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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3章


一班众人现在对柏林峦的态度处于一种十分尴尬的微妙状态。

        一方面,他居然主动选择和肖时雨为伍,简直是令人不齿。但另一方面,柏林峦又近乎是一个完美的人,让人不由得想去亲近。这一次周考,他一马当先冲到了年级第一,终于让肖时雨这个霸主成功退位。虽然只有一分的微弱优势,虽然与其他人并没有什么关系,虽然两位当事人都毫不在意,但一班众人莫名地有种出了口恶气的感觉,自觉与有荣焉。

        在不算短时间的拉锯战里,他们终于达成了一致。肖时雨是肖时雨,柏林峦是柏林峦,前者顶多算是后者身上沾染的一小块泥点,算不了什么。因此,虽然时不时地仍有一些关于他俩的风言风语,但总体来说,柏林峦在一班的日子不仅不像肖时雨之前担心的那样水深火热,反而如鱼得水。他一方面仍是肖时雨唯一的朋友,另一方面又能奇妙地与众人都保持着良好的关系,也是十分神奇了。

        对于肖时雨的针对行为则越来越变本加厉了,与柏林峦过从甚密成了他新的“罪行”。高中生的恶意在别人看来似乎只是一些幼稚无害的玩笑,无非是被剪碎的试卷、涂满红色颜料的布偶、用红色签字笔写着的不堪入目的词汇,抑或被放气的自行车轮胎、突然“坏掉”的厕所门而已,并不是什么值得计较的事。

        肖时雨没有将这些事情告诉柏林峦,那会让他觉得自己是个没用的废物。他也懒得去追究究竟是谁,就算想追究也追究不了。或许这就是一列东方列车,而他就是那位雷切特先生,区别只在于他并没有像雷切特一样犯下十恶不赦的罪行罢了,但这并不影响众人似乎都和他有什么深仇大恨一样。肖时雨觉得他们就像是阴沟里的蛆虫,一辈子也见不到阳光,永远只敢在阴影处偷偷摸摸地行动。

        又是平常的一天,晚自习结束后,肖时雨和往常一样准备骑自行车回家,结果发现自行车轮胎不知被谁戳破了。

        忍耐不会换来平静,只会让这些人更加肆无忌惮,肖时雨再一次明白了这个道理。车棚里的监控就是个摆设,早就坏了八百年了,李军也不会管这些事,最多只会在班会时象征性地提一句大家要团结而已。

        他的脑袋突然被人轻拍了一下,转过头去赫然是柏林峦的脸。

        “平时一放学就跑得没影了,现在在这发什么呆?”他问道。

        肖时雨叹了口气,用脚踢了踢自行车后轮胎,那车立马发出上了年纪的哀鸣声,“轮胎被人扎破了。”声音里是自己都没察觉的委屈。

        柏林峦了然地点点头。虽然肖时雨有意隐瞒,但那些人鬣狗般的眼神都是不加掩盖的恶意,柏林峦想忽视也忽视不了。他原本以为肖时雨会向自己求助,没想到后者对此只字不提。

        “去我那呗,正好有多出来的房间,免得你来回跑了。”说完,不等肖时雨拒绝就拿着他的书包,推着他的肩膀向前走去。

        “可是”

        “没什么可是,就这么定了。”柏林峦不容拒绝地说,“年级第一愿意和你住,你要惜福。”

        “就只比我高一分而已。”肖时雨不服气地说。

        “一分也是分。”柏林峦一句话终结战局。

        柏林峦租的房子离学校约莫只有五分钟左右的路程,是周边环境最好的一个小区,两室一厅,住两个人绰绰有余。

        他从卧室衣柜里里找出没有穿过的干净内裤递给肖时雨,又拿出一套棉质睡衣,说,“睡衣没有新的了,你先穿我的吧,刚洗过。洗漱用品都在浴室,你随便用。”

        肖时雨点点头,被卧室床头前的檀木佛珠手串吸引住了目光,略显诧异地问,“你信佛啊?”

        柏林峦面色如常,否认道,“我可是坚定的无神论者。教你一招,佛经里有很多适合写到语文作文里的话。”

        肖时雨恍然大悟,赞许地冲他比了个大拇指,随即高兴地蹦跳进了浴室。不一会儿,浴室里传来了愉快的哼歌声。肖时雨快活地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儿,心想这大概就算是因祸得福。

        洗完澡,他穿着柏林峦的睡衣,从满是水汽的浴室中出来。那睡衣大了许多,并不合身,袖子比他的胳膊长上一大截,长长的裤子拖到地上,像是鸭子的脚蹼。

        柏林峦被他这滑稽的造型逗笑了,看着他不怀好意地调侃道,“不是比我还大一个月的哥哥吗?怎么生得这么小啊?”

        肖时雨涨红了脸,心想那是你变态发育了,我可是标准身材。他的头发湿漉漉的,往地板上滴着水。柏林峦像扒拉小动物似的把他提溜到床边,拿起吹风机不算温柔地帮他吹起了头发。

        水滴像透明的珠子,从肖时雨的头发滑落至他苍白的脸颊,又顺着眉毛、眼睛、鼻子、嘴唇流落到他突出的一字形锁骨上,随即隐蔽到深处,只留下一段惹人遐想的痕迹。

        柏林峦一时间有些心猿意马,偏偏后者无知无觉,连比带划地和他讲着什么数学最后一道大题的另一种解法,露出大块大块雪白的肌肤。柏林峦欲盖弥彰地撇开了目光,强制性地用一只手制住他两个胳膊,警告地说,“老实点!”

        肖时雨冲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长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来朋友家借宿,兴奋地有些刹不住车了。

        等到柏林峦洗完澡,肖时雨已经挑挑拣拣做完一张试卷上自觉有价值的题目了。他趴在客厅柔软的羊毛地毯上,向后翘起双腿,隐隐地炫耀道,“你洗澡也太慢了吧,我一张卷子都做完了。”

        柏林峦裸着上身,只在下半身裹了一条浴巾,好身材一览无余。但凡有一点别的心思的人都不能无动于衷,结果这个呆头鹅居然和他讲什么试卷。柏林峦无语望天,心中确信那些果然是谣言,肖时雨对男人一点意思都没有。

        肖时雨往旁边挪了挪,给柏林峦让出了一大块位置,冲他招了招手,说,“一起学习吧!现在还早,才十一点,我打算再做一张英语试卷就睡觉。”

        柏林峦拿出平板,打开厉炀给他发的二中最新的周考试卷,准备先从数学做起。他故意找出一个包含一班尚未学过的高三知识点的题目给肖时雨,等着他向自己求援。结果后者仔细看了看,在草稿纸上鬼画符似的演算了一下,很快得出了一个与柏林峦不谋而合的答案。

        这下柏林峦是真的惊讶了,问道,“你们不还没上到这里吗?”

        肖时雨撇撇嘴道,“课本我早就自学完了,等老师讲也太慢了。”随即,他有些羞怯地看着柏林峦,不好意思地说,“这是二中的题目吗?方便的话能给我也看看吗?”

        柏林峦玩心大起,故作为难地说,“不太方便吧。这是内部机密,不能外传的。”

        “好吧。”肖时雨很快就接受了现实,放弃了。

        柏林峦哭笑不得,“呆子,骗你的,明天我给你打印出来。”

        很难想象,在如今这个时代,肖时雨用的手机居然还是早年的诺基亚。柏林峦都不知道该赞美他持家有道还是感叹诺基亚变态的硬件设备。

        肖时雨笑得眉眼弯弯,“那我明天请你吃饭吧!谢谢你带我回家,还帮我这么多。”

        “一顿饭就把我打发了啊?真没良心。”

        肖时雨紧张起来,生怕柏林峦质疑他的真心,连忙道,“不是,你想要什么,只要我能给你,都可以。”

        柏林峦突然不说话了,只是静静地看向肖时雨眼底,目光中藏着肖时雨看不懂的情绪。少顷,才慢悠悠地说道,“那你监督我学习吧,我把学习计划给你,你督促我按时完成。”

        肖时雨被赋予了重要任务,慎重地点了点头。

        十二点半,二人终于完成了今日的学习任务,互道晚安之后就爬上床睡觉了。肖时雨第一次睡这么宽敞舒适的床,一时间竟有些难以入眠。

        柏林峦躺在床上,手里拿着那串檀木手串,脑海中浮现出另一个人,穿着黑白色的二中定制校服,言笑晏晏。随即,画面翻转,似乎隐隐约约有怒骂声、指责声、叫喊声传来,到最后,只剩下一张张面目可憎的脸。

        粗暴地将手串塞进了抽屉,柏林峦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入睡。那双和肖时雨有着几分相似的眼睛却仍不肯放过他,在梦里依旧如影随形,令他无处可逃。

        第二天早晨,七点二十五的闹钟准时响起,肖时雨立马摁掉了它。等到过了五分钟,闹钟第二次响起的时候,他终于一鼓作气地起了床。这五分钟,于他而言可以说是一天之中最幸福的五分钟了。他迅速刷牙洗脸,收拾好书包,坐在客厅等着柏林峦一起出发。

        后者房间里没有一丝动静。

        没办法,肖时雨只得去敲了敲房门,回答他的只有吵闹的闹钟声。他硬着头皮打开了房门,看见柏林峦仍旧睡得香甜,对闹钟声似乎已经免疫了。

        肖时雨关掉闹钟,推了推柏林峦,大声喊了句“起床啦!”,后者依旧无知无觉。肖时雨无法,只能使出杀手锏。他从厨房里找到了一个铁锅和锅铲,一把掀开柏林峦的被子,用锅铲用力击打着铁锅底部,接着用最高分贝的音量喊道,“再不起床要迟到啦!”总算把柏林峦叫醒了。

        柏林峦的头发睡得像鸡窝,少见地露出了一个十分懵懂的神情,揉了揉眼睛,茫然地说了句,“啊?”,随即开始了鸡飞狗跳的收拾之旅。紧赶慢赶,二人总算踏着上课铃声,赶在它播完之前走进了教室。

        一日之计在于晨,对于理科班而言,早自习往往都是语文英语课的背诵时间。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

        就背书这事而言,不同的人也有不同的习惯。譬如程彬,摇头晃脑地大声朗读着,看起来再认真不过了,只是记下了多少倒很难说。有的人喜欢默记,譬如柏林峦,他几乎不出声,抑或声音小得人根本听不见,但这种人往往因为有开小差的嫌疑而不怎么受老师待见。至于肖时雨,不得不说之前没人和他做同桌,在某种程度上也算是一件幸事。只见他捂住耳朵,两耳不闻窗外事,嘴巴里念念有词,活像是和尚念经。他以段落为单位毫无感情地迅速通读着,读个两三遍就闭着眼睛开始背诵,嘴巴一张一合,魔音贯耳。如果有什么催眠比赛,以这个状态参加,柏林峦保证他能拔得头筹。

        杨柳的眼睛像高度精密仪器似的一丝不苟地工作着,看到有人有打瞌睡的嫌疑,便温柔地拍一拍他的脑袋,一个接一个,架势和打地鼠游戏一模一样。

        总算是熬过了早自习,坐在柏林峦前座的崔嘉豪满血复活,抱着椅子转过身来,兴致勃勃地冲他说,“峦哥,今天中午吃完饭要不要去打篮球?”

        闻言,正在帮柏林峦裁剪试卷错题的肖时雨动作一顿,心里祈祷他没忘记自己的邀约。

        柏林峦精准地捕捉到了肖时雨的动作,心里失笑,语气如常地冲崔嘉豪说,“今天不行,中午和时雨约了去食堂吃饭。”

        肖时雨几乎从不去食堂堂食,要么去小卖部买些泡面面包什么的混过去,要么去食堂打包回来吃。原因无他,当他在食堂吃饭的时候,总有人接二连三地故意找茬,弄得他饭也吃不安生,肖时雨不堪其扰。

        柏林峦虽然不知道其中的具体情境,但联想到这么些天从没看见肖时雨出现在食堂饭桌上,心里便明白了两三分。

        崔嘉豪倒没什么特别大的反应,只是遗憾中午不能一起打球了。距离肖时雨的位置十万八千里的程彬却猛地变了脸色,欲言又止地看着柏林峦,旋即又凶狠地瞪了一眼肖时雨。肖时雨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直视着他,目光中隐隐有些疯狂的意味,最后倒是程彬先移开了目光。

        “疯子。”他转过身去,嘴里低声嘟囔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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