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一章雪
—七月—
“大人，夫人就要生了。”
一位仆人恭敬地给一个男子行礼，这男子一袭青衣，白发整洁地束在脑后，不怒自威的气质，眉毛紧皱着。
“夫人现在状况如何？”他焦急的语调，问着眼前的仆人。
“夫人状况良好，请大人不用担心。”
过了许久，只听一声婴儿哭啼的声音后，房门打开，一个丫鬟满脸的喜悦，“大人，大人，夫人生了！是个公主！”
此时的他顾不得是男是女，只想见到他深爱的夫人，临盆前夫人可是痛苦万分。
“我，我可以去看看吗。”他紧张又有些小心翼翼地问道。
“可以了大人。”
他急忙进了夫人的房间，只见夫人脸色有些苍白地躺在床上，上前抓住夫人的手，“夫人，你怎么样？”
“我没事。”绝色女子微笑着，“去看看她吧，真是个可爱的孩子啊。”
旁边的稳婆抱来了孩子，男人起身看到了那孩子，不哭也不闹，金色的大眼睛一眨一眨地看着他。
“报——大人，外面，外面下起雪了！”
“什么？”
——
七月的雪原，本应是一片美丽的花海，但是却因为我的缘故，下起了大雪。大雪断断续续地下了整整一个月。
雪原的狐族是弱小的，族人只会幻术，而且三百年才成年。因此，名为“白”的祖先，在雪原的地底做了让后代赖以生存的环境。
我被冠上了千年难得一遇的雪狐的名头。所以雪原狐族的祖先，“白”这个名字，几千年没人能得此的名号，被他们赋予了我。
只因那一场雪。
所以，我是整个族里的大千金，每个人都对我恭恭敬敬的。除了爹，娘，从来都没有人敢抬头看着我。
我已经一百岁了，但是我一个朋友都没有，每天只有老先生来给我讲书。
仿佛这个世界只有我一个人。
如果这一切都是因为我有着驾驭冰雪的能力的话，我宁愿不要。
所以我讨厌这个能力，因为它给我带来的只有孤单。
“诶嘿！”陌生的声音，陌生的气味，我从没有见过的人，从后面环抱住了我的肩膀。
“妹妹！”
妹妹？我转过头看着身后的人，灿烂的笑容，比我高出一头的个子，与我相似的面容，白色的长发凌乱的披在身后，虽然我没见过他，但是却一见如故。
“时洛，你这小子又跑哪撒野去了！都让你出去历练一百年了还不见长进！”是爹爹的声音。
“哎呀……爹爹真是的！乖，哥哥晚点再来陪你，要不爹爹又生气了。”他揉了揉我的头发，放开了我。
“哥哥……吗？”是因为这一百年他不在家里，所以我才不知道他的存在吗。我摸了摸他揉过的头发，发丝暖暖的，一直顺着手指，暖到我的心里。
从那以后，我旁边的那一百年没有人住过的院落天天传来了稚嫩的，习武的声音。
先生走后，我便偷偷爬墙，看着那边和我相似的面孔，拿着一把木剑，不停地挥舞着。“喝——哈——”
只是每天听着哥哥的声音，我心里觉得非常踏实。
虽然我每天都在偷看哥哥练剑，可最后还是被哥哥发现了。
“妹妹！”我还在好奇哥哥今天为什么没习武，而爬墙偷看缘故的时候，哥哥突然在身后叫我，吓了一跳的我手没抓稳，掉了下去。
我的脑子一片空白，但并没有摔落在地的痛感，而是落在了一个温暖柔软的怀抱中。
是哥哥接住了我，缓缓睁开双眼，哥哥微笑地看着我。
“傻妹妹，这么不小心。”
我撅起嘴，“我想看哥哥练武。”
“那有什么好看的？”哥哥把我放下，摸着我的头发，哥哥的掌心很暖，原来这是别人的温度。
“我就是喜欢。”我竟对哥哥撒起娇来。
“好好好，喜欢的话直接来我这，不要再爬墙了，下次要是哥哥不在你又不小心摔下去可怎么办。”
虽然与我相似的面容却有着温柔的眼神和的笑容，温暖着冰冷麻木的我。我笑了起来。一百多年来，我竟第一次知道开心是什么感觉。
“嗯。”我点着头。
“给。”哥哥从怀中掏出一个纸包着的小包裹。
“这是什么？”我好奇地打开。
“枣，可好吃了。”
我拿出一颗枣咬了一口，真的像哥哥说的那样好吃，甜甜的。我第一次这么喜欢甜的食物，因为哥哥给的枣甜到我心底。
后来，我每天都会看着哥哥练武，久而久之仿佛成为了一种习惯，这个习惯让我乐此不疲。
有一天，爹爹找来了一个族人与哥哥比武。
但是哥哥很快败下阵来，虽是木剑却将哥哥打得遍体鳞伤。
不公平，那个族人已经成年而哥哥才两百岁！我不明白爹爹为什么要这样做，但是我根本做不了什么。
“时洛，你真是我们一族的耻辱！不但妖术一窍不通，每日练习的剑术也一点长进都没有！”
爹爹严厉的批评，让我好像想起了什么。
「你真是我们一族的骄傲。」
爹爹走了，可是哥哥还趴在地上。我急忙跑过去，“哥哥，哥哥……”我扶起哥哥，但是哥哥却笑了。
“妹妹别哭。”
诶？哥哥抬起手，抹着我脸上的泪珠。这……是眼泪吗……好咸……
夜晚，我偷偷给哥哥送膏药，不顾哥哥的反对硬要和哥哥睡在一起。
“傻妹妹，哥哥不会有事的。”
“我不管。”因为我怕失去哥哥，这一百多年来只有哥哥让我体会到了喜怒哀乐。
“这只是小伤，没关系的。”我不说话，但是我抱紧了哥哥。
或许是我的任性，让哥哥妥协了，他呼了一口气，然后说道：“妹妹，要不要听外面好玩的事。”
“嗯。”
“夏天的雪原是一片花海，五颜六色的小花，特别漂亮。夜晚的星星又多又亮，好像在对你说话……”
“我也想去看，我还没有离开过这里。”我幻想着哥哥口中的外面。
“好，等夏天哥哥带你去看。”
我听着哥哥的故事睡着，这么多年来我从未睡得如此安稳过。
在我生辰的那一天，哥哥偷偷地带着我去了外面。
夏天的雪原，果真像哥哥说的那样一片花海，粉的，红的，白的，紫的……我躺在花海里，呆呆地看着蔚蓝的天，外面真美好啊，天天听先生讲书真的是太无趣了。
“妹妹，过来。”哥哥在附近叫我。
哥哥把一朵小花带在了我的左耳的头发上。
“妹妹真可爱。”哥哥笑了，他的笑容比我初次见到的阳光还要温暖。
哥哥带我去了好远的地方，那是一个瀑布，山脚下有一个小木屋。
“这是哥哥在外历练的时候住的小屋。”哥哥说着。
屋子不大，但满满的温暖的气味。
我们一直呆到傍晚，满天繁星的时候才回家，我与哥哥说笑着，爹爹却一脸严肃地站在家门口。
“白，你过来。”爹爹厉声，吓了我一跳。
我呆呆地看了看哥哥，哥哥也使眼色让我过去。
我走到爹爹身边，爹爹一把把我拉住，“白，以后不要跟这个废物在一起了。”
“爹爹，我不要！”我不解爹爹为什么要这样，我想要挣脱，但是爹爹并没有放开我。
“来人，把他带走，不准再靠近白一步！竟然敢带白去外面，真是胆大包天。”
“爹爹，不要，是我让哥哥带我出去的！哥哥，哥哥你快解释啊。”
哥哥并没有解释，被下人带走了。
从那以后，我再也听不到哥哥习武的声音了，我像一只终于获得自由，却又重新被人关在笼子里的小鸟。
压抑的生活使我再次变得冰冷麻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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