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三十七章 何去何从

第十九回  神秘祖居士  铁骨洪香头(上）

        孟伟友气急败坏地高呼：“前后门统统封死，别放姓金的臭小子逃了，我不信这小子是铁打的  ，今天累也要累死他！”

        聚义厅前后门俱被封闭，群匪团团围住金风，前仆后继，倚多为胜。

        金风谦谦君子，心慈手软，不愿多杀无辜，剑下留情隐忍克制。却不想胡匪都是亡命徒，在孟氏兄弟督促下不敢退缩，争先恐后，群情汹涌。时间一长，金风热汗淋漓，险象环生。

        孟氏一族一个个咬牙切齿、面目狰狞，见金风显露疲态、有机可乘，互使眼色冲到前排，走马灯似的围攻金风。

        孟伟友的长子孟晖是个哑巴，与堂兄孟光情谊深厚，将堂兄之死归咎于金风，恨之入骨，一对铁棒棰舞得呼呼挂风，发疯一般死缠烂打，成为攻击金风的急先锋。

        金风身陷重围，四面楚歌，汗水早已湿透了血衫，暗自叹息：江湖，江湖，我无意卷入江湖，终于糊里糊涂死于江湖！

        忽然间，聚义厅屋顶“砰”然一响，破裂了一个大洞，宛若天窗，泄进一线天光。

        众人还未回过神来，由那洞口垂下一根细铁链，铁链末端是个飞抓，落下来便扣住了金风后背衣襟，长链向上一收，金风被凌空提起，由破洞穿出屋顶。

        胡匪们被这奇异的一幕惊得瞠目结舌，孟伟友眼见煮熟的鸭子竟不翼而飞，怒不可遏，喝问：“什么人在上面搞鬼？”

        房顶一个高傲的声音答道：“你祖宗！”

        孟伟友怒道：“你奶奶的，大伙儿出去看看谁在捣鬼？”

        群匪如梦初醒，开启厅门一拥而出，  只见屋顶上一个灰袍老者与金风携手跃下。

        那老者面相苍老，双臂奇长，嘴上叼着根又粗又长的铜烟斗，烟锅足有茶盏大小。双手挥舞飞爪打长抓远，与金风冲向寨门。

        孟伟良大声疾呼：“快关寨门，别让他们逃走了！”

        孟伟豪叫道：“使用绷腿绳、绊马索！”

        马匪闻声而动，寨门封闭，数十人手扯数根长索困绊金风与那老者。

        长臂老者飞爪出手去如流星，拖回一名匪徒，他迎面一拳打在那匪徒面门，一拳打爆了那匪徒的头颅，脑浆迸裂，声势骇人心魄。众人惊愕之际，他飞抓又拖过一名匪徒，一拳打在胸口，那人口喷献血倒摔出去，跌落尘埃、一命呜呼。神秘老者飞抓挥舞、  抓不虚发，拳脚纵横，势不可挡。群匪震惊，望而生畏。

        孟伟友急道：“临阵退缩者死！谁捉住这两个人，赏银千两！”

        匪徒深知胡匪窝里是不会养怕死鬼的，今天若露出贪生怕死的迹象，即便不死在金风和神秘人手上，失宠于孟家，日后也不会有好下场，因而倚仗人多硬着头皮鼓勇向前、合围而上。

        孟氏兄弟心知今日放走了金风后患无穷，志在必得，此呼彼应，滚身迫近二人身畔，四口劈挂刀气势汹汹攻向金风和那老者。

        那老者含着旱烟斗猛吸了几口，忽然向外一吹气，燃得通红的烟丝飞扬而起，烟花般喷溅而出。孟氏兄弟躲闪不及，灼烫得发焦面痛，急忙闪避。

        金风撮口一声唿哨，白龙驹闻声咬断缰绳，远远奔来。

        山寨里群匪蚂蚁盘窝般围住金风与长臂老者，哑巴孟辉又阴魂不散地缠上了金风。金风灵蛇剑矫如游龙，银光闪烁，激斗中一招“顺水推舟”剑锋贴着铁棒锤削去，本可轻易斩断孟晖手掌，剑锋临近之际心头一软，手下留情，只划伤了孟晖手背。孟晖惊呼一声，铁棒锤脱手，脸色掺白。

        金风无心恋战，旋身而起，“登萍渡水”脚踏匪徒头顶，飞身迎向小白马。

        孟伟友急切地叫道：“别让他逃了，放箭！”

        马匪大都长于骑术和箭法，马刀、弓箭不离左右，当即取弓搭箭向金风攒射。

        金风挥剑拨打雕翎箭，转瞬奔至白龙马前，一跃跨上马背，拨马迎向长臂老者。

        老者高呼：“不必管我，夺门冲出去！”双手抓握“飞爪百链索”中段，舞动飞爪长索似风车一般拨打羽箭。

        金风兜马驰近，叫道：“前辈上马！”

        老者飞身一跃，落在金风背后马背上，白马驮着二人寻隙突围。

        孟伟良急叫：“绊马索，绊住他！”

        马匪们拉着十几根绊马索前后兜截白马。白龙驹一声嘶鸣，接连跨越绳索，奔临寨门。

        长臂老者站立在马臀上，飞爪甩出，扣住寨门门楣，身子向寨门前一荡，脚点门扇，身子弹回，双脚连环疾踢，将寨门前匪徒纷纷踹倒。落地夺过一把斩马刀，斩断楗栓，推开寨门，向金风高呼：“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快下山！”金风纵马冲出寨门。

        孟伟豪怒叫：“大家上马追！”

        长臂老者堵在寨门口，好整以暇，忙里抽闲由颈后取出烟斗，装了锅烟叶，点燃“吧哒吧哒”吸了两口。这时马匪们纷纷跨马舞刀追到。

        老者道：“放几个烟花逗你们玩玩！”由怀中取出一支烟花筒，就烟锅点燃，对着当先冲到的马匪喷出一颗颗彩色焰火球，“砰砰砰砰”烟花爆裂，中者惨叫坠马。老者跃身夺过一匹马，打马冲向山下。

        孟伟友气急败坏地道：“山寨这么多人，若被他二人这般轻松逃了，以后大家也不必再在绿林道上混了！”督率马匪随后疾追。

        长臂老者倒骑坐骑随在金风马后，不时回身燃射一支“二踢脚”双响爆竹，弹不虚发，奔在前排的胡匪接连中弹落马。

        孟伟友怒骂道：“他妈的，哪来的老不死，这般跟飞虎寨捣乱！”

        孟伟良猛然一拍脑门，说道：“一定是他！摩天岭的‘摸着天·烟霞客’飞贼祖千秋！”

        孟伟友恍然大悟，勒住坐骑，皱眉道：“竟会是他？他也来找飞虎寨的晦气？那只有搬请老爷子出关，才震得住局面！”

        孟伟良问：“那还追不追？”

        孟伟友灰心丧气地道：“在山寨里还困不住他们，而今虎脱牢笼，追上了又擒得住吗？鸣金收兵吧。”说罢拨转马头悻悻然回山寨去了。

        孟伟良重重叹了口气，吩咐“鸣金”。一串铜锣声响，马匪勒马停住，收拢计议，忿忿然收兵回寨。

        金风与长臂老者驰马下了大虎山，见马匪没有追来，勒马停住。

        金风下马向老者拜谢，请教姓名。老者道：“老朽居于摩天岭，姓祖名千秋，匪号‘长臂猿摸着天·烟霞逍遥客’，也有人称我‘摩天居士’。”

        金风江湖阅历浅，不晓得这祖千秋早年曾是与孟中天、鲍撼天同时代叱诧风云的草莽怪杰。他一向独来独往、落落寡合，长年隐居摩天岭上，步入老年更是深居简出、很少在江湖走动，是以名头远不及孟鲍二人响亮，但与他交过手的武林名宿都不敢小觑于他。

        金风拜谢救助之恩，祖千秋道：“你的身世来历我已听说了，但以你个人之力，绝对撼不动大虎山飞虎寨这棵大树。更何况孟家长孙因你而死，孟中天必会因而迁怒于你、重出江湖对你报复。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办？”

        金风说：“我想去锦州总兵府为民请命，请求官府发兵剿匪，为民除害。”

        祖千秋道：“年轻人，你太天真了。孟氏兄弟在辽西黑白两道左右逢源、称霸一方，不单单凭仗武力；更依靠勾结官府、有显赫的高官奥援在背后撑腰，包庇纵容他。所谓钱能通神，孟家与锦州总兵府和盛京将军府的达官显贵狼狈勾结，互通声气。你去锦州请命，无异与虎谋皮。我指点你一条明路，你晓不晓得，和孟中天齐名的‘黑白两重天’另一个人物是谁？”

        金风答道：“我知道，是九顶铁叉山‘铁胆雷公’鲍撼天！”

        祖千秋道：“不错，九顶铁叉山多年来一直暗中招兵买马、蓄谋造反。山寨里聚集千余名绿林军，势力远比黑山马匪强大。你何不去那里借兵？”

        金风迟疑道：“我与九顶铁叉山上的人素不相识，他们怎肯借兵给我呢？”

        祖千秋道：“鲍老儿自诩义薄云天，在山寨挂起‘替天行道、除暴安良’的义旗，想学梁山好汉。如果你上山为民请命、求他发义师讨伐黑山马匪，他不肯答应便是言而无信，欺世盗名！”

        金风道：“九顶铁叉山路途遥远，远水不解近渴。何况鲍撼天是绿林盟主，未必会为了我一个无名小卒黑吃黑、冒犯黑山飞虎寨。我还是觉得去锦州见总兵，请发义师名正言顺。”

        祖千秋叹道：“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年轻人自以为是、不撞南墙不回头，那就随你去吧。不过若锦州的官路行不通，你不妨再考虑接受我的建议，去九顶铁叉山碰碰运气！”

        金风点头致谢，祖千秋与金风道别，扬长而去。金风望着老人远去的背影消失在山野之间，怅然若失，牵着白龙驹在溪边饮了水，洗了把脸，心道：自古官匪不同炉，官军没有理由看着马匪横行无忌、视而不见。为民请命这条路能否走得通，我试过才知道。打定主意，迎着西南的落日，催马赶赴锦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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