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天人之姿
太后的凤辇稳稳地停在了府门前，隔着帘幕，路汐等人清楚的听到了那一声：“平身。”
之前一直都是垂首，路汐站起身才看到自己的父亲，琉璃国辅国大将军，路漠。
岁月并未在他身上留下太多印记，只是边境的风，看起来着实利了些，感受到路汐的视线，路漠也朝路汐看去，四目相对，路汐看到了路漠眼中的震惊、懊悔。
很快，路漠翻身下马，把晋宁长公主从轿辇中接出。
晋宁长公主，与路汐记忆中别无二致，依旧雍容华贵，路汐再次垂首，心道，只是不知当年她看向路漠时眼中那纯真少女的光亮，现如今还有没有。
太后身边的嬷嬷掀起帘幕，路漠与晋宁长公主一同走到凤辇前。
路汐只听到太后说：“晋宁，将军要回宫复命，有将军护送，你便回府吧，你方归家，定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
晋宁长公主道：“儿臣遵命。”
太后点点头，一旁的嬷嬷正要把帘幕放下，太后看向晋宁长公主身后，突然道：“等等。”
她的视线一直放在路汐身上：“你上前来，让哀家看看。”
路汐抬起头，在众人的注视下，向前走了几步。
太后道：“河梓河阮进宫请安时，你也一道来。”
路汐不知太后此举何意，只道：“臣女遵命。”
言罢，太后一挥手，嬷嬷放下帘幕，随行的小太监尖着嗓子喊道：“太后——起——驾——！”
众人再拜：“恭送太后娘娘！”
太后一走，门前看热闹的老百姓也开始散了，不过有那么一部分人直奔醉烟楼而去，要为将军府的大小姐投上一票。
路河阮虽然性情跳脱，但也知道分寸，大庭广众之下她不能扑到长公主那里。
晋宁长公主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都回府吧。”
大堂之中，老夫人正带着路河久等在那里，晋宁长公主上前：“母亲。”
老夫人问道：“你一路舟车劳顿，辛苦了，漠儿可是进宫复命了？”
晋宁长公主点点头。
将军府难得齐聚，老夫人看着众人，甚是欢喜，道：“今晚府中摆家宴，为漠儿接风。”
路漠还在宫中，主角不在，老夫人一声令下，除了晋宁长公主，其他人都散了。
路汐也带着落苑回了云汐阁，一进去，四小只便迎了上来，路汐笑道：“没有什么事情，你们不必太过担忧。”
落苑道：“小姐，是否要给红娘子传信，打探一下太后那边的消息？”
四小只看向落苑，落苑解释道：“太后娘娘让小姐过几日同世子郡主一道入宫请安。”
芍药问道：“小姐可是要亲自去一趟醉烟楼？”
闻言，路汐摇了摇头：“虽然以父亲的武功不一定会发现我，但眼下形势不明，太过冒险，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们吧。”
话落，路汐看向华歌：“华歌，与醉烟楼的联络一直由你负责，你去与红娘子联系吧。”
华歌点头：“是，小姐。”
午时刚过，路漠书房来人。彼时路汐正卧在榻上，津津有味地看着故事书，落苑道：“小姐，将军书房那边来人传话，请小姐过去一趟。”
路汐坐直身子，问道：“父亲？”
路汐有些发愁，说实话，十年未见，她不知道到底该以什么样的心态面对路漠。
恨吧？倒也不至于。可若说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按照普通父女的相处方式来看，那也是不可能的。
路汐想了一路也没想好要怎么面对路漠，最后索性不想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路汐走到书房门口，正有人在书房外面候着，那人朝她行了一礼：“大小姐请进。”
路汐推门而入，听到动静的路漠也恰好转身，路汐又一次从路漠眼中看到了一样的情绪，不过这次少了些许震惊在里面。
路汐朝着路漠行了一礼，道：“父亲。”
路漠道：“坐吧。”
到底是多年未曾相见，父女之间竟比寻常陌生人还要疏离几分，路汐与路漠各有心事，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最后，还是路汐打破了这份沉默。
路汐问道：“父亲这次回来，还回边境吗？”
路漠一愣，像是没有想到路汐会这么问，随即答道：“不去了，以后就留在府中。”
一旦有了开头，后面的对话就容易多了，气氛也有所缓和，不过都是路漠在问。
“课业怎么样？”
路漠问道。
“样样都未曾落下。”
“武艺呢？”
“一直都有勤加修习。”
“在府中过的可还舒心？”
“一切安好。”
半晌，路漠似是叹了口气，道：“今日在府门前见到你的时候，为父就觉得，你与你母亲长得真是一模一样。”
不等路汐回答，路漠又道：“不过你的性子要比你母亲稳重的多。”
路汐心道，原本琉璃国路汐的性子就遗传路漠的多一些，再加上她如今对一切小心谨慎，看在路漠眼中，她确实比云阡稳重太多。
路漠又道：“为父今日进宫复命时，圣上提到了你。”
路汐心底一震，圣上无缘无故提起她作甚？路漠话还没有说完，路汐心底已隐隐有了猜测。
果然，只听路漠道：“你与丞相府大小姐，还有越王府郡主，三人同岁，圣上想要借着寿辰之日，紫燕各国齐聚一堂，将你们三人的亲事定下。”
虽然心中早有预料，但是听到路漠说出来的时候，路汐还是有着一瞬间的不适，皇权之下，她连婚嫁的自由都没有，她问道：“父亲以为？”
让路汐讶异的是，路漠的面色并不是很好，路汐猛地想到当年圣上将晋宁长公主下嫁到将军府一事，心下了然，怕是路漠也不喜欢皇室的这种强买强卖之风。
路漠道：“为父虽然没有立即答应，但是汐儿，你要明白，将军府是重臣之府，正因此，你们的婚事需由圣上定夺。”
路汐垂眸：“女儿明白。”
“你还有三个月便要及笄了吧。”
“是。”路汐道。
“你是将军府嫡长女，按照礼制，你是府中第一个需要定下婚事的，你可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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