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仿若来到“新世界”

拿着顾曦的东西，因为顾曦没有了家里的相关记忆，所以苏瑶在进家门的时候刻意同顾曦提了一下，家的开锁密码，让她好好记着，虽然家里有指纹解锁，但她们好像都不怎么用指纹。

        之后，她便径直带着顾曦去了二楼的房间，替顾曦整理好了一些衣物，这里的被褥，前一天，苏瑶已经全都换过了。

        嘱咐了让顾曦好好休息，苏瑶便提着自己的衣服下意识地便回到了隔壁属于她的房间。

        拉开袋子，熟练地整理着自己的衣服，苏瑶丝毫没有意识到，在门口，有一个人正紧紧地盯着她，打量着她。

        从医院到家后，苏瑶似乎一直都在收拾东西，虽然顾曦也想帮忙，可她确实有帮倒忙的嫌疑，为了不加大苏瑶的工作量，她就没有去打扰苏瑶。

        如今已入了四月，正是转温的节点，容易让人热起来。

        一番忙碌过后，苏瑶的额头上已然黏住了几根碎发，鼻尖上有些湿湿，顶着的黑框眼镜上，有白白的一片雾气。

        因为被遮挡住了视线，苏瑶不得已只得取下了眼镜，当那足以遮挡她半张脸的眼镜从她的鼻尖上离开，她就像是取下了面具，露出了清秀的容颜。

        苏瑶的脸带着些婴儿肥，白白嫩嫩的，总让顾曦有种想要戳一下的冲动，其实以前苏瑶的皮肤是有些枯黄的，整个人都瘦得跟个杆子似的，一看就营养不良，但所幸，这几年虽然在感情上毫无进展，但她把人还调养得挺好的。

        在顾曦的认知中，苏瑶不怎么爱打扮，除非有必要，她才会在脸上上一些妆容，故而这便让她的皮肤状态非常好，而顾曦皮肤状态是有调养，才能和苏瑶有得一拼。

        其实顾曦挺喜欢苏瑶这样的，素雅又不失可爱。

        而且苏瑶脸上有两个小梨涡，笑起来，可好看了，只是可惜，她从不怎么对顾曦笑，即便是有笑，也都笑得很勉强，一点都不可爱，这才令顾曦怀疑，可是她自己夺走了原本该属于苏瑶的笑容，这也是她下定决心放手的重要原因。

        可当时在医院，当苏瑶以为301的病人是她时，那恍然的表情，被深深地烙印在了顾曦的脑海中，刻入到了每一根记忆体里，她无法忘记，也无法不多想。

        当时的情况，苏瑶的表情不可能作假。

        一直以来，苏瑶和她之间都存在着一堵看不见的墙，这道墙是顾家和苏瑶筑起来的，在墙那边的苏瑶，易守难攻。

        用了五年时间，顾曦都没能敲碎这堵墙，失忆只是她的临时起意，当时在病房外也只是给李丽提了那么一嘴，可李丽和她配合挺好的。

        “顾总，夫人那边，您是打算一直装失忆下去？”

        李丽纠结着的语气，在她的脑中响起，顾曦还记得她当时似乎表示让李丽不要管这件事，她自有打算。

        可至于打算是什么，纵使是在事业上运筹帷幄的她，在考虑起这件事上，也无法如处理公司事务一样，得心应手，尤其是在此刻，默默地看着正在收拾的苏瑶，她几乎别无她想，只想这样静静地瞧着。

        将衣服整理好，抱着衣服的苏瑶，转身便瞧见了站在门口的人，顾曦就站门口，不知道站了多久，她的周身散发着一种让苏瑶感受不分明的情绪，这令她抱着衣服的手，不禁扭抠起了衣物。

        她尝试着去看顾曦，她注意到顾曦的目光虽落在她的身上，但却好似在透过她，看着别的东西，顾虑着别的人。

        明明是因为收拾而燥热的身子，于此刻，却因为顾曦的目光，仿佛从背冷到了头顶，然后再深深地坠入了心上。

        顾曦现在是在找回记忆？还是在想着谁，透过她？

        问题的答案，苏瑶不清楚。

        将手中的衣物重新放回床上，苏瑶强行抛开了那不该存在的奇怪心思，“什么时候过来的？”，她问着，尽可能保持着平静。

        收回心神，瞧着对自己说话的苏瑶，看着那存于对方眼中的界限，顾曦的心里突然有些无奈，可事已至此，她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刚来”，她边说着边走进了属于苏瑶的房间。

        苏瑶听着顾曦那带些许冷淡的语气，这令她一瞬间便想起了顾爷爷生日的那晚，那时，在天台上回答她问题的人，似乎也是这般语气。

        她有一瞬间的恍惚，怀疑可是认识的顾曦回来了，于是她的目光紧紧地追随着顾曦，分明是想要从顾曦的表情中瞧出些什么。

        情绪和举措，她都不想错过，可她却在此刻忘记了，这个房间是属于她的领域，以往顾曦是不会踏进的。

        一步一步地走着，目光缓缓地扫过眼前的一切，再到周围，这里对顾曦来说，就像是一个全新的世界，而她是这个新世界的第一个造访者。

        以往苏瑶下班回来，百分百的概率是会关上门，呆在房间里，苏瑶尽可能的和她所在地方，保持着该有的距离，从不会主动去逾越。

        而这个在顾曦家里，唯一不能被打开的房间以及里面的人，却对顾曦来说有着如磁铁一般的吸引力，可即便如此，这五年来，她也从未这样直接走进过苏瑶的房间，她一直在给苏瑶想要的自由和隐私权，给苏瑶一个专属的领地。

        可如今她踏进来了，却发现一切似乎并没想象得那么难，苏瑶也并没有那么敏感。

        房间里的东西很简洁，书桌，电脑，靠着衣柜的书架，正对着门口的床柜，以及一个占据了房间大半空间的床，还有一个电脑椅，上面放着一台，连键盘上的字，都已隐约有些不可见的笔记本电脑。

        在苏瑶的床榻旁，她曾经送给苏瑶的结婚纪念日以及生日礼物都被整整齐齐地摆放在苏瑶床榻的小桌上。

        项链，耳环，头饰，戒指，化妆品，包包，顾曦都给苏瑶送尽了，甚至于车和房子，可惜以上这两个，苏瑶坚决不收。

        可即便是收了的礼物，她也从未见苏瑶用过或者戴过，她一直很好奇，这些礼物最终被苏瑶如何处置了，直到现在她才知道，原来这些礼物，都被安稳地放在了这里，并住了下来，那完好的包装，仿佛这些东西从未被打开过。

        瞧见这些孤单地堆在一起的礼物，顾曦不由得怀疑，也许这些礼物也就她送给苏瑶的时候碰过，之后苏瑶怕是都没打开过这些东西。

        以前李秘书曾告诉她，这些都是女人喜欢的，可苏瑶似乎与李秘书所说的那些人不同，苏瑶时刻都想要与她少些纠扯，想到此，她的手下意识地扣上了衣袖，微微摩擦着，映着礼物的眼眸，果断地往前瞧了去，不想被糟心。

        而除了这些，床柜上还摆放着一个相框，上面还挂着千纸鹤，算是这里唯一显眼且让她觉得温馨的存在。

        顾曦走近，目光落到了相框里的人身上。

        相框里的苏瑶很瘦弱，黑眼圈重重的，即便带着眼镜也都无法遮掩住她脸上的憔悴，照片里，她正弯腰背着一个剪着娃娃头的女孩，露在短袖外的手臂黑得发红。

        顾曦记得那是晒伤，后来苏瑶换了个不那么露天的工作，用了些药，伤势才渐渐好转。

        想到此，转头瞧向身后人，她的目光落在了苏瑶的手臂上，可惜这天气，苏瑶现下穿的还是长袖，这便令她看向洛瑶的眼神中不由得露出了些许怨念。

        被这样目光所瞧的苏瑶，不由得一愣，她缓缓地低下头，顺着顾曦视线的所归之处，瞧了去，入眼的却是自己的胳膊。

        觉得奇怪的她，那贴着衣衫的手，因为这莫名地尴尬而滑到了背后，任由双手于背后交叉，做着这一切的她，在猜测着，她的手难道有什么问题？想到此，她干涸着的嘴唇，不由得抿紧了些。

        为了寻求答案，她紧盯着眼前人，可在她的视线中，顾曦已然再度将目光落回了相框上，并伸手将它给拿了起来，只见她的手指拂过照片上的人。

        顺着她手指的动作，瞧着的苏瑶，心不由得提了起来，背在身后的手扯着了衣衫，甚至还卷着衣衫，往下下意识地用了些气力。

        因为这股拉力，原本宽松的衣衫，一下子便显得有些紧绷了，甚至连她的脸也都因此而有些紧了，不知是不是因为脸变紧了的缘故，在感受着这股紧绷的同时，苏瑶在那一瞬间似乎忘记了她还需要呼吸的事实。

        等着她找回身体的呼吸功能，在她的眼中，顾曦的手就这样静静地暂停在了她脸的位置，明明只是一张照片，手却好似穿透过了那层简薄的纸张，落在了此刻的她身上。

        苏瑶仿佛能感受到那带着凉意的手，一想到此，她背后的手便又紧了些，心似乎也被某人用手给提起来了，可心上连着血管，拉扯会痛，也让人清醒。

        顾曦只是在找回记忆，她所有的动作，都只是为了找回记忆而存在的必要措施，仅此而已。

        推开恍惚的心声，苏瑶不断地冲自己强调着这个事实。

        也正是因为这个事实，她所经历的时间，开始变得绵长，在那股时间里，她似乎已经静谧得过了一辈子，直到照片上的手开始移动，这个世界才被打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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