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明智
尤利乌斯伸出手，隔空剥取了莉莉丝的生命力。
娇艳的玫瑰顿时枯萎，脸上失去了生气，如同没有提线的木偶般，倒在地上。
黑发的少年走到她身边，脸上甚至还带着乖巧的笑容，拿走了那两颗绯色的眼珠子。
他放在手上把玩了一会，就觉得没意思，轻轻一捏，眼珠子就化为虚无。
“蒙塔？”身后的恶魔许久没有动静，尤利乌斯轻声唤了一声。
没有得到回应。
有些不对。
他刚想转过身，却发现自己动弹不了。
紧接着一只利爪从身后，穿透他的左胸。
黑色的爪子里紧握的是一颗心脏，尤利乌斯眼睁睁地看着那只爪子将他的心脏掏了出去。
“抱歉，我的君主。”
蒙塔低沉而坚定的声音传进尤利乌斯的耳朵。
话音一落，他身后就被大力地推了一下。
朝莉莉丝的“尸体”倒去。
在还未接触到之时，“尸体”陡然炸开来，伴随着是浓重的血色雾气。
朦胧了尤利乌斯眼前之景。
在血雾之后，他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被困于一个魔法阵内，空间里的压力比外界扩大了数倍，到处都充斥着浓稠的炙热感。
尤利乌斯乖巧的笑意变得有些阴冷，他的眼前，阵法之外，是一脸沉默的恶魔。
“所以你哪里值得我选择呢？”
女人含着讽意的轻笑落进尤利乌斯的耳朵。
少年模样的他仰着头，略微抬眼，看着更加无辜和稚嫩。
女人坐在树枝上，裙摆下露出一小节白皙的腿，轻微地荡漾着。
在枯木中，她是唯一的亮色。
尤利乌斯像是见到喜欢的人，唇角的冷意变成了溺死人的甜蜜。
“是吗？”尤利乌斯将她刚才的话重新还给了她。
不过，被困的他没有其他的动作，似乎任命了般，只是看着一直效忠自己的恶魔走向那个坐在树枝上的女人。
然后张开翅膀，温柔地将女人抱了下来。
他的心脏还在滴着金色的血液，被蒙塔拿给了莉莉丝，女人满脸嫌弃地接过。
尤利乌斯唇边的笑意加深。
他出声吸引了女人的注意力。
“莉莉丝，你们是从什么时候布置的呢？”
正在打量心脏的莉莉丝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没有出声。
人类啊，就是喜欢骄傲，总以为自己是那个成功者。
没有得到回答的尤利乌斯并不觉得尴尬，甚至还认真地思考起来。
莉莉丝做的并不隐蔽，很容易就能从突兀的地方拨开真相。
“魔法阵……触发，”他眯了眯眼，道：“是那个城堡。”
从城堡被炸掉开始，这个复合魔法阵就被触发了，而他也被一步步推进到最好的陷阱中央。
“嗯，挺聪明的。”莉莉丝难得夸赞了他一句。
“姐姐也很聪明呢。”尤利乌斯歪着头笑了一下，他的胸口空了一块，还在流血。
他本人也不在意。
这个魔法阵没什么杀伤力，只是把他困住而已，所以尤利乌斯并不着急出去。
甚至还蛮有兴致地看着蒙塔和莉莉丝如何处理他的心脏。
蒙塔脸上的表情很复杂，一边是因为对莉莉丝的爱意，一边又受到背弃信仰的谴责。
最终化为某种沉寂。
莉莉丝看着被困的尤利乌斯，对蒙塔说道：“为什么不杀了他？”
蒙塔偏开她的视线，他又不能告诉莉莉丝尤利乌斯的身份，只好道：“他的心脏同样能治愈你。”
“杀了他。”
蒙塔沉默。
哪怕在爱情的影响下，他也没办法对君主下手。
再说，他也打不过尤利乌斯。
“呵……”莉莉丝笑了，她伸出自己的手腕，那里有个黑色的符文印记。
“蒙塔，能告诉我，你对我做了什么吗？”
恶魔依旧低着自己的脑袋，前面的发丝遮住了一半眼睛，他没有回答。
一旁的尤利乌斯却好心地替莉莉丝解惑了。
“是恶魔的契约噢，你永远也没办法离开他了。”
一向冷静的莉莉丝，脸色变了变。
她见到蒙塔没反驳，就知道尤利乌斯说的是真的。
下一秒，尤利乌斯的声音在她的耳旁响起。
“除非你杀死他，莉莉丝，我们的约定还奏效呢。”
“恶魔的贪婪你是永远满足不了的，比起他，你还不如选择我。”
“按照我教你的方法，杀了他。”
他在蛊惑着莉莉丝，而这的确非常诱人。
眼前一脸沉默的蒙塔还抱着她没撒手，强有力的臂膀始终禁锢自己。
莉莉丝没带半分犹豫地咬上蒙塔的脖颈。
涂抹在牙尖上的特殊毒素，瞬间侵入恶魔的肌肤，那牙印彻底变黑，扩散开来。
蒙塔将她扯下来，可已经阻止不了毒素的侵入和扩散。
蔓延到四肢，他的眼眶变红，因痛苦而蜷缩着身躯，喉咙里只能发出野兽般的低吼。
他看着莉莉丝蹲了下来，带着凉意的手抚摸他的额头。
这温柔的举动，却让他坠入冰寒的洞穴，他感觉自己的身体被剥离了什么东西。
那股炙热的爱意消失了，与此同时，茫然和空洞随之而来。
蒙塔想开口说些什么，却无法发出声音，只能无力地看着莉莉丝，从清晰到模糊，最后彻底陷入黑暗。
“姐姐。”尤利乌斯道，他走到魔法阵的边缘，朝莉莉丝伸出手。
“这是个明智的选择。”
莉莉丝没有理会他，她看着手腕上的黑色印记渐渐变淡，直至消失。
在愣神之际，那边的尤利乌斯的手突然穿出魔法阵，捏住莉莉丝的肩膀，将她扯进来。
搂紧怀里，胸口的金色血液，染上了她的裙子
“姐姐，可以把心脏还给我了吗？”
莉莉丝的眼睛传来一阵刺痛，然后再次陷入失明的黑暗。
尤利乌斯收回了权柄的力量。
他将莉莉丝的手指扒开，取回那颗还在跳动的心脏。
另外一只手，却缓缓掐住女人纤细的脖颈。
“姐姐，自作聪明可不是个优点。”
莉莉丝笑了，“你说的对。”
尤利乌斯疑惑地歪了下头，“你还有什么底气吗？”
“没有吧，今晚的月亮挺圆的。”
他抬起头，灰色雾气笼罩，根本看不见半点月亮。
不过，就在尤利乌斯将心脏重新放回身体之时，空间的粘稠感一下子全部聚集到他身下。
一点点地攀附上来，像是有无数触角缠绕。
他感觉身体在下陷，而莉莉丝却转过身，挑起他的下巴。
女人的右手上不知何时拿着一把匕首。
尤利乌斯眯起眼睛，这个匕首带给他熟悉的感觉。
瞬间，匕首就插进他的胸膛，那个位置正是他当初指给莉莉丝的。
没有流血，匕首穿过尤利乌斯躯体，抵至他的核心。
然后挖了出来。
他看向莉莉丝的耳朵，那里没有了生之源。
而那个匕首……
“又是秩序？”他呢喃了一句，牵扯到那家伙，他脸上的笑意都减少了。
莉莉丝当然不会回答他，这个锅就让西尼尔背吧，拿到想要的东西，她猛然就踹了尤利乌斯一脚。
灰雾散去，满月高挂。
一个极具攻击力的魔法阵启动，四周不知何时站了八位穿着黑色袍子的魔法师，他们开始吟唱着复杂拗口的咒语。
尤利乌斯地下的地面如同融化开来，散发糜烂的腥臭气，它展现了原貌——是格瑞福德的沼泽。
沼泽活了过来，张大嘴巴，意图将尤利乌斯吞进去，再加上魔法阵的强压。
尤利乌斯一点点地被吞没腐蚀，先是皮肉，再是骨头，再彻底消失前，他牵住莉莉丝的裙角。
“为什么呢？”
莉莉丝将他对蒙塔说的话，重复给他。
“当然是因为，我不爱你，懂吗？”
尤利乌斯笑容变大。
“姐姐，我叫尤利乌斯噢，你千万别忘了我。”
“千万，别忘了。”
他再次露出灿烂阳光的笑容，配上被腐蚀见骨的下巴，着实有些诡异。
莉莉丝一脚把他的头踩了下去，不带半分犹豫。
过了一会，几位魔法师结束了吟唱，沼泽也停止涌动，凝结成块，变成颜色深沉的土地。
将这位君主封印住，顺利得雷妮几人都有点不敢相信。
旁观的系统也有千言万语，却在惊愕之后，只剩下一句话。
【这个匕首……不是西尼尔的？为什么还在你这儿？】
要是它的数据记录没错，在精灵之地的时候，莉莉丝将匕首插进了秩序君主的身体。
已经彻底恢复视力的莉莉丝把玩着刚拿到的绿色珠子，抽空回了下系统。
“谁告诉你，我迷幻的效果只作用于西尼尔呢。”
系统也并没有笨到哪里去，很快想通。
光是西尼尔并没有被迷惑，她却依旧失明，这一点就能说明爱神之戒的使用对象压根不是秩序君主。
而是匕首。
事已至此，它看着被埋进土里的死亡君主也没有办法了，只能叹息。
【你从他身体里挖出了什么？】
【不会是权柄吧？】
“不知道。”莉莉丝看着这颗绿色珠子，里面飘荡着几缕白色雾气。
“就算不是，也和权柄有些关系。”
她又看向匕首。
“而且，不光是它，这个匕首也……”
莉莉丝后面的话没有说，但系统已经懂了。
它看着两个有可能是权柄的东西都在莉莉丝手上，心情有些复杂。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谁知道呢？我就随便一说。”莉莉丝漫不经心地随意应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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