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 死性不改
宋乔安让村民们都起来。这样的感谢方式她实在不习惯。那几个长舌的妇人很不好意思，一个劲地向宋乔安道歉。
宋乔安淡淡笑着，本来她就没有多在意那些流言蜚语。
村人散了，宋乔安和乔氏回到山上的小茅屋。慕瑾夜坚持同行，她也没拒绝。
几月不住人，茅屋里布满灰尘，屋顶的茅草也被风吹下来不少。好在之前修缮过，稍微收拾下也就好了。
茅屋外面的蔬菜因缺水叶边都已焦黄，屋后的草药本来就喜湿，比作物更不耐旱，此时已经都枯死了，宋乔安的第一次种植宣告失败。
好在石斛依附着林中的树干长势还不错。
茅屋旁边的山泉此刻已是涓涓细流。往常水势大的时候，流入山下，汇成一个湖，湖里的水村民们用来灌溉庄稼，可如今那湖更像是个小水潭，自从村里那口老井打不上来水后，这每日从山上流下来的水便成了村里唯一的生活用水。
此时，小麦正值灌浆期，需得雨水充足，若持续这样干旱下去，恐将颗粒无收。田里的水早已干涸，稻谷还未抽穗，叶子已经被晒的卷了起来。若是哪一日山上的水断了，村子不仅面临着缺粮，还有缺水。
而慕瑾夜带来的粮食只不过应应急而已。大旱之年，不仅要官府开仓放粮，还要朝廷免征税收，这样兴许能熬过一年。
可这无疑是她一个弱女子做不到的。
宋乔安看着山下那一片缺水而泛黄的庄稼，心里焦急。
她自认为自己不是什么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她也没那么大能耐，况且安宁村只是冰山一角，若全国大旱，还不知有多少人吃不上饭。
她现在做的，也不过是让这个村子里的人多熬几日罢了，最终还得看老天爷。
这古代就是这样，农民只能靠天吃饭。
“你说朝廷能不能减免这年的征税？”她问旁边的慕瑾夜。
慕瑾夜沉吟片刻，摇摇头，“我也不知！朝中的事我无权过问！”
开仓放粮谈何容易，朝廷的粮食大多是为了军队所需。除非灾情已经很严重，又是在太平年间，经由皇帝批准，再下达到各级官府，这一过程，恐都得半个多月。而照大玄目前这样的形势，外有敌国虎视眈眈，内皇帝年迈，宦官专权，各级官府贪污腐败严重……
这个时候，是不可能开仓放粮的。
当然，这些话慕瑾夜并没有说出来。
宋乔安神色黯淡，叹口气：“连你都没有办法，那就真的只能看天了！”
“安儿，我去趟宋家！”乔氏已装好了一袋粮米，还熬了肉糜粥，用碗扣着。
“我陪你去吧！”宋乔安想到昨日刘氏被人那般羞辱，怕是已将她视作眼中钉，乔氏性子弱，一人前去恐遭刘氏报复。
“嗯！”乔氏点点头。
“我也陪你去！”慕瑾夜担心她吃亏。
“不用了！那刘氏就是个泼妇，你还是眼不见为净的好！我自己能应付！”
说罢，宋乔安扛起米袋与乔氏一同下山去……
见两人走远了，慕瑾夜才神色严肃道：“秦风！咱们走吧！”
“是！”
……
此时在锦州“食为天”铺子门外，白墨看着那紧闭的大门上贴着的一张字条：店家有事，暂时歇业。
大门开了，杜衡拉着宋应出来回话。
“公子，他说宋姑娘回乡了，恐怕要过些时日才回来！”
白墨凤眸微眯，“回乡？”
“正是！”宋应忙道：“昨日走的！”
“除了他还有谁同行？”
“还有乔大娘，哦……还有慕公子！”
“慕公子？”白墨神色微惊，“畅意园的那位？”
“正是！”
“好了，我知道了！”白墨笑道：“本来还想让宋掌柜做几道拿手好菜尝尝，竟不是时候！罢了，等宋掌柜回来，白某再前来！”
“好嘞！白公子慢走！”宋应说完便进了铺子，将门板关上。
“杜衡，回府，备车！”白墨急急命令道。
“公子，你要去哪？”
“安宁村！”
……
宋乔安拍着宋家大门，许久刘氏才骂骂咧咧的开了门。
“呦！我当是谁呢！原来是锦州城里回来的贵夫人啊！如今这山鸡变了凤凰，您这贵脚踏贱地，我们小门小户可受不起！”
宋乔安冷笑一声，“刘文秀！你还真是死性不改！”
“老娘爱怎么就怎么，也轮得到你这个小贱人来多管闲事？”
这刘氏如今还这样嚣张，宋乔安抬手想给她一巴掌，却被乔氏拉住，“安儿，算了！”
“宋乔安，你干什么？”这时，身后突然响起一个声音，只见宋明凤怒气冲冲跑上来，推了宋乔安一把，“你还敢来宋家撒野！”
“你干什么？”张桓卿上前来扯了她一下，厉声道：“滚一边去！”
宋明凤见张桓卿当众吼她，顿时怒火中烧，却又不敢发作，憋着气将头歪向一边。
刘氏见状，一屁股到门槛上，“哎哟，我的女儿呦！娘真是命苦啊！这都让人欺负到头上来了。人家嫁了个好男人，如今可不得了了！你要不来，今日你娘怕就要被打死了！”
很明显这番话是说给张桓卿听的，毕竟她是他丈母娘，哪有维护外人的道理。
没想到张桓卿看都没看她一眼，却紧紧盯着宋乔安。虽然脸上还有淡淡痕迹，却丝毫不影响她那俏丽的容颜，反而皮肤白皙水润，看起来越发娇俏可人。
此时，张桓卿眼神里有些难以明说的情愫。
“你……回来了！”
宋乔安无视他的眼神，点点头。
乔氏赶紧上前挡在宋乔安面前：“三郎，今日我和安儿来是想看看大郎他娘，怎奈宋刘氏阻拦，这才起了口角！你要不劝劝，让我们去见一面就成！也算替大郎尽了孝！”
“别猫哭耗子假慈悲了！”刘氏嗤笑一声，“尽什么孝，凭你也配！”
“算了，娘，咱们走！”宋乔安拉着乔氏便要离开，她可受不了这窝囊气。
“安娘，等等！”张桓卿叫住她，回头对刘氏道：“岳母大人，便让她们去看一眼又何妨？”
“……”刘氏没说话，她瞧着张桓卿虽然客气，可那眼神冰冷，丝毫不是和她商量的语气。如今她和宋明凤都得看着张家的脸色过日子，只能妥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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