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端午撞上生日
端午这日，邀仙楼门口同时燃了6挂888响的鞭炮，庆贺邀仙楼正式开张。
忍冬等五个小姑娘用托盘拖住红色的彩球，在顾知栀和钟掌柜拽下牌子上的红布的一瞬间，云澈等剪彩的人用金色的剪刀，快速剪断红绸。
“今日，邀仙楼正式开张，有幸承办靖王妃的生日宴，特邀200人在一楼免费吃酒，名额有限，先到先得！”
钟掌柜喊完，围观的群众全往登记那挤，有的人鞋都踩丢了。
门口铺着一米长的红色绸布，是达官贵人的专用通道。
杜仲和石斛在门口另支一桌用来记账，顾知栀的军眷团负责接引。
女子上二楼包间，男子去三楼。
为了这顿席面，顾知栀跟钟掌柜研究小半个月。
餐前，桌面上摆着绿豆糕、蜜三刀、枣泥卷和巨胜奴，茶壶里是酸梅汤。
等人差不多全了，席面才正式开始。
六瓣月牙盘子组成的鲜果切、干果、蜜饯拼盘摆在顾知栀高价定制的现代款转桌上。
随后是六道腌制品，六道凉拌菜。
正菜由18道荤菜、6道素菜、两道主食和两道汤品组成。
所有菜品，都是未来邀仙楼的主打款式。
而这其中最贵的竟然是一道最不起眼的清汤豆腐！
它看起来是平平无奇的豆腐块，然而一口咬下去，里边却是满满的佛跳墙！
佛跳墙由于食材的独特性，汤汁里充满胶原蛋白，放凉后容易凝结成冻。
在压豆腐的模具里，铺一层冷透的豆花，再把冰冻后的佛跳墙切成块，按位置排好，再覆盖一层豆花。
压上重物，等待一个时辰，按照位置切割，就得到包裹着佛跳墙的完整豆腐。
再将它用清汤蒸半个时辰，这道清汤豆腐才终于完成。
顶级食材用最朴素的方式呈现，朴素的外表下暗藏玄机。
除了这款定位于上层消费者的高端菜品，还有众多中低款的平价菜。
比如麻婆豆腐、炸茄盒、蛋黄南瓜、青椒土豆片、素烩汤，这些是邀仙楼一楼快餐的主打款。
而八宝葫芦鸭、蒜泥白肉、水煮肉片、蟹酿橙这些，都属于吃得起二楼以上的中高端菜品。
戎卢的粽子只有大白粽一种口味。
席面的主食里，为呼应节日，顾知栀特意选择用两款粽子。
甜口的粽子包成正三角形，有蜜枣的、豆沙的、八宝的和传统大白粽。
咸口包成长尖三角形，有鲜肉的、蛋黄的和梅干菜扣肉的。
顾知栀本人是甜粽子的忠实爱好者，在她的观念里，粽子必须是甜的，只有豆花才能是咸的！
盘子用的鸳鸯碟，粽子叠成小山状，特别显目。
她偷偷数过，正如南北之争，甜咸粽子不相上下，打成平手。
顾知栀刚吃一口锅包肉，吱呀吱呀在嚼，明楚突然在她耳边低语。
“王妃，吴大姑娘在外边说想见你。”
来的人多，二楼包间都被占用，顾知栀这屋就只有跟顾家差不多，以及比顾家显贵的。
她压根不知道吴棠在哪屋入座，况且这一桌子菜不吃，单独见她？
莫名其妙的。
顾知栀跟娘亲耳语，然后借着更衣的名义暂时离席。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原本琳琅满身的吴大姑娘，忽地素净不少。
她对边上的侍女偏头，一盒装着金条的木匣突然暴露在顾知栀眼前。
“呐！这是送你的贺礼！饭我就不吃了。”
顾知栀眉头都拧成结了！这钱她收是不收？
收吧，会不会影响云澈和顾家的官途，算不算受贿？
不收吧，这可是满满一盒小黄鱼啊！
顾知栀经历煎熬的内心挣扎后，从里边只拿六根就停手。
“你的贺礼太贵重，我只拿这些就好。但这饭你可一定要赏脸！”
她把金条交给明楚，拉着吴棠往她的包厢走。
“一来是谢你为我庆生，二来要谢你为我报信。要没有你，我还不知要啥多久才能发现刘家的阴谋。”
“你怎么知道的？”
顾知栀噗嗤一笑，她没发现，但云澈一眼就认出那纸是吴尚书府里专用的金箔纸。
“因为我会掐卦啊！”
她歪头，俏皮看着吴棠说：“我还知道，你不敢留下是怕碰见刘知忆、沈茵她们。”
吴棠嘴巴圆的能塞下个鸡蛋，心里赶紧默念：我什么都没想。
顾知栀更乐了，她还真是一眼就能看透的赤子之心。
拉着吴棠走到包厢门口，顾知栀轻声说：“放心，乱七八糟的人，我一个没递贴子，放心大胆，敞开肚皮随便吃，管饱！”
桌子上坐满的，但比较宽松，加个人不难。
怕吴棠别扭，顾知栀特意安排吴棠坐在她和顾惜朝之间。
这桌长辈多，年轻的姑娘也都是大家闺秀，知书达礼的，吴棠觉得轻松不少。
席面上的菜肴色香味俱全，她索性专心吃饭。
清汤豆腐只剩个底，汤都盛光了。
她见没人夹菜，轻轻转动，把蒜泥白肉挪到跟前。
吴棠不喜欢清汤寡水的东西，她嗜甜、嗜辛、嗜麻，口味越重越好。
她还特别喜欢油腻的食物，尤其是肥肉那种软软的、油香油香的。
正如其名，这道菜蒜味浓郁，肥瘦相间、肉片薄大的猪五花口感层次丰富，肥而不腻，咸香鲜辣。
吴棠连吃四五口，正要续上，桌面转动，面前突然变成了炸茄盒。
这胃口刚开，嘴里一闲就觉得缺少点什么。
炸茄盒看起来金黄，她以为是什么丸子，随手挟了一块。
茄盒外裹着面糊，被油炸过，特别酥脆，里边是软嫩的茄子和满满的肉馅。
茄子吸油，在油锅里洗个澡后，咬下去的汁水，分不清是油、是茄子的还是肉馅的。
她眼睛微微睁大，向着红油耳丝伸出筷子，入嘴咀嚼，眉眼都染着欣喜。
跟蒜泥白肉一样，是特别特别特别辛的刺激味道，还有嘎嘣嘎嘣的脆骨。
吴棠像是拆盲盒，皮蛋豆腐、鱼香肉丝、酸菜鱼……
每道她没吃过、没见过的菜品都带着出人意料的好吃。
吴棠属于甜粽、咸粽都爱吃的，那盘粽子，大半都进她肚子里了，完美破坏顾知栀的调研计划。
顾知栀生平最恨两种人，一种是大饱口福却自律，放肆完能锻炼身体的；另一种，就是干吃不胖的！
很明显，吴棠是像云澈他们那样的后者。
上年纪的人，都喜欢胃口好的小辈，美其名曰，能吃是福。
吃到后来，这一桌人都看着吴棠一个人添福气。
巳时过半，家里参加龙舟赛的、要洗端午浴的、要带孩提画额、放纸鸢的再也等不起，纷纷请辞。
顾知栀送走大半的人，一回去，那姑奶奶还在吃呢！
她想笑，还怕伤她自尊。
她吩咐忍冬去泡壶山楂绿茶给这姑奶奶喝，以免她腹胀难忍。
一楼只放200个百姓吃席，没抢到的人按顺序，前100送十个粽子，100到200送五个，200到300送三个。
再往后的人就什么都得不到了。
粽子是煮好的，扒皮就能吃，有带着孩子来的，小孩闻着里边传出来的香味，闹着说饿。
大人无奈，就拆个粽子给她垫垫。
打开一瞧，竟然不是白米的，钟仁跟钟礼见缝插针，赶紧宣传邀仙楼。
添油加醋的把他家菜品说成只应天上有的“神仙饭”。
他们还贴心告知，一楼快餐，只要十文就能吃上一荤两素，还送免费的汤。
如果这一份饭不够吃，多花一文钱就能免费无限量续米饭。
十文钱就能吃好，十一文就能吃饱，这是什么概念？
街边的馒头，两文一个；素烧饼三文，羊肉的五文，牛肉的八文。
吃碗素面还要十文，茶棚的散茶还三文钱一碗呢。
众人在心里一盘算，纷纷询问邀仙楼开张时间，争着想来尝尝十文钱的饭菜是什么味。
邀仙楼格局进过改造，除了面上能看见的通往楼上的楼梯，实则还有别的出口。
一楼全是百姓，这些自命清高的人肯定不愿在他们面前露脸。
顾知栀和云澈将人从别的另外的出口一一送走。
顾知栀迟迟不见吴棠，有些担忧，上楼一瞧，她跟苏予程二人捧着肚子在讨论菜品，聊得不亦乐乎。
“你没吃过卤猪头肉真是人生憾事！你不知道那滋味多美！”
“诶呀，想当初王妃给阿澈送来豚肉时，我们还抵触，现在想想真是暴殄天物！”
“难不成今日这菜都是豚猪的肉？”
苏予程吸溜口茶，啧啧摇头：“以某之见，不全是，但某几个绝对是！”
吴棠啊一声，捧着脸，星星眼看着苏予程，目光里满是崇拜。
顾知栀伸手往门上轻叩三下。
“二位吃友若是喜欢，邀仙楼惠然肯来。但眼下，我们须得打扫残羹冷炙。”
她看着那俩的单纯脸，话锋一转：“不过二位也不是外人，可是要留下帮忙啊？”
苏予程一听这话，噌就从凳子上起身，托着肚皮连连告辞。
紧接着，吴棠也夹着尾巴跑了，生怕被扣下。
顾知栀望着她俩背影，猛然有种磕到cp的感觉，这俩货还挺般配的。
一楼的军眷团不止负责上菜添茶，还记录大众对于菜品的喜爱程度。
比如清汤豆腐最早光盘，皮蛋豆腐剩得最多。
没吃过皮蛋的人，觉得它难闻、口感黏腻、味道怪。
就算吃过，也有的人是吃几次才会喜爱它的特殊口感。
顾知栀只会钟掌柜，明日早点只备一砂锅的皮蛋瘦肉粥就好，免得卖不出去。
叮嘱完，她登上云澈的马车，随他去柿蓓河。
正午二刻，铜锣一响，河面上的彩色龙舟如出征的战士，奋力向前划。
参与赛龙舟的，都不是平头百姓，不是官二代就是官一代。
这比赛比的不光是龙舟，还有人情世故。
比如明明红色那搜，都是年轻力壮的少年人，出发时还像离弦的箭呢，现在分明故意落后于黄色那搜。
再比如鸾贵妃和皇后母家的龙舟紧挨着，没出发就杠上，拼得你死我活。
这种竞技赛场搞得乌烟瘴气，顾知栀觉得无聊透了。
要不是有桌面上的冰荔枝，她绝不在这耗着。
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
圣京城偏北，鸾贵妃又酷爱荔枝。当今皇上倒是没像唐明皇那样百里加急，从南方运，而是选择用暖房培育。
顾知栀捏起第七颗，正欲扒皮，就被云澈一把夺走。
“吃多了上火。”
热闹看不了，荔枝还不让人吃！
顾知栀小脾气上来，往旁边挪挪屁股，跟他划清界限。
皇上真是端水大师，刘家龙舟拔得头筹，他就夸奖皇后家的龙舟别致，赏赐同样的东西。
太后刚点名云澈送她回宫，鸾贵妃后脚就喊刘知忆陪她去宫里叙旧。
太后耷拉着脸，明眼人都看得出她老人家瞧不起刘家的狐媚手段。
太后见顾知栀没事人似得在那偷偷给侍女递荔枝，一口银牙都要被咬碎了。
她恨铁不成钢的，就差一对一传授顾知栀争宠经验了。
傍晚，洗完端午浴，明楚给她端来一碗长寿面，还有一个水煮蛋。
“奴婢厨艺不好，但做长寿面的手艺还行。”
顾知栀心里暖呼呼的，这比蛋糕更让人暖心呢。
明楚把鸡蛋摁在桌上滚一圈，寓意滚来好运气，圆满过了一年。
顾知栀眼眶微湿，接过剥好皮的鸡蛋，第一次觉得没有任何调料的鸡蛋黄完全不噎人。
长寿面讲究不能断，她鼓着腮帮子把面吸溜进去，像只小仓鼠。
顾家每个人都给她送了礼物，明楚给她做长寿面，忍冬给她做新衣服，钟掌柜给她一张红封，钟仁、钟礼给她买的糕点。
连钟信和明晏都给她买了糖人，但某些人什么都没送，一点表示都没有。
顾知栀喝完最后一口汤，有个思虑很久的想法再次出现在她脑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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