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一个敢说，一个敢听
许是因为年岁太久的缘故，木头已经被蠹虫蚕食得残缺不全。
她粗略瞧了一眼木屋的其余地方，情况也都跟这扇木门差不多。
抬手轻推木门，随着咯吱一声响，木门被推开。
她没有进去，因为站在门边便能将木屋里头瞧得一清二楚。
里边没什么多余的摆设，就一张木桌，一个风炉，一张木床，还有一张摇椅。
床底下还有数坛玄色的酒坛子，有一坛子外边沾了些许黄色泥土，其余的皆是干净得亮光闪闪。
若溪不禁失笑，看来竹老不仅会挖她院子里的酒，还会去酒窖里头搬酒。
“他往日里若是不在房中，还会去何处？”
姜摇歪头仔细想了想：“不在家，那大概是在湖边给他的那些弟子们授课呢，湖边那里有一处开阔的空地，他最喜欢挑在那里讲课了。”
“那我们就去湖边瞧瞧吧。”
竹老的木屋离湖边很近，两人是步行走过去的，已经至午时的夏日，阳光晒在身上那么一小会儿，若溪便觉得灼热难耐。
她转头看向身边的姜摇，她已经是大汗淋漓了。
若溪催动灵力给两人护身，这才舒服了些。
穿过了一片竹林，很快就到了湖边，湖边聚集了许多的精怪，竹老一副慵懒的模样，正坐在一棵柳树下盯着他的弟子们修炼。
今日只有数十名弟子，他们前后左右都隔了些距离坐开，瞧着都还算乖巧，就算顶着日头，他们依旧专心地照着书籍上继续修炼。
一位仙鹤少年照着书上的捏诀方式练了好几回，眉头一皱，忽然提出了疑问。
“师父，这驭风诀弟子一直都是照着书上的练，为何却怎么都练不好？”
竹老抚了抚银白的长须：“你从头练一遍给为师看看。”
少年又凝聚灵力于掌心，照着书籍上所记述的练了一遍……
“错了！”
“师父，何处错了？”
“你捏诀的手法错了，正确的手法是在变换手诀的时候要翘莲花指。”竹老一本正经道。
“啊？可是祖师爷发给我们的书籍上不是这么写的啊！”
竹老见少年不信，气得吹胡子瞪眼，立即伸出一双胖乎乎的手掌开始捏起手诀来。
底下的众位弟子都瞪大了双眼仔细瞧着，见他们的师父果然是翘着莲花指捏诀，紧接着便有一阵清凉舒爽的风席卷而来，吹散了四周的闷热气息。
少年笑着连连点头，照着师父方才示范的手法，翘起了莲花指又试了一遍，再试一遍……
可是，他试了半响都没能招来一丝半点的微风。
他这回更是疑惑了，明明他和师父的手法都一样，为何师父能使出驭风诀，而他却不能？
“师父，为何弟子照着你的手法练也还是没练好？”
“这……许是你天资不够……”
若溪站在竹林边上看着他们，好一顿汗颜，如此简单的驭风术竟然还扯上天资？明明是他自己不懂装懂。
他之所以翘莲花指能成功使出驭风诀，并非是翘莲花指的功劳，而是他一个上仙的法力足够以意念使出了驭风术罢了。
这师徒两人，一个敢说，一个敢信，长此以往，这帮徒孙的前途铁定是坑多路漫漫。
她抬步向前走去：“别听他胡说，你试着先将灵力凝聚于指尖再练一遍看看。”
她的突然到来引起一阵小骚乱，众位徒孙们纷纷起身朝她们二人行礼。
“祖师爷。”
“师叔祖。”
若溪轻声随意应了声便让他们继续坐下。
倒是姜摇杨着一张小脸蛋，笑得春风得意。
往日里这群人可从不会这么恭恭敬敬地叫她一声师叔祖，因为他们总说她的实力配不上师叔祖这个名号和地位。
今日也是沾着师父的光才得以感受到被尊崇的感觉。
离若溪最近的一名徒孙是一名花妖，若溪朝她浅笑道：“在书中的驭风术，凝聚灵力那一部分是如何记述的？”
花妖先是一愣，她自从两万年前修得人形，见整个嶓冢山的精怪们几乎都拜竹老为师，她便也跟风拜入了竹老的门下，那时她便知道祖师爷是幻神。
可她至今只见过祖师爷两回，第一次是在祖师爷醒来的半个月前，她也只是在院门处远远地看了一眼，并未看得真切。
今日便是第二次，花妖的样貌向来生得好，可她今日一见已有亿万岁高龄的祖师爷的容貌，让她不由地心生惭愧。
她愣了片刻后，立即慌慌忙忙地拿起书本：“哦，是……是凝聚灵力，再按照以下所画的手势图，依次顺序捏诀……”
若溪一听便心下了然，以往的法术凝聚灵力皆是凝聚在于掌心，难怪他们练不好，原来是她写的不够详细。
“这书上所述，凝聚灵力是指凝聚于指尖，而并非是掌心，这上边写得不够详细，你们可以自行记下。”
少年依她所言，凝聚灵力于指尖，接着开始捏诀，果然招来了一阵徐风。
他高兴之余又道：“为何凝聚掌心不行？”
“并非是不行，在这三界之中大多数类似驭风术的法术都是将灵力凝聚掌心的。
只是我发现我自创的这个驭风术比较省灵力，这才写了下来传给你们罢了。”
众位徒孙闻言，皆是满脸的不敢置信。
他们的祖师爷可是这世间修为最高的神啊，只要她想，她随时都能将这世间的所有灵气转化为她自己的灵力。
他们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自身拥有这等厉害能力的祖师爷，竟然会在意一个小法术所损耗的那一丁点灵力。
若溪并不在意他们那一脸吃惊的模样，直接朝竹老道：“你的弟子全都在这了吗？”
“回师祖，还有十数名弟子在凡间历练未归。”竹老回道。
“把他们都叫回来吧，明日我要考核所有的弟子，看看这十万年来你们修炼的究竟如何了。”
若溪的话一说完，底下的那群徒孙们又一阵骚动，都在交头接耳地议论考核的事情。
他们对考核极期待又惶恐，期待的是若是通过了考核后会不会更受到祖师爷的重视，惶恐的是怕自己没能通过考核。
竹老也是没料到师祖会如此突然地说要考核弟子。
他自己也是有点忐忑，虽然他已经飞升了上仙的阶品，可是师祖的能力实在是太强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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