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五年前
“你疯了？你知不知道那是禁药？你放着好端端的人鱼不做，你要去做人？”宙凯拉着星河，他满脸难以置信，他觉得星河简直不可理喻。
人鱼身为海洋里的神秘物种，与人类相比，他们拥有更长的寿命，更加娇好的容颜，他们的嗓音有着可以控制人类心神的魔力，他们的泪水也被人类奉为珍宝。
他们是海洋的宝物，更是造物主偏心的产物。
怎么会有人鱼想不开要去做更低一等的人类？
“因为他对我很好，我不想和他分开。或许这是人类常说的爱？”星河思考了一下便洒脱地说出口。
爱？宙凯觉得震惊，自小他就憎恶人类，海底海面随处可见的白色垃圾对他们的生存环境造成了极大的影响，滥杀滥捕让海变得空荡不安。他不懂，为什么星河会爱上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在他眼里，人类不过是既弱小又贪婪的存在。
可是星河那样笃定。她总是这样，带着一腔热忱与世界交手。宙凯明白，即使海水倒流，世界从此静谧，她都不会后悔她的选择。
世事无法堪破，诸多个不定因素的叠加导致的结果总是不尽人意。
宙凯从回忆中剥离，他听到星河走动的声音。他往窗外看去，太阳已经落下，天空渐暗。星河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最后在门外停下。她轻轻敲了敲门，宙凯开门就看到星河水灵灵的眼睛望着他，一脸可怜兮兮的样子，“我饿了。”马上又补上一句，“我想吃烧烤，嘿嘿嘿。”
宙凯叹了口气，“走吧。”
白枕月处理完了那几个煎糊了的鸡蛋后，又躺回了床上，他望着天花板上那串随风飘动发出清脆声响的贝壳风铃，迷迷糊糊地想这个风铃声音怪好听的。
“噔噔！久别重逢的礼物！我亲手特制的风铃，贝壳都是我精挑细选出来的。哼哼，好看吧！”
是谁在说话？
“不好意思，我们认识吗？”这个是我自己的声音，白枕月恍惚间听出了自己青涩的嗓音。
对面仿佛哽住了，“我是星河呀！”然后，白枕月就听到了一声脆响，应该是用手掌拍脑袋的声音，“啊啊啊啊啊！我又忘记了，你已经不记得我了！没关系！我重新自我介绍一次，我是你的好朋友星河！我是一条人鱼！”
白枕月似乎很慌张，“额，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星河接着开口，“是你呀，白枕月。哎呀，我们人鱼每次回到海里以后人类就会失去和我们有关的记忆。”
白枕月觉得头好痛，他们的说话声突然变得模糊，就在他以为要安静的时候他听见了非常清晰的一句话，“白枕月，你等我，这次我回来以后就可以再也不回海里了。你一定要等我。”
是星河的声音。
然后他突然间听到一阵音乐，他迷蒙间睁开双眼，才明白过来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了，音乐是他手机铃声。
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他的发小。接通后先是听到对面传来的嘈杂的人声而后才听见他大声地“喂！”了一句。
白枕月揉了揉太阳穴，“怎么了？”
那边十分热闹与他此刻的寂寥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白枕月！你之前刚回国说忙着你工作室的事，我们大伙就说不打扰你。你小子都回石榴海了还不出来聚聚可就没意思了昂！”
白枕月嘴角止不住上扬，“你们在哪？我来找你们。”
对面的人也爽快地一笑，“老地方等你。”
挂断电话后，白枕月便起身，稍微收拾一下便出门了。关上门后，白枕月习惯性地向二楼看去，那里只有白色的纱质窗帘在微微摆动。
太阳西下，半颗夕阳落在海平面上像流油的咸蛋黄，连带着云朵都像是橙色的棉花糖。白枕月没多做思考，便决定走路前往。
他们说的老地方是石榴中学后面两条街的一个烧烤摊，真正的物美价廉。老板是一对和善的中年夫妻。他们读高中时，考完试或者压力大的时候都会去那个烧烤摊上狠狠地吃上一顿，美名其曰释放压力。
不近但也不远，走路十几分钟。白枕月不紧不慢地走在路上，感受着夏日独有的闷热气息，不一会就出汗了。但他没有一丝烦躁的感觉，他只是觉得怀念。
在街角即将拐弯的时候，他突然觉得眼角闪过什么熟悉的东西。他顿住，转身看到一家甜品店。
十分普通的装修，几年前石榴海想发展旅游业统一了临海的这条街道的商店门牌的样式，这家店即使在拐角处也被划入范围。店面不大不小，实在说不出有哪里特别，只是此刻白枕月突然想起来高中的时候自己特别喜欢这家店的草莓牛奶沙冰。
就在这个时候，店内走出了一个穿着碎花围裙的中年女人，两人瞬间对上了眼神，可以看得出来，这位女士骨相极佳，即使步入中年，五官依旧明亮，一眼就可以让人记住，想来年轻时便是艳压群芳的存在。
她怔就一下，笑着说，“回来了？”
白枕月点了点头，“是的。”
女人看出他有事，客气地回道：“有空来玩。”
白枕月点头如捣蒜，女人笑了一下，转身又进店了。白枕月又看了眼招牌便转身离去。
白枕月没想过会这么快再和星河见面。
到底烧烤店后，白枕月进到包厢先和一群朋友打了声招呼，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跟他通话的潘堇然给他递了根烟，“你那工作室怎么样？问题解决了吗？”
白枕月接过但没点，“已经解决了。”
白枕月从国外回国后就自己开了家画室，前段时间有个客户非说他的原创画是抄袭来的，那幅画是他高中时候画的，画的是沿海道路上开满山茶花。说实话，他已经不记得这幅画的具体创作时间和灵感了，但是透过那幅画他总觉得充满遗憾。最后，他通过多方采证终于证明了自己的清白。
潘堇然点点头。
包厢门在这时打开，热气仿佛夹带火星扑入包厢，似乎脊背马上就要出汗。
“陈若初！快把门关上！”靠近门的人不禁出口抱怨。
“好啦好啦。咦，白枕月，怎么我上个厕所的时间你就到了。”
陈若初，他们男人堆里唯一的女性。从小拳打潘堇然，脚踢白枕月，堪称山大王的存在。
白枕月摆摆手，但是潘堇然出声呛她，“你上厕所慢得我都够在石榴海跑两圈了。”
陈若初直接赏了他个白眼，“你懂个屁。”
陈若初坐在白枕月旁边，落座的时候微微弯了腰，脖间的吊坠露了出来。
是一条素链挂着一块圆形的蓝色宝石，在灯光下竟显得流光溢彩。
“陈若初，那项链你从高中起就戴着，是什么宝贝呀？”潘堇然好奇地问道。
此话一出，大家的视线都被吸引过去了。陈若初愣了一下，随后将蓝色宝石拿出来，放在灯光下和大家一起欣赏了起来。
其实陈若初也不知道这个蓝色固体是什么材质，摸上去像玉一般光滑，在灯光下又像钻石一样，将光线以特别的形式传递。
陈若初摇了摇头，“其实我也不记得它的来历了，但是它似乎是很重要的东西。”
陈若初说完后，大家便不再投入注意，又就着别的话题聊得热火朝天去了。
自从白枕月看见陈若初的吊坠后就觉得胸闷得很。他深呼了口气，跟潘堇然打了声招呼，想去外面透透气。
包厢里外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世界，才走来几步他就流汗不止。就是在这个时候，他看到了坐在大厅里的星河和宙凯。
他们侧对着他，他们应该是刚来，没能坐到包厢，虽然大厅也有空调，但门口一直有人进进出出的，所以，大厅还是相当闷热的。可是，即便如此他们穿着长袖也丝毫不热的样子。宙凯一口没吃，只是静静地看着星河。星河就不一样了，左手拿着鸡翅，右手拿着羊肉串吃得十分欢乐。时不时还停下来喝口碳酸饮料。
是宙凯先注意到他的，朝他点了点头。星河才叼着鸡翅，看见是白枕月，眼睛仿佛亮了一下，特地腾出双手冲他兴奋地招手。
在看到星河的那一瞬间，白枕月胸口的瘀气就烟消云散了。他刚抬脚准备过去，就听到身后有人喊自己。
“白枕月，你……”是陈若初。
白枕月听到声音就侧身去看，陈若初没看着他，反而紧紧盯着星河那个方向。
下一秒他听见陈若初充满疑惑的声音，“我们是不是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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