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懊悔
梁尚云突然认罪，对科举窃题一案供认不讳，还供出了谋害梁氏族人的凶手。左少阳知道那五个梁氏族人是太子的人所为，而并非梁尚云派人所杀，想必定然是太子一派的人给狱中的梁尚云暗中通信，以梁彦超的性命相要挟，这才让一直缄口不言的梁尚云认了罪。
然而此案终究要有个结果，久拖不决，对太子不利。他还是派差役到破庙查验，果然在发现了十个杀手的尸体。
经过勘验，左少阳发现这些人手上都有老茧，以横刀比对，不谋而合。断定这些人必是军旅之人，而非寻常游侠死士。这更让左少阳断定梁尚云是受人胁迫，故意说谎。
只是事态如此，继续追究已然没有丝毫必要。看着这些尸首，左少阳深深叹息。人命在这些人的眼中，真的就犹如草芥，可以肆意迫害？说杀就杀了？为了自己的储君之位，罔顾人命，这样的储君真的就适合吗？左少阳不禁在脑中闪过这样的念头。
事情已经清晰，大理寺公开审理科举舞弊案，明告天下。
此案震动朝野，百姓对这案子也是颇为关注，听说大理寺要公开审理，再次引起了京都百姓的兴趣，一个个涌到大理寺大堂之外，早早等候。听说今日大理寺要公开审理科考舞弊案，夏故渊换了一身素服，带着赵翼也过过来听审。只是他并没有惊扰任何人，只是做个旁观者罢了。隐藏在人群之中。
事关吏部尚书陈素元，大理寺也请来了陈素元旁听，此时正在一旁正襟危坐，闭目养神。韩蜀以及八位官宦子弟等与之有关人员，也都被一一带上堂来。
开堂，左少阳率先坐到堂首，一拍惊堂木，宣布开审。
此案起因在梁尚云，自然先行审理梁尚云案。
差役将梁尚云带上堂来，梁尚云如今已经被夺职，无官无爵，跪在堂下听审。
“堂下可是吏部侍郎梁尚云？”
“正是老朽。”
“好。陈大人，本官有个问题求证，五月十二日夜，州试完毕，正是本次科考主考官吏部尚书陈大人拟定殿试题目，是吗？”左少阳侧目看向陈素元问道。
“正是，左大人所言不假。”陈素元见左少阳问话，点头说道。
“好，韩蜀韩大人，当天是你值守吏部官署的，是吧？”左少阳又冲一旁站着的韩蜀问道。
韩蜀向前一步，拱手道：“正是，当天夜里，我正在官署值守，陈大人在内衙拟题，太子前来过问科考之事，陈大人便在吏部大堂见了太子。就在这时，梁大人前来拜会陈大人，下官告诉他陈大人正在与太子商谈科考之事，引他到了内衙。”
韩蜀接着说道：“只是当时下官并不知晓陈大人在内衙拟题，梁大人在内衙待了大概一刻钟后，忽然告知下官他有要事需要离开不见陈大人了。”
左少阳点了点头，再次看向堂下跪着的梁尚云，一拍惊堂木，喝道：“梁大人，韩大人所言，可否属实？”
梁尚云看了眼陈素元，然后再看向韩蜀，最后叹息道：“是，是这样。”
“你在陈大人的内衙待了一刻钟，你都干了什么？”左少阳继续追问。
“我当时在内衙等候陈大人，无聊之极，想着陈大人向来是文坛泰斗，便到陈大人案前想看看陈大人的墨宝。哪知居然一眼就看到了殿试考题，我心下震惊。心下贪念涌出，便誊抄了一分考题，匆匆离开了官署。”
既然已经说到这里了，没必要让左少阳再一句句问下去，他直接一股脑说出来：“大人不必问了，考题是我窥窃的，也是我将考题给了我儿子梁彦超，我那痴儿，居然见钱眼开，被黄白之物误了眼睛和心智，背着我竟然将考题又卖给了梁氏族人和夏弘毅这八位官宦子弟。”
“眼见科考舞弊案发，我对这十三人恨之入骨，本想掩盖真相，就派人先杀了梁氏五个族人。本来还打算杀了夏弘毅等人，只是他们是官宦子弟，一直找不到机会罢了。事情的经过就是如此，老夫认罪！”
骤闻梁尚云居然还打算杀了夏弘毅等人，八个官宦子弟都是愤慨，夏弘毅身为宁国公世子，如何忍得，他两步跑到梁尚云面前，一把抓住他的囚衣，怒视着梁尚云，嘶吼道：“你个老匹夫，居然还想暗害老子！你杀呀？你杀一个我看看！”
说到恼怒之时，一拳一拳的打在梁尚云的腹部。
差役们连忙冲上去，将夏弘毅拉开。
“不！不要打我爹！不管我爹的事！”
堂外，一个身影突然挤开人群，冲进了大堂之内，扑向夏弘毅。
“梁公子不可！”人群中，又有一个人影，试图拉住奔向大堂的来人，可是已经晚了！
众人定睛一看！
“梁彦超！”
几个官宦子弟一起惊呼！陈素元豁然起身，就连左少阳、张宗良以及严裕都一同站了起来。
此时，夏弘毅已经被冲进来的梁彦超和差役们拉开，也拉住了梁彦超。
不错，这个身着普通布衣的人正是梁彦超，而人群之中站着的蒙面女子，却是绾绾。
而此时的梁尚云，见来人居然是梁彦超，自己的儿子，他大惊失色。一眼看向站在左边的陈素元，怒视着他，冲他怒吼道：“陈大人，昨夜你在狱中如何对老夫说的？你说我儿子在你的手上，你答应过老夫要保护他到西晋去！为何我儿子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陈素元闻言，惊骇指着梁尚云，大叫：“梁尚云！你不要血口喷人！本官何曾到监狱见过你！更不曾承诺保护你的儿子去西晋！”
说罢， 陈素元连忙冲左少阳拱手，辩解道：“左大人，你不要听这个疯子胡言乱语。既然梁尚云已经认罪，梁彦超也已经落网，你还在等什么，把他们都抓起来，押下去等候处决啊！”
梁尚云听到陈素元如此说话，顿时愤怒到了极致，他一把掀开差役，直接冲向陈素元，咆哮着嘶吼：“陈素元！你个老贼！我要杀了你！”
十步的距离，转瞬既至，梁尚云一把抓住陈素元，扑倒陈素元，双手掐住陈素元的喉咙，想要掐死陈素元！
事发突然，这一幕任谁都没有想到，还是左少阳率先反应过来，怒吼道：“快，快拉开他们，快！”
还好差役动作及时，将梁尚云拉开了。陈素元受到惊吓，又背了气，已经昏死过去。管家鲁迁连忙扶起陈素元，冲左少阳喊道：“左大人，快救救我家老爷！”
“快，快叫郎中来！”张宗良连忙冲差役吼道。
一时之间，大理寺公堂之上乱作一团。
好一会儿，陈素元被抬下去救治，堂上这才重新恢复。
闻言， 左少阳深深的看了眼被抬下去的陈素元，重新坐下。
他重重的拍了一下惊堂木，宣判：“此案已经明了，案情清晰无误！梁尚云窃题在先，梁彦超卖题在后。十三个买题者一同参与，事后梁尚云为掩盖真相，杀了梁氏族人。杀人者也已服毒自杀！事情清晰，证据明了。本官宣判：梁尚云为本案罪魁，梁彦超买卖题目，科举舞弊，罪不可恕。先行押下大理寺天牢，等候陛下圣裁。”
然后看向旁边的夏弘毅等八个官宦子弟，继续说道：“夏弘毅等人，买题作弊，按律法杖责四十！即可行刑！退堂！”
言罢，左少阳直接转身，离开了大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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