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交锋

虽然林江晚并没有掌握能够透过天色来判断时间的能力，但她也能听出小助手这话是在说自己在做白日梦。

        做梦怎么了，她这也是很有理想的梦好不好？林江晚只觉得小助手根本不懂人性，只会跟她唱反调。

        说起来谁不想有一个牛逼哄哄的女主光环呢？

        别人都是一个一个梦飞出了天窗，到自己这儿倒好，连做梦的资格都直接被剔除了，林江晚只觉得自己气短，抛下句气话。“你不死我真的没法活，”

        “……我本来就是一组数据，真的没法死，”小助手很是无辜地回……应道。“你要是真的因为我没法活，那我也、我也没什么办法，”

        小助手看上去很是为难。

        林江晚被它呛得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现在就是很想要脑袋滴汗给小助手看，没好气地单手揉着隐隐作痛的太阳穴。

        但并不是每个穿越女都能当主角，林江晚自认她并没有那么好命，自然也就认清现实，不再给自己画惊天大饼了。

        她无视小助手话里话外的冷嘲热讽，经过这几天的相处下来，林江晚已经习惯自己有这么一个没心没肺的系统了。

        虽然它说的话不太中听，但她心里知道其实小助手并没有什么坏心思，林江晚也就只能对它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林江晚开始思考起了别的事情来，听他这话的意思，李念知是被他介绍过来的顾客，所以自己才有了这笔意外之财……

        林江晚从小到大都不喜欢麻烦别人，也不喜欢别人麻烦她，现在突然平白无故地欠别人人情，只觉得麻烦死了。

        晦气。

        真他妈的晦气。

        林江晚直接气不打一处来，当事人现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早知道就不接李念知的订单了。

        但是话又说回来，她跟这位……

        林江晚偏头看了他一眼，琥珀色的眼眸转也不转地盯着周子彦看，后者一副接受良好的模样任由她打量，好像已经习惯了被人注目了。

        她眼里流露出满满的疑惑，鸦翅般纤长的羽睫漫不经心地垂着，林江晚还在自顾自地在心里盘算着自己的小九九。

        她跟这位公子素不相识，要真说起来的话，估计也就只有上次五朵花那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交易，连句交情都算不上。

        林江晚越想越觉得奇怪。

        这人凭什么帮她？林江晚一时间想不明白其间到底有什么利害关系，眯着眼睛思忖了片刻，还是有些想不通。

        林江晚思考的时候习惯性地面无表情，当她敛起笑意的时候，整个人看起来气质发冷，显得十分生人勿近，看起来跟周子彦如出一辙的司马脸。

        周子彦自然也发现了她表情的转变，从鼻腔里冷哼一声，淡漠的目光自林江晚的身上缓缓扫过，微眯着眼睛盯着林江晚看了片刻，却没有再次开口说话。

        他周身矜贵的气质从骨子里透出来，像孤寂长在峭壁间的柏松，又似落满霜雪的红梅，孤傲且凛冽，骨子里有种天生的不易察觉的劣根性。

        林江晚也不是什么柳下惠，看到年轻帅气的小伙子还是会多看两眼的，看着他比人生规划还要清晰的下颌线出神。

        以林江晚的目光来看，像周子彦这种拽的像个二百五，好像不装逼就会死的人，早晚有一天会被别人揍。

        周子彦没有看透人心的本事，并不知道林江晚到底在腹诽着自己什么，他那双冰雪般的黑色眼眸居高临下看人的样子则显得格外傲慢。

        看她那样子似乎在走神，于是周子彦双手抱臂，饶有兴致地摆出一副耐心的样子，像是耐心的猎人等待着困兽自己掉进陷阱，在等林江晚思考清楚之后主动自己询问些什么。

        “现在流行独立自主的大女主，”小助手感受到她不服气，企图把她拉回正途，教育林江晚积极向上。“靠山山会倒，靠人人会跑，还不如靠自己，”

        但林江晚此刻还在用心声跟着小助手插诨打科，对小助手重拳出击。“你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

        “靠自己，你就是女王，”小助手继续劝说道。

        林江晚脸上的表情稍微松动，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才不情不愿地回答道。“谢邀，我暂时只想赚钱，并不想做什么女王，”

        道理她都懂，只不过林江晚小的时候看多了那种配平cp的三公主还有什么下堂王妃废柴嫡女逆袭，被这些古早言情文荼毒得脑子都不好了。

        林江晚沧桑地想着，就差抽一根烟说起从前了，但是话说回来，谁年轻的时候没有一颗少女心，幻想过自己会是个玛丽苏的万人迷呢。

        没理会小助手的打趣，林江晚转头看向周子彦，又想了想前因后果，只觉得这其间必有古怪，她的鞋子踩落在枯叶上，缓步朝周子彦走过去。

        这人总不能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干吧？林江晚狐疑地上下地打量着他。

        虽然长得是挺帅的，林江晚客观地评价着，就是有点驼背，年纪轻轻的就驼着个背像什么样子？

        看得林江晚心里一股莫名的鬼火蹿升心头，恨不得一巴掌把他给拍直了，看着就糟心，但林江晚只好强迫着自己把注意力移到别的地方。

        林江晚并不喜欢弯弯绕绕的交锋试探，那样挺没意思的，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为什么帮我？”

        林江晚抬眸就能对上他的视线，杏眼清澈，抬起眼看人的时候，像只被人遗弃的小狗。

        周子彦被她看得心神微动，目光落在林江晚那段白皙纤细的脖颈上，透露出极致的脆弱，仿佛不需要多费劲就能够捏断。垂在身侧的手指没忍住摩挲起来。

        若不是他上次见过她跟人串通好，戏耍着那位李家小姐，怕也会被她这幅可怜可爱的稚子情态给骗过去。

        她那双琥珀般漂亮剔透的眼眸看似天真无邪，实则见人三分笑，任谁也分辨不出来底下究竟是真情还是假意，简直就是天生恶人。

        周子彦可以清楚地透过她纯澈的眼眸里看到他自己的身影，话语顿了顿，意有所指道。“与其问我，不妨自己想一想，”

        林江晚从奇怪的思绪里抽离开来，听到他说的话不免愣住，一时间不大明白周子彦话里的意思。

        这话说的，她可就听不懂了，林江晚佯作有些头痛地揉了揉太阳穴，干脆认输道。“我想不出来。”

        当真会演，怪不得李念知被她哄得像个傻子似的把那俩破蝴蝶当成宝贝，周子彦回头看她，冷淡地睨了她一眼。

        周子彦微微挑眉，反问道。“你不是善算人心，把别人耍得团团转么，现在怎么想不出来了？”

        这人自说自话在说什么屁话呢，林江晚傻眼了，还以为自己是错过了什么重要的剧情点，连忙在心里召唤着小助手。

        “你不是跟我说没有穿书吗？”林江晚奇怪道。

        小助手也傻眼，它最大的功能就是定位跟购物，别的功能也没升级过，瞬间支支吾吾起来。“我记得没有哇，”

        周子彦见她脸上浮现恰如其分的迷惘，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语气听不出有什么起伏。“都是千年的聊斋，你跟我在这演什么？”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轻松，林江晚立刻秒懂，突然间恍然大悟，心里的警钟瞬间大作！

        救命！

        翻车了！

        这人知道她耍的小把戏了。

        她瞬间有种想给自己跟林濯缨都点上一根蜡的冲动，居然在不该翻车的人身上翻车了。

        果然上次看到他绝非偶然，并不是自己看花眼，而是他的的确确在场，而且还旁观了全程，把她的计划全都了然于心。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还要帮自己招揽生意。

        原来命运的馈赠早在暗中就标好了价格，她扬眉打量着周子彦，像是想看他到底葫芦里到底卖什么关子。

        周子彦依旧是那副冷淡矜贵的表情，好像对她失去了兴趣，转身就走。

        被他留在原地的林江晚傻了，难以置信地眨了眨眼，这人能不能把话说清楚再走啊，这样子吊着她算什么？

        欲擒故纵也不是这样的吧。林江晚想了想，犹豫了一会，还是咬牙跟上他的脚步。“说吧，你有什么条件，”

        “除了钱跟违背道义之外，别的事情我都能替你干，”林江晚现在才开始感到后悔，愤恨的咬着下唇，忍不住想锤前几天沾沾自喜的自己。

        她以后一定堂堂正正做生意，再也不搞这种幺蛾子了。

        “我不需要，”周子彦并不知道她为什么有这种想法，还是停下脚步看她，简言道。“我只是觉得你有趣。”

        “而且，我也想看看，你到底可以走多远，”周子彦像是想起来什么往事，眼眸变得深沉起来，比起在跟林江晚说话，更像是在喃喃自语。

        他的话语平淡，但不知道为什么，莫名让林江晚觉得有些悲伤。

        “我不能走多远，我走一个时辰我就会累倒。”林江晚插诨打科道。

        ……赔他的感动。周子彦木着脸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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