘若阿香有个三长两短的,我饶不了他们两个。便是拼上这条贱命不要,也定要他们付出代价。”

        何氏毕竟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关键时刻起到了稳定人心的作用,用拐棍狠狠杵了杵地,疾言厉色的训斥道:“人还没死呢,说这么丧气的话做什么。都给我回房间里睡觉去,老身我亲自守着阿香,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准再过来胡闹。”

        何氏年事已高,身体又不怎么好,莫琼原还有些不放心,正打算再争辩几句,却见莫二娘子不动声色的对自己摇了摇头,转而温声商量何氏:“正巧我这几日犯了夜,一个人翻来覆去的总归睡不着,倒不如陪着阿妈一起守着。咱们娘两个说点温情的话,阿香若能听见或许还醒来的快些。”

        何氏闻听莫二娘子言之有理,便欣然点头应允道:\"二娘说的很对,阿香虽然与你认识时间尚短,总归是意气相投的好姐妹,你说的话她或许能听进去些。\"

        如此说定,何氏便挥手赶走了一干碍事的人,在莫二娘子的搀扶下进了骆香茗的卧房。寝居简陋,一应布置大概与莫二娘子房间相若,只在紧靠着床尾的墙壁上挂着一副芙蓉图,旁白处提着两行小诗:雅意陂塘非玩物,令人却忆蓼花游。那一手小楷写的字体娟秀,提笔处笔锋略显遒劲,足见得书写之人颇有些风骨。

        床榻之上,骆香茗双目紧闭,一张小脸苍白的越发瞧不出血色,这般弱柳扶风的模样,乍看起来竟有些仿似画上所描的芙蓉花。只见她那一双柳叶眉紧紧蹙着,不时有泪珠从眼角流出。莫二娘子忙打湿布巾为骆香茗拭去脸颊上的泪痕,叹息着与何氏说道:“阿香本是个坚强的人,此番也着实是被伤的狠了!”

        何氏叹息道:“岂止是被伤的狠了,简直就是剔肉折骨之刑。阿香这孩子看着是个柔弱可欺的性子,实则心里有主意的很。便是当初言如许私自给她寄来那封休书,她都能若无其事的隐瞒了好多时日,眼下发病这般急促,正说明她是对明府大人实在动了心的。只可惜天意弄人,老身做梦都想不到明府大人竟然就是当朝七王爷,早知如此,当初说什么也得拦着阿香,不叫她到明府身边做事去。”想到当日对骆香茗的鼓励,何氏也是追悔莫及,若非她从旁煽风点火,或许这两人的进展还没有这么快。如今早已倾心相许,一朝生变,只怕会伤筋动骨,不知要将养多少时日才能好。

        莫二娘子打湿布巾盖在骆香茗额头上,又用指尖沾了点温水点在骆香茗干燥的双唇上,极是爱怜的端望着骆香茗娇俏可人的眉眼,满心爱惜的与何氏说道:“老话常说缘分天定,便是阿妈不叫她去明府身边做事,难免还会在什么时候遇见。咱们阿香又是这样招人稀罕的性子,谁喜欢她都不稀奇。要我说,也就只有那个姓言的瞎了眼,放着这样可心的妻儿不要,偏偏要上赶着去端人家公主的洗脚水。什么功名利禄,都是贪图一时的享受,这世上最令人羡慕的日子,无外乎一生一世一双人罢了。”

        这厢何氏与莫二娘子默默坐在骆香茗床头,一边照顾着尚在昏迷的人,一边愤愤不平的为骆香茗叫屈。且说衙门那头也不怎么消停,已是夜深人静之时,门房尚在熟睡中,忽听得一声凄厉叫喊,宛若厉鬼索命,吓得门房险些昏死过去。强行壮胆行至门外,侧耳倾听片刻,方才察觉那声音竟是从远处大牢里传出来的。门房紧了紧肩上披着的衣服,摇头叹息道:“也不知是哪个倒霉蛋又遭了秧!”

        倒霉蛋马三整个人都被绑在木桩子上,铁索缠身,浑身鲜血直流。负责行刑的衙役望着手中断成两截的皮鞭,一脸为难的回头望着李知行:“大人,这已经是第三根鞭子了。”

        李知行环着手臂靠墙而立,雪白的大氅沾染了血迹,仿佛开在寒冬大雪里的红梅花。他那清朗的眉眼隐在暗处,唯有一双薄唇现于光影之下,嘴角勾着凉薄的笑容:“继续,本府不让停,你便一直打下去。”

        衙役哀叹一声,只得自认倒霉,到墙边寻了根结实的鞭子,继续兢兢业业的抽马三。马三体格原就清瘦,浑身骨头上挂不住二两肉,若这般一直打下去,非得出人命不可。实在有些抗受不住,他便哑着嗓子开口问道:“大人下手这么狠毒,究竟是出于私愤,还是出于律法公义?”

        李知行仍是那般渗人的笑着,声音沉冷仿若从地狱里传出:“本府打你,只是因为想打你,哪来的那么多道理。”

        马三哑然失笑:“原以为大人是个清正廉明的好官,没成想竟然是地狱里放出来的恶鬼。”

        “你这话说的,怕是有些为之过早了。”李知行沉默一瞬,忽而拍了拍手掌,只听大牢之外传来一阵女子的哭喊声,紧接着有位三十多岁的妇人被衙役押解进来。那妇人容貌实在过于普通,身形略显丰腴,甫一看到马三,便忍不住大喊大叫起来:“当家的,你这是怎么了!”

        “阿姐?”马三浑身狼狈,难掩心中震惊,当即激动的挣扎起来,语气惊慌的与李知行说道:“李大人,咱们之间的事一码归一码,你要打我便打,干什么牵扯到家里人。”

        李知行眼睁睁看着马三与妇人如一对苦命鸳鸯似的苦苦挣扎,丝毫不为所动,语气凉薄的说道:“你若早些知道这道理该多好。可惜现在……晚了!”

        马三当即便猜透了他的心思,唯恐真的伤到自家娘子,立马讨饶道:“不管当初如何利用莫姑娘,可我毕竟没有伤她性命。”

        李知行自腰间取出一只荷包,悠闲的摆弄着绣穗,语气悠闲:“可也巧,本府今日也不打算对你的夫人动手。本府不过是想让她眼睁睁看着你受刑罢了。”

        那妇人便被绑在马三对面的木桩子上,眼睁睁看着衙役扒下了马三的衣服,一鞭子抽到肉上,再一鞭子顺着绽开的皮肉抽进骨头里。

        “啊、啊啊啊……”马三的娘子何曾见过这般场面,当即吓得哭喊大叫,声音之凄厉,甚至超过了马三这个正在受刑的人。

        李知行便冷眼望着那二人,心中毫无起伏。他生在皇家,自小看遍人心冷暖,从来都不是个柔善可欺的性子,之所以不下死手,盖因无人胆敢触犯他的底线。今日不巧,有人不光是犯了,且还犯的很彻底。既如此不开眼,那也就别怪他心狠了!

        大牢里惨叫声此起彼伏,监牢之外,远山垂头丧气的蹲在石阶上。惨白的月光下,他那一张脸比死人还要难看,闻听见里面传出的妇人哭嚎声,远山于心不忍的捂住了耳朵。

        墨阳环着手站在远山面前,一脸好奇的望着他:“大人在里面审犯人,我怎么觉得你这脸色比犯人还要难看?”

        “他那叫审么?他那分明是打!”远山蔫头耷拉脑的叹息一声:“说来这事也的确怪我,当初王爷让我去查驸马前妻的底细,我也未登门细查,只道听途说那位前妻是个面貌丑陋的,便欢天喜地的去回了王爷。我原以为,那前妻既然会被驸马休戚,定然是个不可心的。哪成想这女人不光貌美,且性格又是这般招人喜欢,就连咱们王爷这种见惯了风月的都沦陷了……他那哪是在审讯犯人,分明是借着由头在折磨自己!”

        墨阳是个大咧咧的性子,初到此地,并未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漫不经心的挠着脸说道:“啊……不会有这么严重吧。咱们王爷毕竟也是见惯了风月的人,或许也只是与那位阿香姑娘玩玩罢了,要不明儿我出去再给王爷找几个貌美的女子,或许他很快就能将阿香姑娘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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