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29章
大雪漫天的夜晚时常起风。当夜，安宁了很长一段时间的著洲太守府被火光照亮。
大理少卿钟晚意，著洲都尉易守功，携带五百长戟步兵将太守府围得水泄不通。士兵左手举火把，右手持兵器，将著洲的半边天都豁然照亮，仿佛神龙降世。
“大人！不好了大人！”
管家连滚带爬地推开院门，三步一跌着去拍三人所在的房门。
“大人！外面突然来了一大队人马，领头的除了易都尉还有一个年轻人，说是华泱来的，他们——呃！”
一柄短刀从窗户纸里飞出，扎破管家的喉咙，惊慌的喊叫声戛然而止。
屋内，空间阔大，但装了四个人难免显得拥挤。
飞刀的蒙面黑衣人收手，看向楚乾的眼神如狼，“阁下，既然看了不该看的东西。想必也知道，今日走不出这间屋子。”
他方才已经跟楚乾过了十数招，虽然短时间内胜负难分，但五十招之后，楚乾必不是他的对手。
万千也急了。这人显然是此案幕后的那个，也显然，带着一股让人汗毛倒立的杀气。方才一记飞刀从窗外飞进，若不是楚乾反应快，那被绑在躺椅上的张万卷俨然没了命。
“大侠！二位大侠！”
张万卷吓得声音都变了，“他来杀我的！他来杀我的！你们二位要救救我啊！救命啊！”
嗖嗖嗖！
那黑衣人又是三片飞刀出袖，片片指向张万卷要害，被楚乾用杯盏挡下。
杯盏啪嗒碎地，他抬手，将万千也一并护在身后。太守府的戒备森严，连钟晚意最信任的武士都是负伤而归，这人却能来去无影，丝毫不被察觉。拥有这等身手，定不是常人。
“汝尔何人？”
楚乾的问话刚一落地，万千便听得半空传来那个熟悉的声音——
叮铃！
该死的系统，居然在这个千钧一发的时候来找他！
“你有一个实时问答。”
每次系统出现时，万千便听不到周遭的声音，同时，视野里也被一方半透明的光屏遮挡着，不甚清晰。
“要问就快点！”
他不知道下一刻是否还有命。
“请问，眼前的黑衣人是谁？”系统机械地读完问题。
万千等着他说选项，却等来一片空白。
“选项呢？”
“这是一道问答题。”
“之前的问答都有选项。”
“抱歉，这次没有。”
万千气昏了头。他发誓，他迟早要给这个毫不人性化的破系统0分差评！
然则人在屋檐下，他不得不匆匆想个答案，只得从《你知我知》里，搜刮看看有无哪个人是武功高强，并且会阻止他们查案的。
思来想去，某个名字突然冒出脑海。
“该不会，是白子英吧？”
“回答正确。”
系统发出通关的音效，并没有离开的意思，“请选择奖品。”
万千朝前方一瞄，楚乾和白子英俨然又打了起来，且楚乾已经开始落了下风。
“快点！”
屏幕上出现了四个选项——
“长矛”“盾牌”“双节棍”“太极剑”
这四样对普通玩家而言兴许会抉择一会儿，至于万千，看到太极剑那几个字便做出了选择。
“太极剑！快点！”
砰！
刀光迎面劈来，楚乾闪避不及，只得破窗而出，才在长刀劈来时堪堪避开。
白子英顺势从窗口跳出，挥刀朝楚乾攻去，招招刺向他的要害。而在最后一刻，他的刀尖离楚乾只差几寸时，旁侧突然白光乍现，闪过一柄长剑。
噌——
刀剑撞击后发出冗长的余音，尖锐刺耳。
“不准动他。”
弹开长刀后，万千顺着力道在身前挽了个剑花才堪堪收住。
若说系统里的身份，他出身无心堂，是白子英千挑万选出来潜入容国的细作。应和白子英同心协力，一并杀了楚乾。
但，如今他是跳进故事里的局外人，一心都在楚乾身上，自然不会容忍任何一人伤他。
万千的出手让白子英大受打击，之前不断有风声传来，说他临阵倒戈，已然背叛了无心堂。他不信。如今真的到了刀剑相向的地步，万千竟然，会拿剑向他。
“你可知，你身后的人是谁？”他质问到。
“我当然知道。”
万千被楚乾拉了回去，又不甘心地从楚乾身后探出个头，硬要回击这轮嘴炮：
“他是容国的皇帝，我是容国唯一的妃子。我跟他的命运是一体的，你休想伤他。”
他骂完，楚乾接着开口：
“阁下武功匪浅，想必是何方高人。不过朕奉劝你一句，若想活命，现在，是你唯一的机会。”
白子英仍旧不屑，他抬起长刀，平举指向楚乾眉间，嗤笑：
“呵，不自量力。”
楚乾不得不提醒他，方才管家跑进院中说的那些话，虽被飞刀截断，但正如他所说，的确有一队人马正冲进太守府的大门，如洪水般往内涌。
“我在开密阁时，便已经飞鸽给属下，让他集齐人马破府。而今，断然是到了。”
他顿了顿，又道：“阁下武功无人能及，但殊不知，双拳难敌四手，若再与我们耗下去，院外的五百精兵，可就到了。”
说话间，映天的火光蓦然靠近，火把照亮了整个太守府，地面也传来隐隐震动——那是属于军队的，整齐划一的踩踏声。
白子英是聪明人。他短时间内无法刺杀楚乾，名册既然已经泄露，那更不能再搭进去一个无心堂堂主。于是狠狠剜了楚乾一眼，沿着西北角逃了，只扔下一句：
“山水轮流转，他日，你我必定还要交手！”
人消失的下一刻，钟晚意已经带人找到了这里，见楚乾与万千两人双双无事，这才大松一口气。
“下官救驾来迟！请皇上赎罪！”
楚乾抬手，示意他们起来，回头看向那个冒牌张万卷被绑的屋子——如今，这件事当是重头。
“易都尉！”
“张万卷”见到易守功，如同见到救命菩萨一般，“救我呀易都尉！”
待他被松了绑，便火急火燎地冲出小院。他没听到小院里的动静，更没听到易守功嘴里喊的“皇上”，只鼻孔冒气，袖子高撸，势必要跟楚乾二人算算总账。
“来人！这两个刺客男扮女装，夜闯太守府，给本大人拉下去！痛打八十大板！然后关进天牢，听候发落！”
话吼出去，却没人动。天上地下都静得很，无声无息，所有人都冷冰冰地看着他，仿佛他是登台唱戏的丑角。
楚乾立在冰雪煞白的天地间，于众目中抬眸，单手负在身后，语气冷冷：
“我再问一次，我是谁？”
张万卷以为都尉带来的兵是来营救他的，于是底气更足，挥袖大叫：
“我管你是谁！你脚下踩的这块地是著洲！本大人乃著洲太守，是著洲的王法！你这乳臭未干的小子胆敢在我府上撒野，不想活了？”
他又是一挥手，“来人！给我把——哎哟！”
话没说完，被易都尉一脚踢得跪下，半天起不来。
易守功怒骂：“张万卷，你睁大眼睛看清楚，这位，是我国当今圣上！天威面前，岂容你叫嚣！”
“圣，圣上……”
“张万卷”迟钝地重复这个称谓，看看易守功，又看看楚乾，两腿一软，瘫坐下去。
“押到正堂，此等残害朝廷命官折磨百姓的要犯，朕，要亲自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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