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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章 第173章


今日的血腥,真见得太多了。

        秋梧使了个眼色,立即有人端上了熏香,烟气飘渺,渐渐将堂中腥甜掩盖。

        宋安济看着她,一手仍捂着心口处,咬牙着:“果真是毒妇……”

        时玉书抬头:“余司马既然不曾用下她的点心,那么真正杀死余司马的人,自然也不是她。”

        秋梧想了想:“是那个柳娘子?”

        既然是有负于她,一击不成,再生一计杀人就是。

        柳简开口道:“余司马身死时,柳娘子确实出现在了三平山,但她被人拉着说话,并无机会入寺中杀人,此行,有乐坊派给柳娘子婢子和尚书夫人为证,曾在山道,我等也见过柳娘子。”

        秋梧追问道:“倘若余司马不是这位归弦姑娘所杀,也不是那位柳娘子杀的,那还会有谁要杀他呢?”

        归弦所问的,亦是堂上诸位想问。

        柳简看向时玉书,后者轻轻点了头,开口道:“其实杀害余慎的凶手,早就留下了自己的身份。”

        “什么?”秋梧皱了下眉:“既然早就留下了身份线索,为何此案查了这么多日?”

        “因为那个组织,早已经销声匿迹,线索所对之人,也已身死多年。”

        宋樊济抬眼看向秋梧,察看着对方神色:“哦?消失多年的组织……是柳淮门吗?”

        “江山为注,天下作局。是旧太子的弈局。”

        不顾在场者的神色变化,时玉书接着说道:“在余司马的一侧,有一副棋局,棋局之上的天元位置处,压了一颗黑子。”

        黑子主杀。

        “时卿。”宋樊济面上神色不见喜怒,可任谁都能看出他的认真:“弈局与柳淮门不同,当年查出太子王兄与弈局之间的关联,弈局便已经废了。”

        即使有存,不过也只像是御书房里那个蛰伏十余年想刺杀于他,却连他的鞋子都碰不到的余孽一般。

        “更何况弈局杀一个司马做什么?”

        时玉书突然看向秋梧:“算起来,弈局杀的,倒不止一位司马,十三年前,湖川司马柳云生身死家中,三司会查,所得结果乃是有凶诱导柳云生之妻晴娘,将一家杀害。因晴娘精神有异,三司未追查其身份,故他们不知,晴娘并非普通女子,而是弈局之中的一枚弈子,柳云生命案之后,是弈局所为。”

        秋梧只觉柳云生之名有些熟悉,却是不知在何处听过,她想了一阵,依旧没寻到结果:“十多年的前旧案了啊,怎么,那会柳司马的死,是与如今余司马的死,有何关联吗?”

        柳简眨了眨眼睛,阻止渐湿的眼眶:“当前柳司马也死于朝暮之毒,翻开案卷,蛛丝马迹间,似乎可窥见他死前,或已察觉到了湖川私矿一案,他的死因,或也正是因此。而余司马死后,有人曾以他的名义,拿出过一方铁石,那块铁石,正是当年湖川私矿、也就是归弦姑娘的父亲以失察之过落罪的案子。”

        听得当年旧案,宋樊济脸上的神色归于平静,或许并不平静,他没有开口,只是等着柳简将此事揭过。

        这是他走在皇权路上的风景,而很显然,他并不愿再回忆那一段场景,即便是他赢得那样漂亮、那样成功。

        突然地,秋梧便想起柳云生是为何人,她眉梢一挑,明白了时玉书当日所说的以一个真相换她一诺是从何处开始。她下意识看了一眼堂下站着的柳简。

        “那么,是说当前的湖川司马柳云生是因私矿身死,而时过十余年,如今余司马也是因当年的私矿案而死是吗?”

        那块铁石,只是以余慎的名义送过去了,但这石头是否是余慎带入京都的,余慎又是否知晓私矿一事,柳简并无证据,但余慎突然辞官归京,发现铁石,是一个很足够的理由。

        柳简掩着唇,轻轻咳嗽了一声,隐觉嗓间生出甜意,她又匆忙忍住:“我想,当年私矿被查,去向不明的大半铁石的下落,总有人已经应该知晓了、或许,是余司马,又或者,是其他人。”

        至少那个眉间有嫣红小痣的锦衣‘公子’也知晓了。

        柳简抬起头望向坐在宋樊济身旁的秋梧,她肩头自然放松,因身量稍矮于宋樊济,自然地便有一份顺从之态,但若不看宋樊济,只瞧着她,便会发现,她的身子坐得很直,未有一份倚靠旁人的意思。

        而她身后站着的那个合手低头的侍女,五官普通,若非是站在秋梧身侧,想必并不会对她的相貌而有过多的留意,自然,也便不会注意到她眉间同样有一颗红痣。

        柳简道:“余司马于湖川辞官,至京都,一路从无耽搁,因是他确实心中藏了秘密,故而谨慎行事,哪怕是兄弟端到他面前的一碗琵琶糕,也会生一份警惕、又或许,他并没有怀疑兄弟的意思,可在他的兄弟向他道出近日所遇的一桩天地良缘,让他丢了手中的糕点,然后他便亲眼看着这块糕点被寺中小僧喂养的鸟儿所食。”

        “在他意识到有人想杀他时,已经来不及了。”柳简望向祁王:“余司马被凶手喂下了朝暮之毒,此毒凶险,沾之难逃,所以他死在了意料之中。”

        宋安济问道:“那他知晓的秘密,或者换言之,那些曾在私矿案发生后消失不见的铁石,在哪里呢?”

        柳简吸了一口气,冷静答道:“余司马职在湖川。”

        职在湖川,自然也是在湖川发现的铁石。

        “哦~那依柳姑娘之见,余慎在湖川发现了铁石,可他既不上报祁王府,又不上报朝廷,而是留下一纸辞官书,难不成,他是想私吞了这批铁石?”

        柳简看着他,有些迷茫。

        事情的发展,似乎与她想象中有些差别。

        宋安济的模样,就像是在逗弄一只猫,他分明知晓此事代表着什么,可他就是扯着别处。

        秋梧突然笑了起来:“相传古有观棋人,观一局而过百年,回乡不知世事、不识乡音,听闻祁王爷于湖川时擅狩,山林猎户皆称不如,难不成,也作了观棋人不是?”

        宋樊济沉声问道:“祁王兄,那批铁石,是在湖川吗?”

        宋安济冷冷看了一眼柳简,才转向了宋樊济:“陛下,当年私矿一事,虽是臣亲自查处,可私矿中的铁石流转何处,三司已然查了数年却无果。倘若余慎果真发觉了铁石存在,当报与府官,或与祁王府,即便是对臣有所怀疑,也当写折子递送六部、内阁,可他辞官归京,本便不合常情。”

        他抬手送了一礼:“倘若余慎之死,与臣有关联,臣不杀他于湖川,却留他至京都,这是什么道理呢?”

        柳简一怔,宋安济的这一辩驳,却是将她问住了。

        是啊,倘若余慎果真发现了什么,湖川是祁王之地,轻而易举便可使他死得名正言顺,就像当年她父亲的死一样。

        又何必使他千里迢迢到了京都,再杀他于天下脚下呢?

        错了吗?

        她用力地掐着掌心,控制住自己不露半点情绪,却不可避免生出一身的冷汗。

        此时,时玉书抬起了头:“可倘若余司马只能死在京都呢?”

        “重提当年柳云生柳司马的旧案,只是想说,当年柳司马,亦死于朝暮之毒,与今日余司马的身死之因是同一种毒。”

        宋樊济念了一遍:“朝暮?”

        “凶手为保万全,在杀人时使用了此毒,可成也朝暮、败也朝暮,朝暮一毒鲜记于册,不流外间,故知道它的人,少之又少,能用它的人,自然更少。而又因其毒性奇特,中了此毒的人,死状大致相同又惨烈,只要见过一次,哪怕相隔十数年,也能极快的联想到。”

        “当年弈局出手杀了柳司马,如今余司马身死处又有黑子压天元,足以可证杀人者,正是弈局中主天元位的一人。”

        “弈局是当年旧太子所创,其下弈子三百六十一人,一人一棋位,天元位,便是当年的旧太子,你说是弈局天元杀人,莫非是身死的旧太子杀了余司马不成?”

        “死者不复生,旧太子早已亡故,自不能再现世间杀人。”时玉书平静道:“臣查案时,曾请教过数人有关弈局之事,弈局之中,弈子死一人,便会有新子补充,当年天元位身死,十数年,难道还不能补上一位天元了吗?”

        宋樊济拍了桌案:“弈局主者的太子王兄都已身死,当年弈局倾覆,即便是遗漏,何人敢补天元位?”

        时玉书道:“臣初知是弈局时,只知弈局有言:江山为注,天下作局。后无意得知,其后还有一句“掌断江山者,为执棋者,弈子,从执棋者。”人人皆知旧太子是为弈局之天元位,天元虽有群星之首的称号,可于棋局之上,亦是棋位,纵立其上,也是弈子。既为弈子,自从执棋者。”

        疯了!

        若当年一人之下的太子都是弈子,那谁人敢称执棋人?

        可时玉书那般的坦然,使在场之人竟都无法开口去反驳他这疯狂至极的想法。

        下一刻,他更是直言朝中禁忌:“先生当前所创柳淮门,能一夕之间消声匿迹,谁又能保证弈局不是推了一个假的主子而隐下了真正的主人?”

        秋梧捏起拳,她忍着心中的震惊道:“少卿,你可知你在说什么,若当前太子不是弈局之主,那……那他当年,为何会认下所有?”

        “当年旧事,臣未亲历,但若连陛下都以为弈局是旧太子所创,或许是连太子本人都以为弈局是他所有了。”

        秋梧问道:“弈局的执棋人是何人,而如今的天元位,又为何人?”

        时玉书不答,却看向宋安济:“皆道祁王怜幼子,出入皆有幼子相随,然于余慎身死后,京都衙门问话云若寺众人,却只见祁王与世子记录,而无宋二公子的,然那日数人见宋二公子伴祁王爷入寺中听经,只不知为何无宋二公子的记录?”

        宋安济紧皱起眉头,时玉书字句间步步相逼,让他觉得有些冒犯:“若无星儿之言,便是京都衙门的失职,少卿不问许大人,却反来问本王?”

        时玉书转头看向宋文衡:“敢问世子,京都衙门问话之时,宋二公子何在?”

        宋文衡不妨时玉书突然将话头转向自己,张了张嘴,脑中竟是一片空白:“二弟、二弟他……”

        并不在父亲左右啊。

        他震惊地看向宋安济,心中一片悲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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