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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Chapter7.许愿骨


圣诞晚宴很丰盛,韦斯莱夫人的厨艺一向很好,不过最诱人的还得是餐桌中央的那只烤得外焦里嫩、滋滋冒油的火鸡。

        等所有人都用餐完毕后,韦斯莱夫人从那只被大家吃得干干净净、只剩下骨架的火鸡上取下一块位于胸部的两叉型骨头,然后她让我和塞德里克分别握住分叉的两端,看看我和他谁比较幸运能获得今年圣诞许愿的机会。

        由于一只火鸡身上只有这么一块特殊的骨头,一年也只有一次圣诞节,所以大家一致认同要把这份好运留给在场最小的两个孩子,也就是金妮和卢娜。

        可是金妮十分懂事,非要将这个名额让给客人,而卢娜则认为我们吃了火鸡的肉这事就已经很残忍了的,如果还要像这样去撕扯它的骨头的话,她实在是于心不忍。

        在卢娜发表这番言论时,罗恩出人意料地朝她翻了一个白眼,大声嚷嚷着,“也没见你刚刚吃肉的时候有多不情愿!”

        不管怎么样两个小朋友的退让,让这块许愿骨最后落到了我和塞德里克的手里。

        其实我们俩都已经不相信有关圣诞的任何传说了,但每次到了这种时刻心里还是很激动的。

        因为这种机会不常有,一年最多也就一次。

        随着我和塞德里克都往各自的方向用力拉扯那块细骨头,那块骨头很轻松的断成两部分,但有着骨头中间的顶部那块的骨头在塞德里克手上,这意味着今年的幸运儿是他,他有权许一个愿望。

        这家伙低下头看着他手上的骨头,许久没有出声,似乎在认真想他的愿望,就当大家屏住呼吸等待他的愿望时,他猛然抬起头来看我。

        “算了,我暂时没有什么愿望。”塞德里克令人扫兴地说。

        鉴于往年圣诞节的经历,我知道这傻子只怕是又要把这珍贵的好运让给我,于是在他又一次开口前,连忙催促道:“随便想一个就好。”

        迪戈里先生也替他着急,“是的,儿子随便说一个就好,没关系的。”

        于是塞德里克再次低下头认真想了一会,之后又一次以很肯定的语气同所有人宣布,“我真的没有愿望。”

        他这种情况确实比较特殊,但谁也没办法强迫他,不许愿倒也是可以的,就像韦斯莱先生说的这种习俗的由来很大程度上是以前的人们对未来生活的一种祝福和对幸福的向往,如果一个人拿到许愿骨不许愿的话,那是将运气积攒起来留到以后用。

        我不知道韦斯莱先生这一说法是从哪来的,但我希望比任何人都希望这是真的,因为在我看来塞德里克值得拥有这世上所有的好运,毕竟他是那么好的一个男孩,我实在想不出圣诞老人能有什么理由将他这么乖的孩子排除在圣诞清单之外。

        虽说是塞德里克自己主动放弃许愿的机会,但这让我妈妈心里过意不去。

        妈妈也不过问我的意见,便擅自作主对塞德里克说:“那么这样的话,你和娜娜做个约定。如果你日后想到要许什么愿了,你就去找娜娜,她会无条件帮你实现这个愿望的。如果——”

        妈妈无视了我上蹿下跳从的激烈反对表现。

        “她日后要是耍赖的话,你就告诉我,我会让她听你的话的。”

        这下好了,自从妈妈在那日给我揽下这个活后,我每天都在问塞德里克有没有想到什么愿望,我之前就告诉过你们,我这人不喜欢拖欠着别人什么,而且奥利弗的冰淇淋恩情我还欠着没还,现在又来一件,一想到这,我就有些坐立难安。

        所以我很想先把塞德里克的事解决了,心里也踏实些。

        可是我一直问到假期结束又得回去上学了,塞德里克还是没想好他的愿望。

        我原先觉得想一个愿望而已,这难道要比如何让斯内普教授对你露出一个笑容还难吗?但塞德里克的回答着实让我抓狂,他和我承认这确实要比让斯内普笑难得多了。

        可我觉得他这是在诓我,他要么是早就想好了愿望,只是这个愿望极大可能会惹我生气,哪怕是有我妈妈的庇护,他还是不敢告诉我。

        要么就是他有个很卑鄙的想法,也许他想抓住这个机会在恰当的时机来要挟我。

        总之,我实在想不出对此更合理的解释了。

        塞德里克为什么会没有任何愿望?

        如果是我,我可是有好多愿望呢!

        我想长高一些或是让弗雷德和乔治变矮,这样我就可以学着他们的模样,把胳膊搭在他们的脑袋上,他们俩以后就是我的人形拐杖,就像他们俩经常仗着个子高这样对待我。

        我想让妈妈能对我的能继承她占卜事业这事死心,能将用来买水晶球和塔罗牌的钱用来替我买几本神奇动物图册或是一只蟾蜍。

        我还想能快一点长大,也许这样查理会不会对关注我一点,不会再把我当作是除金妮以外他的另一个妹妹,如果我大一点的话,我可以理直气壮同珀西呛声,让他无法搬出那套他的年龄大就得听他的霸道说辞。

        正因为我的愿望比天上的星星还多,所以我不相信塞德里克会没有愿望。

        何况我比任何人都清楚塞德里克才没弗雷德和乔治调侃的那样是一位“无欲无求”的大圣人,他的心可远没他的外表看上去那么安分。

        在塞德里克同我表示这要比让斯内普笑难得多时,我们正坐在前往霍格沃茨的火车上,火车已经开了一半的路程了,窗外是大片大片刚从冰雪中苏醒过来的田野。

        当时和我们同坐一个车厢的其余三人都跑出去买午饭了,我是抓住这个空隙问塞德里克有没有想到愿望的,因为我不想让学校里的人都知道我与他之间这个约定。

        我望着塞德里克那双永远也不会和我说谎的灰色眼睛,提了一个不知算不算很过分的要求。

        “好吧,既然如此,你要是能做到让斯内普教授对你笑,我就不老催你快点想愿望了。”

        很少会对我说“不”的塞德里克摊开双手,无奈地对我笑了笑,“娜娜,别闹了,你知道这是不可能办到的事。”

        “那好,我们就照你的逻辑来分析,你说让斯内普笑是不可能的事,可你又承认让斯内普笑要比让你想一个愿望要简单,由此我们可以推导出让你想出一个愿望也是不可能办到的事。”

        可是塞德里克立马否定了我的结论。

        “不是的,这是能办到的。”他摇摇头。

        “那这就自相矛盾了。”我顿时火冒三丈,“我没时间为了这事和你拉扯这么久,在他们回来之前,你最好给我想一个。”

        塞德里克一如既往没有脾气地冲我笑,“不要心急嘛,愿望就是要慢慢想的,毕竟福西特阿姨只允许了我向你讨一个愿望,所以我得好好想,许一个让自己永远也不会后悔的愿望。”

        就冲他那张此刻看起来格外恼人的笑脸,我本来还想发一通火的,因为我觉得他在拿我寻开心,而且今天从早上起我的心情就格外不好。

        先是我们在车站的时候,在站台上我们遇到了韦斯莱一家,当时我忙着和韦斯莱夫人、罗恩和金妮打招呼,也许就是那个时候弗雷德和乔治趁我不注意在我的后背贴了一张画着正在发怒的狗熊图画。

        不知情的我直到在火车上遇到凯茜和赫奇帕奇学院的桑妮才知道我这一路过来已经被不少人给笑话了。

        当欧文·麦克米兰笑得直不起腰时,我黑着张脸问一直跟在我身边的塞德里克为何知情不报,他却认为那张图可爱极了,上面的小熊很像我笑起来时的模样。

        这么说原来我在他眼里就是一只狗熊……

        为此我和塞德里克争论了很久,弗雷德和乔治画在纸上的究竟是何种生物。

        我认为画上的是一头又大又笨的狗熊,其余三人也是这样认为的。

        独独塞德里克认为画上的生物正是我那只先前被弗雷德和乔治兄弟俩拧掉脑袋的玩具小熊,他们将这幅画贴在我的背后是为了向我表达歉意,但又不好意思当我面直说,因为他们害羞。

        塞德里克还信誓旦旦和我表示他很了解弗雷德和乔治,别看他们总是调皮捣蛋,实际上他们都是很容易害羞的人。

        我没有当场反驳塞德里克什么,只反问了他一句,知道为什么弗雷德和乔治不怎么和他说话,他还是回答我,那是因为这对双胞胎害羞,我想要是他们俩算是害羞的话,那这个世上可就不存在什么脸皮厚这种说法了。

        与我们同坐一个车厢的桑妮当时站出来为我说了一句话。

        “迪戈里,不管这画得是什么,总之你不能对一个女孩,她长得像一头熊!”

        塞德里克看上去困惑极了,“为什么不能说?熊明明很可爱呀。”

        塞德里克的室友欧文这时也站了出来,力挺他的好兄弟。

        “就像我兄弟说得,熊是多么讨喜的一种生物呀!怎么就用来夸赞一个女孩了呢?”

        见两个男生如此不开窍,我们三个女孩不由都白了他们俩一眼,之后桑妮深吸一口气,开始发挥她的特长——背成语。

        “熊才不是一种可以用来形容人可爱的动物!在我们中国有好多和熊有关的成语基本上每一个是和可爱搭边的!你给听着——”

        她一口气说出很多含有“熊”的成语,但老实说我们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对中国成语一窍不通,而且桑妮说着说着竟莫名其妙开始玩起了成语接龙。

        “虎背熊腰、柙虎樊熊、熊心豹胆、衣狐坐熊、熊罴百万、鱼与熊掌——掌上明珠、珠光宝气、气吞山河,河……”

        眼见着这成语一个接一个从桑妮嘴里往外蹦,而且早就和“熊”扯不上任何关系,凯茜忍不住开口道:“好了,我们都知道你是玩成语接龙的高手,而且霍格沃茨中没有一个巫师在这方面能是你的对手。”

        听了这番夸奖后,桑妮的脸颊微微泛红,眼里闪着亮光,只见她一手捂住略微起伏的胸口,和往常一样朝我们摆摆手,谦虚地说没啦,没啦,也就会一点点。

        据说谦逊是中国人的传统美德,至少桑妮是这样,从不和人说她有多好,只会和人说她有多差劲,可实际上她是一个很出色的女巫,她是一个比大部分拉文克劳还要刻苦学习的赫奇帕奇,据说吃苦耐劳也是中国人的传统美德。

        不过关于中国巫师的事情我并不是很了解,但桑妮总是在我们面前强调她的身世,她是那样为自己的国家和民族感到骄傲。

        桑妮一家修得都是道法,在黄土地上魔法不叫魔法,叫道法,修道的人不是巫师,而是道士。

        当活在旧社会的西方巫师犹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时,中国的道士一直受人尊重,除此之外道士除了掌握被我们称为“魔法”的本事以外,一名合格的道士得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能文能武,抓得了妖,看得好病,反正啥都会,同时最重要的便是心怀苍生,不辜负他们坚守的道。

        这些都是桑妮说得,我迄今为止也只是近距离接触过她这么一个道士,并不清楚是不是所有中国的道士都如她口中所说的那样高大伟岸。

        可是桑妮我看不出黄皮肤、黑头发、黑眼睛的道士桑妮和我们巫师比有什么特殊的,据我所知她最擅长的是烹饪和背成语,在霍格沃茨舞得是魔杖,学得是魔法,熬得是魔药,就连嘴里说得也是一口地道流利的伦敦腔调的英语,除了外表几乎已经被我们同化了。

        就连“桑妮”这个西方名也是她家人为了让她能尽快融入这里的巫师生活所取的,因为一般大多数中国名字对我们西方人来说实在太拗口了,而且很多中国人十分介意他们的外国友人用蹩脚的读音来念他们的名字,他们似乎只能接受对自己的名字最字正腔圆的读音。

        桑妮大名是陆晴,“陆”是她的姓氏,没有特殊含义,在中国是一个普通的姓氏,“晴”才是她的名,这个汉字的意思是晴天,也就是有太阳的日子。

        据说桑妮出生那天是一个大晴天,她的父母贪图省力随意给她取了这么一个名字,现在这个英文名也是根据她的名衍来而来的,“sunny”在英语里是晴天的意思。

        都说中国人取名比较讲究,但桑妮告诉我们这得要看人,有些父母在这方面就特别重视,翻遍古籍,非得找出一个寓意好又朗朗上口的名字,但像他们家取名都十分随意,桑妮还有一个哥哥是我们拉文克劳的学生,和珀西是一届的,中文名是陆风,同样也是因为出生那天起风了,他的英文名取得更是随意,不过就是来英国前在一本英文书上随手翻到的,虽然对我们来说麦克·陆比陆风叫起来更顺口些,但桑妮说她哥哥还是喜欢身边的朋友叫他中文名,除此之外桑妮还有一个姓张的表妹,因为是在秋天生的,所以那个妹妹是叫秋。

        仅凭父母取名都随意这点,我认为桑妮这个朋友能处。毕竟我自己的名字还不是我爸妈取的,还是捡了塞德里克当年没用上的名字,从这点来看我们俩是一对患难姐妹花。

        当我把关于我名字由来的故事告诉桑妮,以此作为听了她的姓名故事的交换时,她顿时两眼放光拉住了我的胳膊,非要向我讨我和塞德里克的生辰八字,说是要给我们俩好好算上一卦,还说我俩这对肯定是月老特殊关照的。

        我觉得她就是在瞎扯,姑且不说我和塞德里克都是英国人,一个东方的神会如此敬业会跨国来接我们这的业务吗?再说在咱们西方公认的小爱神是丘比特,只有两个人同时被他的金箭射中才会成为一对,如果我们俩真有缘,爱神之箭理应早早就将我们俩的心串在一起了,可我对塞德里克一点那方面的感觉也没有。

        可是桑妮非要问,我也只得按着她的要求胡乱报了一通我们俩的生辰八字,因为桑妮要我将出生时间精确到分,可别说塞德里克的了,就连我自己是在几点出生的我也不清楚,但她催得急,我也只好随口报了一个数,我记得妈妈说当年她的羊水是在大半夜的时候破的,她挣扎了许久最后是第二天太阳快要升起的时候生下的我,那天迪戈里一家为了守着我们俩母女一夜都没合眼。

        桑妮这小蹄子也是,当初催我催得那么急,看她的样子只怕是恨不得当场就要把我们俩上辈子的恩恩怨怨都算个一清二楚,结果她把从我嘴里套到的消息抄记在了她的天文课本上,煞有介事地和我拍胸脯保证这东方的占卜术要比我们西方靠谱多了,同时也要深奥多了,可话又说回来天机不可泄露……

        其实她说来说去无非就是一句,她学艺不精,暂时无法营业,欲知后事如何,容她回去翻一翻《周易》看看。

        好家伙,这一等一个学期都过去了,她那本书上的卦愣是一个都没有琢磨透。

        偶然几次吃饭时,凯茜问起桑妮这事进展如何,她苦哈哈回了我们一句中华文化博大精深,里头的水可深着呢,她得慢慢地、小心地才能游进这个水域。

        我想等我们到毕业,估计桑妮还在这行的浅水区里套着救生圈漂着吧,不过我倒是希望她一辈子都待在那最好,或是游到别的领域去。

        当我正在怪塞德里克不肯说愿望时,凯茜和桑妮走在最前头进了车厢,而欧文则抱着一大堆吃跟在她们的后面,我怕桑妮发现我和塞德里克在闹别扭,又要闹着给我看手相和面相,算算我俩的姻缘线,据说这是她新学的中式占卜,这个比起生辰八字对她而言要简单些,所以我就没有再说塞德里克什么。

        欧文将吃得分给我们后,他看着我说:“嘿,薇娜,猜一猜我们刚刚出去遇到了谁?”

        我因还在生塞德里克的气,所以对无辜的欧文语气不佳地说:“我猜不到。”

        “好吧。”欧文摸摸鼻子,他听出了我此时心情并不好,所以没敢再开什么玩笑了。

        “不知道是弗雷德还是乔治,总之是双胞胎的一个告诉我要你吃完饭,如果方便的话,你待会去找一下他们。他们会在距离我们后两节车厢的走道那里等你,他们说有话想和你说。”

        说完,欧文便低下头吃他的南瓜馅饼。

        真是怪了,这对兄弟还从来没有单独行动过,而且这个时候找我干什么?

        我下意识看了一眼塞德里克,发现他也正好也在看我,这时我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荒唐的念头,该不会真如塞德里克刚刚和我说得那样,贴那张画不是恶作剧,而是因为出于害羞的另类道歉?可因为画工太差导致我误会了他们的用意,所以决定克服害羞来找我道歉的?

        正当我想得出神,坐在一旁的凯茜用手肘碰了碰我,“你说他们找你干什么呢?该不会又是恶作剧吧?”

        “不知道。”我说,“那你和克里斯呢?就当真要断绝兄妹关系,以后都不说话了吗?”

        凯茜和克里斯这对兄妹在圣诞节的时候闹了点别扭,直到现在关系还是很僵。

        “就那样吧!”凯茜破罐子破摔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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