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白
“那你以后怎么办？”
“能怎么办，凉拌呗。”
“不要开这种玩笑……”
她耸肩撇嘴，漫不经心。
等他走后，她打开电脑，等待电脑开机后，打开了一个新的文档。
坐在电脑前，看着空白文档，她犹豫了一会，随后手指在键盘上轻轻敲击。
书名：《雪狐妖白与南柯一梦》
序
每个人都会做梦
梦中有喜怒哀乐
有身边亲朋好友
有素未谋面的陌生人
有时天马行空
有时意犹未尽
偶尔还会突然梦到，那个让你念念不忘的人
而她的梦，是那两个人的故事……
第一章-白
寒冬腊月，绿潭蛇镇。
“是，是白……”
话音刚落，带着冷冽寒气的一把长剑从身后飞来，一闪而过，快得让说话之人还没来得及发出惨叫，脑袋便搬了家。
只见那没了头的身体诡异般地扭动了几下，倒在地上，最终化为了一条身首异处的蛇，再没了动静。
而那把长剑，飞到一个白色身影旁，修长的手将之缓缓握住。
持剑之人，白色的长发如瀑般披散在身后，其中几缕被刚刚飞溅的鲜血浸染成妖异的红。
头顶一双毛茸茸的狐狸耳朵，左耳末端戴着一个银色耳环。
金色眸子尤为好看，却带着一丝看遍世间的疏离感。
冷峻的脸庞，无可挑剔的五官，一袭白衣，浑身上下散发着冰冷的气息，让人望而生畏。
他双手分别握着一把一模一样的长剑，剑格上各盘着两条栩栩如生的白龙，剑柄则是布满冰蓝色如蛇般细小的鳞片，剑身末端的镂空处，分别镶嵌着两块菱形的冰晶，晶莹剔透。
他迈步继续向寂静的蛇镇走去。
“白……老夫与你不共戴天！”充斥着愤怒的声音。
“族老你受伤了！”
“族老你先走，我们拖住他！”
刀剑声，厮杀声，惨叫声……
最后一切又归于平静。
“哼。”
手背抹了一下溅在脸上的血迹，他面无表情，对眼前一切没有丝毫悲悯，像是习以为常了一样。
一阵寒风吹起他如雪般白的发丝，在空中肆意飘扬着，他身后的整个院落，都被各式各样的鲜血染红。
有溅上去的，缓缓流淌的……
而尸体，全都是一条条身首异处的蛇。
他，就是那个让所有北方妖怪闻风丧胆的大妖——白。
一个拥有驾驭冰雪能力的雪狐妖。
妖界传言他杀戮成性，凡是他去过的地方，无一例外死无全尸。
若是什么灭族惨案，众妖们都会不约而同地想到是他的手笔。
然而谁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似乎强大得无妖能敌。
白缓步走到一座宅子前，宅子的门大敞四开，风吹着门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
那是绿潭族老的藏身之地。
他没有丝毫犹豫，走了进去。
刚刚踏进宅子一步，就听见了一个苍老而又愤怒的声音。
“白……老夫……定会让你血债血偿！”
声音在房间里回荡许久，听不出这声音是哪传来的。
白不屑地冷哼一声，他知道那老头先前在自己的追杀下，已经是强弩之末。
也正是因为这老头倚仗着他的子民，才能在这拥有苟延残喘的机会。
白将右手长剑正握，斜在身前，左手长剑反握在身后，做好了攻守兼备的迎战姿势。
空气中不知从哪飘来暗绿色的毒气，让本就昏暗的宅子又覆上一层阴霾。
白并不畏惧这毒气，以他的实力，屏气的这段时间，早就够杀这老头百次了。
左侧的门后突然冲出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头，老头满身是血，身受重伤，原本墨绿色的双眼，却红得仿佛能滴出血来。
他双手紧紧握着一把大刀，青筋暴起，拼命似地向白砍去，白左手剑格挡，右手剑攻击。
仅仅一个回合，老头便败下阵来，手中的刀更是被白那削铁如泥的长剑从中斩断。
老头后退两步，看着手中的断刀，犹如看到自己的命数，他深知自己不是白的对手，老泪纵横，却疯癫一样地大笑几声，说道：“想不到老夫也有今天！”
话音刚落，老头眼中充斥着不甘，却依旧向白冲了过去。
白一剑刺向那老头的心脏，心中略微诧异他并没有躲闪的意图。
但就在刺中老头心脏的那一刻，白猛地发觉，左边腰间那突如其来的刺痛。
原本二人之间的距离，老头是不可能碰到白的，但老头的手臂诡异般伸长，变成了蛇头，在暗绿色毒气的庇护下，让白忽视了它的存在。
那蛇头如拳头般大，死死地咬住了白的左边腰间，疯狂地释放着毒液，白当机立断，催动妖力护住伤口附近，不让蛇毒扩散。
白用另一把剑斩断老头的手臂，咬住白腰间的蛇头没了力道，掉到地上滚落在一边，竟化成一块带着蛇皮的血肉。
温热的血从那小指般粗细的伤口缓缓流出，染红了白腰间的衣裳。
老头恶狠狠地盯着白，狂笑道：“哈哈哈，老夫的武力不及你，但是老夫的毒可是名不虚传的。”
抽出刺入老头心脏的长剑，殷红的血液顺势喷出，几滴鲜血溅在白那如羊脂玉般的脸颊上，整个人却仿佛比刚刚又冷了一些。
看着眼前无力支撑而跪下的老头，白不以为然道：“区区一蛇毒，奈何不了孤的。”
因为他深知自己的身体强度，一年之内这毒定会自然化解。
而老头却是自信满满，“别逞强了，不出一个月，你就会死在老夫的毒下，来给老夫陪葬，哈哈哈……”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但这也是他最后的挣扎罢了。
白轻轻挥动长剑，砍下那老头的头，尸体化为身首异处的绿色大蛇，蠕动了几下后便没了动静。
那狂妄的笑声却依然回荡在府中，久久都没有散去。
白轻甩了一下剑上的血，血液凝固成尖锐的针一般刺在地上，剑身上不留一丝血迹，纤尘不染，仿佛从未经历过杀戮一般。
握着长剑的手松开，长剑并没有掉落在地上，而是飞入剑鞘。随后，白转头走出了宅院。
刚走到外面，一阵冷风吹过，白抬起手扶了一下额头，额前柔软的发丝从他指尖流过。
随后他缓缓在台阶上坐下，抬头看着阴沉沉的天，轻叹了口气。
白色如烟的热气随着叹息，从那一双淡粉薄唇间蒸腾而出，最后与冰冷的空气融为一体，消散不见。
“好累……”有些微哑却低沉的声音。
而这里再无旁人能听到这两个字。
——
不知何时下起了大雪，寒风凛冽，雪花沉浮，把世间一切都染成了最纯净的白色。
原本静谧的森林中传来在雪上行走，嘎吱嘎吱的声音。
融入雪中的身影却带着血色，纤长的手捂住左边腰间，他停下脚步，低头看了看满是鲜血的手。
白暗自叹息，真是大意了，上一次的痛觉大概是在几百年前？他已经快记不得了。
本以为深冬时屠杀绿潭，在他们冬眠之际动手是最好的时机，万般没想到还是如此棘手。
这绿潭的大蛇果真是个阴险狡诈的老东西。
又走了许久，附近不远处有一间小屋，白余光瞥见，一个长着鹿角的小孩从门缝间探出头来，好奇地看着他。
“啊！快回来！”孩子的母亲看到那一抹白色的身影，如见煞神一般，赶忙拽起孩子的胳膊将他拉进屋里，慌慌张张地把门关上。
“呵……”白像是叹气般的一声冷笑。
他在北方早已是臭名昭著，如今想找个落脚地歇息片刻都不会有妖愿意接纳他。
不过他也早已习惯了。
望着白茫茫一片，他漫无目地继续向前走着。
走了许久，又见一间破旧的小木屋，白嗅了嗅，附近没有妖族和凡人的气息，便走进小屋。
他太累了，那蛇毒虽然不会置他于死地，但体内剩下的大半妖力都用来和那大蛇的毒素抗衡，所以想在这里稍作休息，只希望没有人会来打扰他。
可偏偏不如所愿，就在白将要熟睡时，恍惚听到门开启又关闭，和鞋子踩在木质地板的声音。
似乎是闻到满屋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味，或是看到床榻上，那抹染上鲜血的白色身影后，脚步声骤然停下。
“谁？”
听到那警惕又有些恐惧的声音，白慵懒地翻过身，半眯着眼盯着来者。
即使屋内漆黑，白也能清楚地观察到眼前人的模样。
那是一位个子不矮略显消瘦的男人，黑色长发干净利落地束在脑后，眉清目秀，蔚蓝色如同宝石般的眼睛聚焦了一下，眼底尽是恐惧。
也许是看到白的耳朵和尾巴，让那人断定出了白的身份。
“你……你是白？不对，传闻中白不是男……”
话音未落，亳无征兆般，那人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白释放出强大的妖力压制着他，像是擒了他的脖子，抑了他的呼吸。
被扰了清梦，滔天怒意，红唇微启，“孤的名号，岂是尔等鼠辈所能直呼的。”
动听女声却又那般威严。
毛茸茸的大尾巴随意地上下摆动着，白用手支撑着头侧卧，仔细观察着跪倒在地上的人。
妖力像是扫描一般，让地上的人像被看光了一样浑身不舒服。
他是只小猫妖，而且竟没有半点杀伤力。
呵……家猫吗？野猫才不会这般弱，但他的能力，竟然未曾见过……白杀意褪去，缓慢撤去了妖力。
金色瞳半眯着，说道：“怎么，难道孤连一点小小的幻术都不能用吗？”
不同刚刚那王一般的口吻，她只言片语间带着一些讽刺的意味。
妖力散去，猫妖如释重负，咳嗽了一阵，缓了好久，才爬起来后退几步蜷缩在角落里。
看着角落里瑟瑟发抖，眼眶似是有些湿润的猫妖，白启唇刚想说些什么，却听见了那带着委屈的声音。
“我……我还有说遗言的机会吗？”
白无奈似的笑了一声。
猫妖听到白的笑声，抬起头，却注意到了什么，收缩了一下瞳孔，盯着白的腰间，下意识问道：“你……受伤了？”
白并没有回答他，冷眉一拧，“孤被包围了，你是来试探孤的？”
充斥着怒意的声音，仿佛让房间又冷了几分。
“什，什么？”猫妖像是没听懂，但是见白并没有动作，只是凝视着房门。
本能的好奇心驱使，他爬起来打开房门，从门缝间窥视着外面。
只见此时屋外聚集了百十来个各族小妖。
有额头上像是抬头纹般黑色王字的虎妖……
有时不时吐着长长分叉舌头的蛇妖……
有摆弄着背后自以为美丽的羽毛，却不怎么会飞的鸡妖……
有贼眉鼠眼顶着大圆耳朵的鼠妖……
他们议论道：“白就在里面，就在里面！”
“听说白受了重伤！”
“咱们快点杀进去吧。”
“听说消息我冬眠都被喊起来了……”
“白一日不死我们就永无安宁！”
这时，突然有一只小妖注意到了窥察着他们的人。
“看！那个该不会是白变的吧！”
又有几只小妖窃窃私语，而一只小妖信以为真，迅速拉弓射向他，快得让他还没反应过来。
“铛！”冰蓝色的长剑突然从屋里飞出，悬在猫妖的面前，挡住了那支箭。
碰撞声在眼前炸开，让猫妖吓了一个激灵。
“你太弱了，小猫。”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白伸手把门打开，绕过身边那黑发猫妖，从屋里走了出来。
眼前的白已经幻化成了一个容貌俊美的男子，他抬起手握住悬在空中的那把剑。
“谁说孤受了重伤？”白挥动了一下长剑，剑上散发出刺骨的寒气，让白身后那只猫妖也不自觉地打了个冷战。
几只小妖见到白似乎安然无恙，个个感到脊背发凉，而在四周升起的冰墙，像是一个大型牢笼一般，让包围这里的小妖们无处可逃。
扫视了一眼众妖，像是看穿了什么，“胆敢挑战孤，死吧。”
白挥舞一下长剑，便杀了进去。小妖们都不是白的对手，不一会就杀得血流成河。
小妖们此时都想逃，可被冰墙圈住，自知逃不掉，只好抱着必死的决心，哪怕重创了白，也死而无憾了。
只有那只猫还傻傻地站在屋门口，兴许是从未见过这幅血腥的场面，让他看呆了眼，看着那些妖族惨死的样子，他甚至能想象到待会自己的死法。
喉咙微动，他轻轻咽了口吐沫，说真的，他不想死，这世间如此美好，他还没有看够。
突然，白转过头，一个箭步向他的方向冲了过来，眼看白的身影越来越近，顿时吓得面无血色。
早知刚刚就把遗言说出来好了。
他紧闭双眼，像是等待死亡的降临，但是白却拽过他的手臂将他扯到一边，一个惨叫声从他身边响起。
“果真是只家猫。”
白没有想到，他真的是一点战斗能力都没有，竟然危险降临还浑然不知。
也不知是不是可怜他不该命丧于此，收起左手的长剑，把他拦腰拎起。
“放，放我下来啊。”猫妖回过神后挣扎着，被勒着腹部很不舒服，原本看白厮杀就已经有些想吐的他，差点就吐了出来。
“不想死就别动！”
那冷若冰霜般的语气吓得猫妖呼吸都快凝住了。
本是朴素无华的木屋前变成尸山血海，尸体都是身首异处的各种妖族本体。
杀死了最后一只妖，冰墙骤然消失，白拎着那只猫妖又不知朝哪个方向跑了许久才停下。
“啊。”白一松手，被白拎着的那只猫妖直接趴在了雪中。
把剑收进剑鞘，一只手倚着树，大口喘着冰冷的空气，此时的白，又变回了女子的模样。
猫妖有些狼狈地爬了起来，抹了一下脸上的雪，扭头看着白，说道：“你果然在逞强。”
他的鼻子皱了两下，闻到了一丝异样的气味，又问：“你中了蛇毒？”
似乎是很不满猫妖说自己逞强，白瞪了猫妖一眼，“束手待毙，岂不是任人宰割？”
但刚说完，视线却逐渐模糊，身体不受控制地倒在了洁白的雪地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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