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热恋
南姒第一次见到沈晏行，是在沈宅。
沈爷爷和南父在商议两人的婚事，这两个主角反而落在一旁插不上话。
当沈晏行提出带自己去花园走走时，南姒心里默默松了一口气。她向来不乐意拘着性子，装腔作势做成规规矩矩的名媛，她从来不是这般性格。
跟在沈晏行身边离开主宅，沈晏行虽不能辨路却还算轻车熟路地带自己走到花园。
花园里有许多台阶，南姒在一旁出言提醒。
沈晏行自己似乎懊恼了一下惊觉他只顾着脱身，没有选对地方偏偏来了这。苦恼半晌只好拜托南姒扶着自己。
南姒虚虚握住他手腕上的那串琥珀松木手串，牵着他入了花房。
此时正是玫瑰盛开的季节，花房里大片大片的玫瑰随风摇曳身姿。两人在其中行走，看上去是自己拉着沈晏行，实际上是沈晏行牵引着南姒。
穿过玫瑰花丛，走到湖中间的小亭子。
沈晏行接过刚才路上他让佣人取的一支酒，他递给自己拜托她倒上酒。
南姒依言倒了两杯，杯中的红酒微微晃动，空气间里满是扑鼻而来的香气。
南姒举着杯子犹疑地抿开半口。一入口的玫瑰香气铺满口齿又带了玫瑰即将凋谢的一点点颓靡，令人生死向往。
南姒眉眼微落，一瞬间就想起沈晏行刚刚在屋里说起自己沾了果酒和玫瑰花的气息。
她顺带就解释自己手腕淡淡的玫瑰花气味是因为去花店挑了一捧玫瑰花，自己也的确喝了果酒。
他是记在心里的。这样的人日日相处下来，怎么会不动心呢。
后来，南姒一直记挂这支酒的独特的味道，所以婚后喝的都是这个牌子。她再没有找到比它更惊艳更契合她的味道，她独独钟爱此酒。
南姒从回忆中抽身，偏头去看沈晏行，发现他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南姒手指不经意摩挲毯子，眼神探寻地看向他，半晌才捡回自己的声音，“怎么了？”
她不甘示弱地看回去，其实一头雾水。
两人僵持了几秒，沈晏行率先低头，侧身细心地将毯子替南姒掩在身上。
“毯子掉了。”
因为沈晏行感冒没痊愈，南姒主动坐在了靠近风口的位置。空调的冷风吹到人身上冰冰凉，眼下盖上毯子重新被温暖包裹。
“哦。”
直到电影结束，两人都没再交流。
演职员表飞快的滚动，因为黑底白字的背景，房间里落入黑暗只有白色的演职人员名字划过时的光影。
南姒有些犯懒已经准备回去，偏头见沈晏行视线依旧落在前面，顺着他的视线往前看，南姒没什么头绪，自己支起身子要走。
“南姒。”
沈晏行的声音很轻，隔得近南姒没有听清，喉咙里哼了一声，“嗯？”
南姒没等到沈晏行的话，等来一通电话打破室内的宁静，急促的铃声在夜晚被放大。屏幕上赫然闪烁着“李叔”两字。
李叔是很早就跟在沈爷爷身边，这么多年沈爷爷在玺园的起居都是李叔在打理。他这个点打来电话怕是爷爷有什么事要交代。
南姒放慢脚步，只听见那边吵吵闹闹，隔得有些距离听见什么“爷爷“，“一大家”，“医院”的话。
南姒猜到一些，赶紧看向沈晏行，见他握着手机的手微微攥紧。
沈晏行合上电话，南姒立马就问，“是不是爷爷那边出了什么事？”
沈晏行点头，少见得有一丝慌乱，但很快回复寻常，“爷爷晚上突然晕倒了，已经被送进医院。我现在去医院一趟。”
“我跟你一起去。”
他几乎是立刻就去车库取了车出发，南姒跟在他身边知道他心里着急，自己坐在副驾驶也不多说话。
一路上有人打来几个电话，大约是沈家其他的人，沈晏行都有条不紊地应付了，唯一让他懊恼的事大概是沈爷爷是五点被送到医院的抢救，一直到了晚上九点李叔才来通知自己，而这期间他还在看电影。
两人马不停蹄地赶到医院，抢救室外刺眼的红色让人揪心。
一旁已经聚集了一众沈家人，李叔见到两人赶紧迎上来，沈晏行先一步问他，“爷爷怎么样了。”
李叔轻轻摇头，“现在还不清楚。”
南姒疑惑，“我记得爷爷每半年都会体检一次，身体一直没有什么大毛病。今天是怎么回事？”
她的视线穿过李叔，落在抢救室外面，来的人不少，连沈云辛和他父亲也都赶到了。
“老爷这几个月偶尔会有些头晕不舒服。我去让人叫医生他总是不肯，也不让我和你们说，只说是老毛病休息一下就好了。谁知道今天用完饭起身的时候突然就倒下了。”李叔满是自责愧疚，后悔自己不该顺着老爷的话，应该早点叫医生过来就没说不定就不会有今天的事了。
“李叔您别自责，我们来守着就成，您也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南姒安抚下李叔，然后轻声对沈晏行道，“我们先过去打声招呼。”
沈晏行的二叔、三叔都在，南姒上一次见到沈家人这么齐全还是在去年沈爷爷的寿辰。
“二叔，三叔。”
南姒顺着沈晏行的话，敛眉道，“二叔，三叔好。”
沈云辛在母亲身边往后退了一步，俨然防备的姿态，小声打招呼，“堂哥好。”
末了，磨磨蹭蹭地看向南姒，“嫂……嫂子。”
这种时候南姒“嗯”了一声，不做纠缠。
沈晏行走到最靠近门边的长椅坐下，沉默地垂眼，眼神落在一片虚无。
南姒陪在他身边，除去沈晏行真的担心，其他人脸上少见担忧之色。他们在一旁也没闲着各怀心思，气定神闲地在外等候甚或讨论公司最近的发展或者寒暄。
各人心思各异，南姒能做的就是安安静静扮演好她的身份其余不多问不多管。
在一旁的李叔看不下去才呵斥道，”既然大家来了自然是记挂沈老，毕竟里是医院，要麻烦大家保持安静。”
众人才悻悻止住声，走廊里落得清静。
时针在表盘转过一圈，外面的人不停踱步显得有些不耐。
小一辈的被叫回去休息，二叔沈将让沈云辛先回去，沈云辛坚持要留下来。她母亲免不得要训两句，“明日你还有课，要是耽误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妈！不会的。我保证明天按时上课。”沈云辛撒娇，她是真的担心爷爷。
沈将见两人如此叹气转身对自己三弟说话，“弟妹身体不好，你陪她先回休息，这里我们和晏行守着就成。”
“嘁——”有人轻嗤。
“要我说爷爷现在还没出来，怕不是有什么事吧。二叔这会把我们支开什么意思？万一爷爷有什么事，这家产怎么分还没定数呢。”
“三哥！你说什么呢！”
“闭嘴，再说话我打断你的腿。”
沈云相被踹了一脚满心怨怼，“我说的实话，大家谁心里不是这么想不然怎么巴巴地赶过来。这是迟早要敞开说的事何必藏着掖着。”
南姒皱眉，说话的是沈云相，三叔沈恪的小儿子。往日就是口无遮拦的性格，跟着一群富二代子弟不知道惹出多少祸事。
“李叔您就照实说，爷爷心里到底怎么个想法。爷爷本来就偏心，干脆就按远近厚疏地照顾。一大家子的人都守在这里有什么意思。”沈云相嚷嚷。
沈云相说这话，眼神有意无意地落在沈晏行这边。南姒下意识偏头去看沈晏行，他脸上的神色笼在医院白炽灯下愈越发冷清，手指攥住，一语未发。
才不过几年沈晏行就掌控了沈家半壁江山，沈家的人嫉妒的人不在少数。自己没有能力坐上去，手底下的绊子没少使，到了外头还要说爷爷偏心。他这几年大约过得也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如意和风光。
南姒正要教训沈云相两句，被沈晏行握住手。他的手太冷，南姒指尖颤了颤随即回握他的手掌，将自己手心的热意传递给他。
他压抚下南姒的动作，整个人轻笑，“三叔，您儿子硬气，说话办事都是按情分办事。他闹出的事，沈氏也要看情分决定管不管。毕竟，沈云相对沈家也没什么有用之处，沈氏也不能白替他担着事。”
“你！”沈云相气急败坏，“要不是爷爷偏心，公司轮得到你说话。”
“够了。”沈恪拽走吵闹的沈云相，扭头看向沈晏行语气淡淡，“云相一向这脾气，我在家说了也不管用。说的都是浑话，你别同他计较。”
沈云相被自家父亲堵住嘴，拽到一边训斥。他单手砸在门框引出不小动静，恼羞成怒地离开。
南姒扯了扯嘴角，恍恍惚惚想沈晏行此刻心里也跟正握住自己的手一样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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