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二十九）烂爷茶馆
马蜂不喜欢阿驼，有两个原因，一是他不喜欢这种出生贫贱，却又敢怠慢于他的人；二是阿驼少言寡语，性格孤僻，喜欢独来独往，无论喝酒还是打架，?阿驼都不愿意参与。
这一次，马蜂提议把阿驼带到大喜楼，就是准备让阿驼出尽洋相。
阿驼不胜酒力，两杯酒下肚，便感觉身体燥热，头脑昏沉，无论谁劝，他也不再喝酒。马蜂真的找来两名姑娘，分别在阿驼左右坐下：“驼子，我今天让你一个人享受最高等级的待遇，你可不能不给面子，一定要玩得开心。”
两名姑娘坐得很近。
从小到大，阿驼唯一一次和女孩子坐得这么近，就是上次陪着花子从烂爷那儿逃出来，和花子在码头。那种男女靠在一起，身体传过来的温暖，让阿驼觉得很舒服。现在身边依然是女人，而且还是两个，身体也依然很温暖，但阿驼却觉得很别扭，一点也不舒服。
阿驼越是别扭，马蜂便越是高兴：“两位姑娘，你们看阿驼的背多特别，别人即便是驼背，也只有一个驼，但他却跟双峰骆驼一样有趣。要不，你们摸摸他的背，看看是不是也和骆驼一样毛绒绒的？”
两位姑娘闻言，便笑嘻嘻的伸手去抚摸阿驼的驼背，阿驼感觉背上像是蛇虫在爬行一般，有点毛骨悚然的，他用眼睛瞪着其中一位姑娘道：“你们别乱动！”
姑娘知道，这些人都是跟着大刀老秋学武的，心中颇有些忌惮，便停下手来对马蜂道：“马公子，你这位阿驼兄弟，真是不解风情，好扫兴哦。”
马蜂笑道：“我这师弟一向如此，虽然言语不多，但心里却是明白人！”
姑娘望着阿驼，妩媚的笑道：“明白什么？”
马蜂故作神秘的说道：“他啊，心中在想着一件很不公平的事。”
马蜂说对了，阿驼心中确实在想着一些不公平的事，就是为什么有的人吃不饱肚子，娶不上妻子，有的人却酒池肉林，家有妻室却要寻花问柳。
但马蜂口中不公平的事，肯定和阿驼想的不同，姑娘问道：“他心中在想什么不公平的事呢？”
马蜂邪邪的一笑，伸手指着那姑娘挺起胸脯道：“你们两个，都摸过阿驼的双峰，却不让他摸摸你们的双峰，你们说，这岂非对他太不公平？”马蜂的说刚完，青青脸颊已羞得通红。
大喜楼的两位姑娘听了，却觉得马蜂的话很有趣，笑得更加灿烂，分别抓住阿驼的左右手：“原来你是为这个不高兴，告诉我们就好了嘛，来，我们让你摸个痛快。”
阿驼还没有反应过来，手已被姑娘拉到胸前，那姑娘身子也挤得更近，扑入阿驼鼻中的香味更甚。阿驼不知是酒醉发作，还是内心反感，突然感觉很想呕吐，他猛的收回手，站起身看了青青一眼，然后转身冲出酒楼，跑到大喜楼门外呕吐起来。
马蜂大笑：“看来这驼子还没有开过荤，碰到两位姑娘，便跟触了电似的。”
雪滚子、贾二、丁三见无趣的阿驼走开，便立即挤过来，跟马蜂叫来的姑娘喝得一团火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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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喜楼外，阿驼一阵呕吐，他再也不想回去。
微醉的阿驼，抬头看见不远处有一家茶舍，地方不大，没什么客人，门前招牌上写着四个字：“烂爷茶馆”
这样的字体，阿驼再熟悉不过，这些年来，自己乞讨时摆在面前的破布，都和“烂爷茶馆”的字体如出一辙，开茶馆的，当然是烂爷。
烂爷正坐在门外晒太阳，他也看见了阿驼。
现在的阿驼是大刀老秋的徒弟，在母牛镇也算是小有名气，烂爷已经放弃了把阿驼再抓回去要饭的念头，回想起多年相处的情感，烂爷挥手向阿驼喊道：“阿驼，过来喝杯茶吧。”
在阿驼心中，烂爷虽然控制自己行乞，并从中捞取好处，但总的来说，烂爷对阿驼是好的，比对小刺和花子都要好。尤其是第一次相见的晚上，烂爷为他带来热包子的情形，令他至今记忆犹新。
从那时起，烂爷在阿驼幼小的心灵里，已种下感激，所以阿驼仍然像孩子似的那么听话，走进了阿驼的茶馆，仍然和从前的称呼一样：“爷。”
烂爷苦笑，因为“爷”这个称呼，他已经好几个月没有听人喊过了，开茶馆后，他已经习惯喊别人爷。烂爷给阿驼端来一杯茶：“阿驼，生活得很不错嘛，还能到大喜楼去喝酒。”
阿驼带着一丝苦笑：“爷，我只是跟着他们来的。”
烂爷道：“你一直这么老实巴交的可不行，跟其它师兄弟在一起，要机灵些，才不会吃亏。”
尽管阿驼不懂得如何机灵，但烂爷的话，让阿驼觉得很温暖，他点头“嗯”了一声。
烂爷道：“你和花子现在都过得安稳，很不错。黑皮蛋和八腿他们我管不住，小刺也不知道被他们带到哪儿去了。”
看来烂爷不仅关心阿驼，对昔日叫花子兵团的其它同伴也很是关注，昔日对他们的那些打骂、苛责，甚至在阿驼被刘屠夫殴打时，丢下阿驼独自离去的种种阴影，都被这份感情冲淡。阿驼在烂爷的茶馆里，有一种小时候在家里的感觉，烂爷此时像是一位长者、亲人。
阿驼道：“我也不知道。”
烂爷当然明白，阿驼不会知道小刺的下落，叹了口气道：“这些年来，我一直靠你们乞讨来养活我，觉得自己很聪明，懂得偷懒耍滑。现在想想，真是好笑，年纪轻轻的我，不去努力谋生，现在年纪大了，什么也不会做，才知道追悔莫及。只希望你们不要恨我太深，否则，我会更加良心不安。”
阿驼道：“爷，我们不恨你。”
一切皆是缘份，恨又如何呢？烂爷是曾经苛刻，曾经吸血，但如果没有烂爷的收留，也许阿驼第一天便冻死在街头，无论如何的艰难，阿驼这个可怜的孩子，总算活了下来。
他有权利怨恨，但他现在以感恩的心去面对，令他和烂爷都更加坦然。
烂爷笑了，心情舒服了许多，将阿驼的杯里加满水。
门外，有客人进来。
“烂爷，你的叫花子兵团散伙了，开茶馆生意还好吧？哈哈！”进来的人从头到脚一袭黑衣，脸也很黑，背上还背着一把黑鞘的砍刀，个头不高，但走路左右摇摆，一副耀武扬威的神态。
这个人，竟然是黑皮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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