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场雪

两个月后

        在清晨温和的阳光中，微风吹过，

        拂面略带凉意，秋风吹落的金黄叶子，

        斑驳的洒在路面上。

        白唤焕骑着大白色的电动车，

        正穿梭行驶在这些已经熟门熟路的小路上。

        看着随着时间流逝逐年都有一些变化，

        却也始终保持它最根本的样子的街道景色。

        城市像是也和人一样，随着时间都在变化和成长。

        曾经有那么一个人，告诉过白唤焕这么一个故事。

        在鱼里区的房子，

        建筑层高，在建设局规划的规定下是不能超过5层楼的。

        因为在鱼里区的西街上，有个4a级风景区开元古寺，

        在古寺里的东面和西面，各自都有一座石塔。

        开元古寺双塔是现有保存完好的国内最高的一对石塔，

        经历万历年时间，至今仍屹立不倒。

        在老一辈的说法里，都有这么一个风水传说，

        鱼里区就像是一条在白水州这个池塘里的鲤鱼。

        而东面和西面的双塔，

        就像是在白水州这个池塘里东面西面，屹立在东西两面的两根柱子。

        这两根柱子，经历万年一直在守护着这条鲤鱼，

        不让这条“鲤鱼”被渔民的渔网捞走。

        所以鱼里区的房子，建筑高度都不能超过东西双塔的高度，

        以防止破坏鱼里区的风水。

        眼前这些晃过的一排排矮房，白唤焕都不用抬头，

        眺眼随时都可以望到远处的那片天。

        此时的她，努力把自己丢进这一时间得以沉默的空白里，

        就像是现在眼前的这片天，

        没有看见太阳，也没有看见云，

        只有快要降雨前，那种阴灰色的白。

        整整二十七年的时间。

        在这个南方的二线小城市，从小时的咿咿呀呀学走路，

        在父母的养育下成长到如今现在，

        白唤焕也已经算长大成人了。

        白水州这个小城市给了白唤焕，

        也保存着太多包含着各种滋味的记忆，

        有太多相遇的人和离开的人。

        现在街上路况还是很好的，

        这里并没有像那些一线的大城市，会有那样快节奏和交通的拥挤。

        在现在周一早高峰的上班时，也不会堵车的那么厉害。

        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

        啊，为什么这么说呢？

        白唤焕要在今天，得以结束自己忙活了整整十年的，

        这场“和明月的旅行”。

        到了民政局，在民政局办公楼的楼下，

        白唤焕停好电动车，脱掉安全头盔挂在车边的安全支架上，锁上锁。

        在办公楼在门口，白唤焕没看见她要等的那个人。

        她抬脚慢慢走进民政局办公楼，

        看到大厅里除了保安和别的工作人员，

        还有一些进进出出的来办理结婚证的情侣。

        ‘看来是我来的早了。’白唤焕想着，

        顺手脱掉身上把自己包着严严密密的蓝色带长帽子款防晒衣。

        现在一出门就要做防嗮的这种概念，还是今年在小姐妹群里科普到的。

        白唤焕年轻时候的白嫩雪肌，在时光和忙碌着，

        没有时间好好保养打理自己的情况下，被消耗殆尽。

        虽然现在也开始注意保养了，

        但是要慢慢养回来接近以前的样子，短期内几乎是不可能了，

        但是她会努力。

        以前的她为着“明月”和那个家，忙活的团团转，

        也没顾的上去好好照顾自己。

        恋爱脑真的要不得啊，从前的自己可不就是傻了嘛。

        白唤焕在民政局办公大厅里，找了个在第一排，

        位置靠最边上的公共休息椅子坐下，等着那个人。

        入眼能看到的周围都是一对对的拉着手，

        嬉嬉笑笑着的来办理结婚证的新人们。

        在23岁那年，自己也是在这里，拉着那个人的手，

        和这些来办理结婚证的人们一样，

        感觉全身都在散发着幸福的泡泡。

        白唤焕也曾经以为，

        拥有的生活应该也能算是一帆风顺的，

        爱情尽管几番波折也算是努力获得到了那个彼此珍惜的人。

        直到亏吃多了，心也被伤透了。

        现在才懂得明白，在这场名为爱的旅行里，

        全搭进去的人只有她自己。

        白唤焕正低着头走神时，一双黑色的皮鞋出现在眼前。

        “白二兔，你怎么来的这么早啊？你不再考虑一下吗？”

        耳边听到这个，可以算是白唤焕刻印在自己心最深处里的声音，

        带着低沉的清冷。

        她尽量让自己保持平静的表情抬起头，

        缓缓看向站在椅子前面，对自己说话的那个人。

        抬头时，先入目的还是那双，身高个头超过一米八的人才能拥有的，

        一双黑色休闲西裤包裹着的大长腿。

        他在腰间束着一条黑色自动扣真皮皮带，

        把身上的白衬衫整齐的塞进了休闲西装裤子里，

        白衬衫外面加了一件方格纹毛线衣的毛背心。

        挺实的身体，在右手臂上，

        挂着脱下来的暗蓝色有隐纹的休闲西装外套，

        左手上提着一个真皮的文件包。

        ‘哦！腰上那条皮带还是我在你前年生日时候给你买的金利来。

        你不是嫌几百块的金利来寒碜吗？

        我想可能要爱马仕才配得上你，

        但是那个我可没钱买。’白唤焕在心里嘀咕。

        今天的他出门前应该是很烦躁的，

        因为他居然没像往常那样规矩的打好领带。

        衬衫扣子也没全扣齐，解着最上面的两颗衬衫扣露出脖颈。

        一点都不像平时那个扣子总是扣到最上方，

        一身斯斯文文又严谨的李柯晓。

        他很喜欢穿白衬衫，高中那时候开始就是，

        校服有两套西装款的和运动款的。

        穿最多的就是西装款的白衬衫，

        他穿白衬衫的时候也确实很帅。

        除非是硬性规定和运动会之类的，他才会穿运动款的polo衫。

        俊俏的五官面容，眼里带着一抹冰冷的傲气，

        被英挺的鼻梁上架着的金框眼镜遮去，眼里那冷傲也内敛了许多。

        他在和你温和微笑的时候，就很难让你对他有距离感，

        李柯晓稳重起来的样子也确实非常容易让人对他产生信任。

        白唤焕今日过来在等了许久的人，

        就是面前的这个人，曾经被自己认定是人生中的“明月”的人。

        拿起放在身边的布袋版的大包包和防晒衣，

        白唤焕站起身静静的看着他胸口。

        是的，站直了的她，也只能看到他的胸口，

        白唤焕身高只有160cm。

        以前被他圈在怀里的时候，

        他总会笑着说‘你怎么可以这么小的一只？就像只兔子一样。’

        他们两个人静静的站着，气氛一时间的沉默。

        一个女人心里最大的哭声，其实就是沉默，

        到了最大程度的心累。

        不会再跟你哭了，也不会再来和你闹，

        因为她连用来伤心和生气的力气都没有了。

        盯着站在眼前，却一直沉默不语的白唤焕，

        不变的还是那一头顺直的黑色长发，

        披在眼前这个，对自己来说个头小小的人肩上，

        长及半肩。

        李柯晓才突然发现，

        自己好像是真的有很久没有认真的去看白唤焕了，

        不再似记忆中的转眄流精的光润玉颜的玉枝娇艳如花。

        如今面前的这个她，

        像是一株飞吹日晒后，

        已再无人打理萎靡枯萎掉了快凋零的花，

        一脸能见的尽显疲惫。

        她没有化妆，脸上显暗黄的肤色，

        在眼眶下展露出的黑眼圈，

        还有生完孩子后不再似从前有的较好曲线，现今略显臃肿的身材。

        白唤焕以前的一直都最喜欢穿连衣裙，

        各种各样的连衣裙，

        那摇曳的裙摆是李柯晓记忆中美好的风景。

        今天的她只穿了一套很普通的，

        没有牌子标识图案的简单款长袖套头卫衣，

        自己搭配的浅蓝色牛仔长裤。

        眼前这样沉默的尴尬气氛，最终白唤焕还是试着自己先来打破。

        “李柯晓，你来啦。

        那咱们先去拿个排队号吧。”：这是她今天开口说的第一句话，

        那个娇柔的嗓音，还是那么让人觉得耳朵一痒。

        就算她平时在生气，大点声和李柯晓说话，

        也很难让你感觉到她是在发脾气。

        白唤焕一说完话，就先往挂号机那边走去。

        李柯晓赶紧大步跟了过来，

        伸手拉住了白唤焕的手，把她拉转身了过来，

        他低头看着白唤焕说道：“白二兔，你应该多想想小景。”

        她抬起头，今天第一次直视着李柯晓，

        白唤焕隔着他的眼镜仿佛也想看清楚他，

        因为光线的关系眼镜有些反光，

        始终看不清他眼睛里装的是什么样的神情。

        不过现在什么也都无所谓了。

        白唤焕神情淡淡的挣脱了他抓着的手，

        对李柯晓说：“你不觉得你现在才提到小景，很多余吗？”

        李柯晓虚握了一下，空了的手心追问：“什么叫多余？”

        “多余啊，就像是夏天的你穿上棉袄，

        就像冬天的你给自己打扇子，就像此刻，

        你等我已经心冷后，你来献的殷勤。

        还有，李柯晓，白二兔什么的，

        结婚后你这几年你都没这么叫我了，

        这时候又喊这个名字做什么。

        我以为我们两个，在那天也都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而且这边是公共场所，

        你确定你要在这里再次争论这些事情吗？

        取号吧，早点把离婚手续办完，

        我一会还要回去上班的，这阵子手上事情太多，

        没办法和张老板请假的太久的。”

        跟在白唤焕身后，李柯晓看着她取完号，

        然后她率先大步走去大厅排队。

        “你不可能舍得跟我离婚的！白唤焕你为我付出了这么多，

        你怎么可能舍得离婚。

        我们现在要是离婚了，你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房子和车子可都是我的名字，

        而且小景也会跟着你吃苦的。

        白唤焕，你可想清楚了。”：李柯晓排在白唤焕身后，

        贴近耳边对她附耳轻声的说语气里，

        却带着他不知道哪里来的，那种莫名其妙的自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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