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雍城柳絮

雍城是鱼米水乡之地，商业繁茂，虽离夜城不是很远，但却是武林盟的地盘——盛事颇多，四方来客，鱼龙混杂，便于隐匿。

        依依不舍于雍城外送走白十九，顾阳怔愣愣望向城外的一片孤坟。

        白绒绒的柳絮随风飞舞，无根无蒂，笼住荒草丛生的坟头，令人心生漂泊和无羁之感。

        “周雪臣，你说，十九兄是不是就像这飞絮……他好可怜，他没有家。”

        “没有的事，我看他现在好得很。”尤其是换上女装之后。周雪臣望着这仿若身在雪中、心肠柔软的蓝衣侠客，闷闷说道。

        “其实我觉得，白门主很像一只猴。”

        “？”

        “顾少侠不怕出门被暗杀吗？”

        “不了。大家都挺忙的。而且我说的是事实，你看他跳脚的样子，难道不是很好笑？”

        周雪臣摇头道：“你只看到一面，白祈明收服罗刹帮，大概是受上命所托。与罗刹帮联姻本就是为了避免重大死伤，从这一点来说，他做得很对。”

        “何况，南渊一向对男妻一事排斥得紧，穹夜门门主也算一方权贵，若不以身作则，恐怕……”

        顾阳心道：恐怕什么呢？恐怕对那女子并不公平罢。

        临出发前他蒙面翻窗，找过一趟那阎家小姐。

        他悬着身子挂在窗边，轻声道：“阎小姐，你那新郎官今晚对你和你父亲下了慢性毒药，还请你尽快去医治。”

        那娇艳的新婚女子云鬓花颜，唇间流露着盈盈笑意，回应他的却是一番柔肠寸断的唱词：

        “桃花好，朱颜巧，凤袍霞帔鸳鸯袄……”

        “我自前年于西北遥望夫君一眼，便是入骨相思。”

        “时至今日，天命眷顾，心满意足。”

        痴儿，无解。

        ……

        顾阳奋力涨了涨精神，抓着周雪臣的肩膀便要将人往前推着走去。

        “你说的我都知道了，周兄。我们走吧，走吧！”

        周雪臣转身一把抓住他白皙的手腕，冷哼道：“这会儿知道要跟我走了？”

        顾阳一边试图挣脱一边笑道：“呃，事有缓急，多谢周兄陪我走这一趟了。想必十九兄也会牢记您的情意。”

        周雪臣鄙视一笑。“本公子见鬼了要他的情意。”

        “是啊，周兄和薛护法只想要轮回石嘛，我又不是不知道。”

        周雪臣一惊，手上力道也加重了许多。顾阳嘶了一声，眼里依旧带笑。

        气氛陡然一转，周雪臣语气阴冷道：“你都知道些什么？”

        “嗯？周公子，你来夜城不就是为了它？既然来了总归是心里有底的。当时还没有悬赏，谁能知道有轮回石呢？”

        “哦~想必周兄要有内应。至于薛染，他原是毒宗弟子，手段狠辣，这一点我是听说过的，可是他怕你的毒，这不是很奇怪？”

        “明明周公子怎么看也不像我起初以为的扶桑医者？周公子并不是很懂医术和毒术吧？不然怎么会中了我的毒这么久都不知道？”

        “顾阳！你！”周雪臣眉头一挑，抬手要取腰间长鞭。

        顾阳赶忙反扭手腕，被抓住的左手如灵蛇一般抽出，运功蹬地往后急退，蹭起身前一阵遮蔽视野的黄沙。

        宿雪银白，疾如飞箭，穿过黄沙扑面而来，旋转迅猛。一击不中，迭还往复，音爆声连连响起，却都被顾阳轻松闪躲了去。

        周雪臣气急，顾阳的功法胜于灵巧和速度，以他现在的实力根本打不中他。

        “周兄二话不问轮回石的事就跟我跑了，难道是已经到手了？”顾阳很有闲情，放话气他。

        宿雪继续卷将过来，穷追不舍，顾阳往后纵跃避过，转眼却见周雪臣单腿跪地，捂着心口看上去十分痛苦。

        顾阳急忙俯冲到他面前，扶着他询问道：“怎么了？要不要我……”

        周雪臣一边攀到他身上，靠着他的肩膀环抱住他，一边眼尾发红弱弱道：“难受……难受……”

        顾阳又心急又后悔，他本是想到薛染用毒害人，周雪臣大概知情却并不阻拦，因此想要发作，却没想到周雪臣的寒毒倒先发作了。

        他正打算将周雪臣抱起，陡然背后两声深沉的点穴声起，当场木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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