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吉利的身世
吉利在众人诧异地注视下，缓缓起身，走过来接过了那根儿蜡烛，冲铁拐李鞠了一躬，然后走到一眉的尸体旁默然而立。我清晰地看见那烛光中，一颗若有若无地泪珠从吉利的眼角流下，滴落在一眉的手上，溅开一朵晶莹地水莲花……
吉利默然良久，继而破涕为笑，说了声：“爹，一路走好！”便用那蜡烛点燃了一眉的衣角。
三昧真火瞬间蔓延到了一眉的全身，火焰熊熊燃烧之下，竟不发出一丁点儿的声响。火光中，一眉的虚影渐渐浮现，盘坐在烈火之中看着吉利，目光中先是诧异继而是欣慰的笑意，接着那虚影向铁拐李和王小萌施了一礼，便缓缓散去不见了。
一眉终于在人生最后的时候幡然悔悟，却在死了之后方才真正地了却余愿。
初阳映着朝霞，朝霞托着初阳，在层层叠叠地山峦中缓缓升起……
我们一行人静静地坐在客房中，就连哮天犬也是耷拉着脑袋眼神幽深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这个……吉利他……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我终于忍不住好奇，打破了沉默。
铁拐李摸了摸吉利的头，淡然一笑，说道：“孩子，还是你来说吧。”
吉利低着脑袋理了理思绪，抬头说道：“一眉是我的生父。”
我们众人点头。
吉利接着说：“我外公家是这紫柏山中的一户农户，山里庄稼不好种，农荒时就在这山里捉一下野兔野鸡什么的，让我娘到镇上换粮食。十三年前，我娘去镇上赶集的时候遇到了当地的几个流氓，那些流氓见我娘长的漂亮又是孤身一人，便一路尾随我娘到了山中。”
听到这里，众人咬牙切齿，十几年前这秦巴山麓交通十分不方便，所以这里的村庄里经常会有一些村霸流氓为非作歹逍遥法外，老百姓也都是敢怒不敢言。
“他们给我娘强行灌了药，就坐在旁边等药性发作，准备欺辱我娘。这个时候正好遇到了云游归来的……”吉利略微一顿，接着说道：“遇到了我爹，也就是一眉。等我爹赶跑了那些流氓，我娘的药性已经发作……”
我连忙拦住了他的话，问道：“那你娘现在人呢？你又是怎么到这观里来当了小道士了？”
吉利神色黯然道：“五年前这里闹传染病，我外公去镇上染上了病，我娘怕我也被感染，便将我的身世告诉了我，将我送到了这里。她自己留下来照顾我的外公，后来……”
吉利抹着眼泪，说：“后来我偷偷回去打听过消息，我娘和我外公他们俩都病死了……”
红姐眼眶红红地把吉利抱紧怀里，轻轻地抽着鼻子。
吉利终于忍不住伤心，呜咽着说：“我娘……呜呜呜……我娘不让我……认爹……呜呜呜……她知道……知道我爹当了掌门……怕……怕我说出来会给我爹带来麻烦……呜呜呜……”
吉利终于哭的再也说不出话来，一个劲儿地扎在红姐的怀里“哇哇”放生大哭。
众人一个个地全都低头不语，王小萌静悄悄地靠在我怀里，眼泪也是吧嗒吧嗒地往下掉，悄悄地给我说：“爸爸，我想妈妈了……”
我扭过头偷偷抹了一把眼泪，回过头说：“让他哭吧，憋了这么多年的委屈，哭出来或许会好一些。”
可怜的吉利，这么多年孤身一人在这庙里，唯一的亲人相见却不敢相认，如今真的可以相认了，却已经是最后一面。也不知道当他面对之前那个深陷魔障的一眉时心中又该作何想法？！这不应该是一个十四岁孩子应该承受的事情啊！
可命运，往往就是如此，有时候你越是小心翼翼，他捉弄你就会捉弄的越狠！所以，有的时候面对命运还不如眼睛一瞪脖子一梗拿出点流氓无赖的气质，不管不顾地冲上去直接干他娘的！
等吉利慢慢停止了抽泣，铁拐李拉过他，摸摸了他脑袋，说：“一眉在临死之前拜了我门下，你既然是他的儿子，也算是我的亲人了，你愿不愿意跟我走？”
说着铁拐李看了看我，终归他要带着吉利，就要暂时住在我那小院儿里。
我点了点头，正想顺着话头安慰两句吉利。没成想，吉利抬起头笑了笑说：“不，我想留在这里，而且我也已经有师傅教我了。”
“哦？”铁拐李笑呵呵地说：“你真的不想跟我走？”
我生怕吉利又错过一个好机会，连忙指着铁拐李说：“你知不知道他是谁啊？难道你想留在这里学一辈子做饭吗？”
我心里还暗暗地想，小孩子就是小孩子，能跟着铁拐李这样的大仙修行，将来肯定前途无量，难道他还想留这里当厨神吗？天庭有没有这样的官衔先按下不说，就算有，那充其量也就是个给神仙做饭的厨子……说不定去了还要重新考级……
吉利似乎就喜欢跟我做对，脖子一梗，气哼哼地说道：“哼！我师傅也是神仙！”
我一怔，抬头往院子看去，纳闷道：“你师傅……真的是厨神？”
铁拐李哈哈大笑道：“我没猜错的话，你师傅应该也叫吉利吧？”
小家伙儿一愣，说道：“你怎么知道？”
我则在一旁挠头道：“什么意思？自己是自己的师傅？自学成才？这么拽的吗？”
小家伙儿瞪我一眼，说：“我师傅是我师傅！我是我！我师傅是灶王神。”
“灶王神？”我恍然大悟，扶额道：“你说的是灶王爷吧？”
小家伙儿似乎觉得“灶王爷”显不出他师傅的神仙身份，哼了一声不理我。
铁拐李则笑道：“没想到你父亲的一生宿愿却在你身上实现了，你叫吉利，你师傅灶王神也叫吉利，倒是有缘。你悟性颇高，又经常在厨房出现，他见才心喜收你当徒弟也是自然。”
说着，铁拐李将紫金红葫芦的塞子拔开，轻轻一倒，那插过飞廉和恶来菊花的汤勺和炒勺掉了出来，“叮叮咣咣”的在地上打着旋儿。
“我经常四处游访，倒和灶王神交情颇深，要是和他抢徒儿，恐怕他一急可是要给我的饭菜里下点不干净的东西了。哈哈哈，也罢，有吉利教你这个小吉利我也就放心了。给，这俩东西是他给你的吧，还给你……”
我愕然地看着那在地上滴溜溜打转的汤勺和炒勺，讷讷地说：“这……以后小吉利做的饭，谁他妈还敢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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