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端午+生日
邀仙楼门口铺着长长的红地毯，保证来参加生日宴的达官贵人下了马车不会弄脏衣裳下摆。
双胞胎兄弟一人一边，给人形护栏外的百姓分发生日小食赠品。
红线绑的甜粽子和金线绑的咸粽子每人各三个，除此之外还有一包邀仙楼主打的糕点。
因为男女不同席，四楼的雅间按两个通道招待宾客。
为了今天的席面，顾知栀跟双胞胎足足研究了小半个月。
餐前，桌面摆着的点心是绿豆糕、枣泥卷和蜜三刀，壶里装得是老少皆宜的茉莉花茶。
巳时一到，穿着红色衣服的侍女捧着六道凉菜和六格子拼在一起的花瓣鲜果拼盘最先上桌。
然后是18道荤菜、6道素菜、两道主食和两道汤。
这些令人眼花缭乱的菜品中，价格最高的却是一道平平无奇的清汤豆腐。
看着不起眼，但吃进口中才能发现神奇之处。
豆腐的芯里是满满的佛跳墙。
炖制佛跳墙的食材大多富含胶原蛋白，因此佛跳墙的汤汁像是皮冻那样，放凉后容易凝结。
按照常规程序制作豆腐，但轮到最后那步时，就要开始让豆腐变得不寻常了。
压豆腐的模具里铺上一层冷透的豆花，冰冻过的佛跳墙切块，按照划好的位置排好，然后小心的在最顶上覆盖另一层豆花。
压好重物，大约一个时辰后沿着预设的部位切割，就得到了包裹着佛跳墙的白豆腐。
加清汤在笼屉中蒸半个时辰，这道清汤豆腐才算真正完成。
最朴素的外表里，蕴藏着最鲜美的食材。
因为制作的复杂性，定价自然会比一锅佛跳墙还要高。这样蕴含噱头的包装方式，顾知栀有信心会让它受到上层消费者的青睐。
除了高档菜，她还准备了不少平价菜品。
比如香辣的麻婆豆腐、油香满嘴的炸茄盒、家常巨头的青椒土豆片、麻辣鲜嫩的水煮肉片、皮酥质糯的蛋黄南瓜等等。
连粽子，顾知栀都准备了好几种口味。
戎卢的粽子只有大白棕，没什么花样。
顾知栀的粽子大致分成两派。
甜口的正三角形粽子外边缠着红线，分为蜜枣的、豆沙的、八宝的和白米的。
长尖三角的咸粽外缠金线，有鲜肉、蛋黄、梅干菜扣肉这三样。
她本人是甜粽党，在她的观念里，粽子必须是甜的，只有豆花才能是咸的！
顾知栀心中暗自统计着粽子被消灭的速度，甜咸粽子竟然打成平手，不相上下。
锅包肉酸甜可口，外酥里嫩，吃起来咯吱咯吱的。
她刚想趁着转桌停留，再夹一筷子，忍冬突然在她耳边低语。
“王妃，吴大姑娘在外边，她说想见你。”
想见她？这又是抽哪门子风啊？
顾知栀放下筷子，借着更衣的由头，暂时离席。
吴棠还是人群中最耀眼的那位。
从头到脚依旧全副武装，单说她手上鹌鹑蛋大小的鸽子血宝石戒指，足足能够一家农户几十年的吃喝了。
“呐！这是送你的贺礼！但饭我就不吃了，我懒得应付那些长舌妇。”
吴棠身边的侍女捧着一个精致的紫檀木匣走到顾知栀面前，一打开，里边是两指宽的金条。整整齐齐码了一盒子。
顾知栀脖子上有明显的吞咽痕迹。
她就是个粗俗的人，她活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多金子，说不心动是假的。
但她若是收下吧，凭借吴家这样招摇，难保不会有一天被她家连累，给顾家和云澈扣上一顶收贿的帽子。
但要是不收……不行，她控制不住她寄几啊！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顾知栀从里边挑出六根：“你这贺礼委实贵重了些，我只拿这些就好，这顿饭你可一定要赏脸，否则我受之有愧啊。”
她不管不顾地拉着吴棠的胳膊往包间走：“放心，那种乱七八糟的人我一个都没请，只管敞开肚皮，放心吃！”
顾知栀在她和顾惜朝中间给吴棠加了个凳子，这桌基本都是长辈，少有的年轻人也都是书香门第养出来的大家闺秀，知书达礼的很。
意识到这点，吴棠紧绷的身子慢慢放松下来。
清汤豆腐早被席卷一空，只留个底，汤都盛光了。顾知栀摆手命人把空盘子撤了下去。
这菜耗时耗力，每桌限量一盘，虽然错过可惜，但她们也实在没有多余的了。
吴棠见没人夹菜，轻轻转动桌面，把蒜泥白肉挪到自己面前。
她喜欢油腻且重口的东西，尤其是软软的、油香四溢的大肥肉片，简直是她的心头肉。
浓郁的蒜香配着肥瘦相间的猪五花，弹韧中带着些许酸辣，薄软的黄瓜片既清新还能凸显出肉质的香嫩。
吴棠连着吃了四五口，还想再续时，眼前一花，忽地变成了炸茄盒。
胃口刚开，嘴一闲下来，便觉得少点什么。
炸茄盒外边裹着金黄色的面糊，她还以为是炸的丸子，随手挟了一块，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不远处的蒜泥白肉。
茄盒外边酥脆，内里是软塌塌的茄子和满满的肉馅。
茄子吸油，经过油炸后，咬下去爆出的汁水一时竟分不清是油、是茄子汁还是肉馅的油水。
吴棠眼眸微微撑大，应是对吃到的很是满意，眉梢都染上欣喜。
她的筷子向每一道菜品都发出邀请，红油耳丝、酸菜鱼、葱醋鸡、蟹酿橙等等，挨个尝了个遍。
尤其是粽子，她甜咸不拒，手边的粽叶都堆出小山尖来，完全破坏掉顾知栀的市场调研计划。
顾知栀生平最恨两种人：放肆吃完却自律健身的和干吃不长肉的。
显然，吴棠跟云澈一样，都是后者。
上年纪的，都喜欢胃口好的小辈，美其名曰，能吃是福。
故而，吃到后来，全桌都看着吴棠一个人“添福气”。
午正，宾客开始退席，准备参加未时整的皇家龙舟赛。
顾知栀跟云澈站在门口送客，顾知栀怎么瞧他都觉得别扭。
“你就不能把这狼头面具摘了？”
云澈怕她来硬的，赶忙护住系带，头摇成了拨浪鼓。
顾知栀见四下无人，朝他翻了好大一个白眼。
他人高马大的，只要把头往上抬，她跳起来也够不着啊。
“哎~”，顾知栀叹口气，“你带狼，我三哥带狐狸，你俩这般，别说旁人，我都觉得你俩不清白。”
人送得差不多，可始终没瞧见吴棠的身影。
她折返回去，原来那姑奶奶还在吃呢！
“你竟然没吃到清汤豆腐！这可真是人生一大憾事，那滋味儿，真真是只应天上有！”
“有那么好吃吗？”
“绝非某夸张，他日邀仙楼售卖，你一尝便知。”
吴棠将盘子里最后一条扣肉塞进嘴里，油花着脸，用星星眼崇拜地望着苏予程，那目光，比奥特曼都亮。
顾知栀伸手在门板上轻扣，声音惊扰到屋里的两位。
“二位吃友若是喜欢，邀仙楼欢迎至极。但眼下，我们要打扫清算，二位可要留下帮忙？”
苏予程托着圆滚滚的肚子，噌就从椅子上弹起：“今日多谢嫂夫人盛情款待，某想起来，还要有事在身，便先告辞了。”
吴棠震惊，还有这种操作！
她对着顾知栀羞涩一笑，然后拔下头上的一支银钗簪到顾知栀头上。
“叨扰了，改日再续。”
顾知栀抱着臂膀，依靠在门边，猛然有种磕到cp糖的感觉。
这两二货还挺般配的。
石蓓河畔挤满了围观的百姓，黑压压的，跟黑芝麻似的。
水面上，参赛的都是达官贵人之子，越是权势滔天的，那顶龙舟越是华丽。
好巧不巧，云澈跟顾柳正是一队。
顾知栀坐在席位上，吃着冰镇荔枝，内心唏嘘不已。
荔枝是南方水果，北方养不活。但只因鸾贵妃喜爱，皇上便命人在城外的温泉庄子建了不少暖房培育，专供栖鸾宫。
她面前这盘，还是皇上为平衡后宫，做给他人看得。
铜锣一响，伴随着震耳的号子声，各条船只争着向前划。
都是年轻力壮、争强好胜的年纪，纵使策略不同，但若是头茬便被落下，那后续便来不及追赶。
从出发点划到折返点后，最先回来的便是第一名。
别的龙舟，劲头全往一处使，偏云澈这只反而起了内讧。
“别挨着我！”
“注意影响！”
他跟顾柳都恨不得跟对方离个八丈远，谁也别碰着谁。
“你俩都老实点，拉拉扯扯不是更让人误会！要是给老子输了，看老子不拔了你俩的皮！”
顾梧知道他俩的传闻，但架不住娇滴滴的两个妹妹软言软语地撒娇，这才给他俩安排在一处。
他到现在刚反应过味来，不由得往岸上瞧了一眼。
真是最毒妇人心啊！
想到自己定亲那位，他将将定心。
还好自己的未婚妻小意柔情，温柔贤淑。
官场规矩摆在那，前三名跟内定了一样。
云澈第一，皇后母家第二，鸾贵妃家第三。
太后看着刘知忆早早站去岸边送殷勤的狐媚样就气不打一处来。再扭头看顾知栀只会啖荔枝那副不开窍的蠢样，恨不得魂穿顾知栀，亲自指导她争宠。
“小心吃多了上火。”
云澈浑身是汗地贴在顾知栀背后，捏着她的手把荔枝喂进自己嘴里。
硕大的脑袋搁置在顾知栀窄小的肩膀上，呼出来的热气吹得她耳根又痒又烫。
他突然换了个姿势，拎着顾知栀翻面，强行把她按在怀里。
侧脸相贴，他压低声线道：“解气了没？”
顾知栀抬头，他发现了！
云澈拧了把她脸上的婴儿肥：“我安排人也是为了保护你，恩将仇报的家伙”
她挣扎着想起身，奈何这家伙把她箍得（死）（死）的。
她俩恩爱，太后自是高兴，但当着众人面，也要顾及些影响。
“阿澈，等会儿送我这把老骨头回宫。”
“是，儿臣遵旨。”
端午是草木一年中药性最强的一天，端午日遍地皆药，自古便有用佩兰或草药煎水沐浴的习俗。
顾知栀裹紧头上的帕子出来，被云澈吓一大跳。
“你怎么在这啊！”
云澈的目光放肆地在她身上打量，满脸邪气，弄得顾知栀心口发慌。
“我为何不能在这，你我是夫妻，我本就应该住这。”
他从食盒里端出一碗白面，拉着顾知栀坐到床上。
“过生辰怎能不吃长寿面？”
面不多，就一根。粗细不均，还清汤寡水的，都不知道放调料没。
她深深看云澈一眼，傲娇地接过云澈手里的筷子。
仅仅加了盐，没滋没味的。中间像鼓包似的那处，里边还是生的，都没煮熟。
“有那么难吃吗？”
云澈用拇指擦掉顾知栀脸上的水痕，看着空碗心里直打鼓。
“这是我吃过最难吃的的长寿面。”
顾知栀语气虽凶，脸上都快笑成一朵花了。
“说谎精！”
他逗小猫小狗似的撩着她下巴，被拍开又摸回去。
“你快回去洗澡吧！”
云澈身上还是那身赛龙舟的队服，估计是一直没来得及换。
“这是你亲口说的？”
顾知栀眨眨眼，不明所以的点头。
云澈将床幔放下来，遮住她的身形，偏头对外一呼，杜仲立马破门，带着一群侍卫抬水、铺被子。
瞧着紧挨着塌边的地铺，顾知栀不由羞红了脸。
“变态！登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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