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楔子

有人说，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的。我的第一反应，这句话言下之意就是世界是灰色的。后来才恍然大悟，世界合该是五彩斑斓的，有黑白灰，也有其他颜色。

        我是天地意志的化身，我来自天地之间。我曾是云，曾是雨，曾是清风，曾是雷电，曾是尘埃，曾是光暗。那时候我是我，也不是我，我是大自然的一部分，是其他人的一部分，是其他生灵的一部分，我也可能曾是你的一部分。直到我成为明昭，我才真正成为了我。

        我诞生在冥界忘川河的尽头。我出生那天，仙乐奏响，百花齐放，龙凤呈祥，可谓是普天同庆。

        冥王戏言，任谁都没有我这般排场，我也深以为然，毕竟天地意志化身之时一向低调，难得讲究，自然怎么浩大怎么来。冥王的名字没几个人记得了，我单单问过他，他愣了一下，说自己叫慕容合。

        慕容合，简单大气，是个好名字。我喜欢坐在慕容合龙椅的扶手上，因为他的龙椅扶手够宽敞，也够漂亮。若问我为什么不直接坐在他的龙椅上，大概是因为他说过，只有冥后才能坐他的龙椅的缘故。

        我对于以往的一切是没什么深刻印象的，最多隐约记得风吹过湖面的感觉。

        我还不甚懂事的时候，放孔明灯，要许愿，我在一众不太重要的心愿里挑挑拣拣，就许下了这样的愿望：愿世间再无疾苦。慕容合说，我生来就是冥王。

        有一天，我坐在慕容合的扶手上，他在处理公务，他突然抬起头跟我说，我得去轮回转世渡劫，然后继承冥王之位。

        我不太明白，为什么继承冥王之位还得渡劫呢？

        慕容合叹了一口气，说：“因为你心智不成熟不稳重，难当大任。”

        我默默接受了这个事实，慕容合拍了拍自己的龙椅，说：“你不是一直想坐吗？等你渡劫回来，就不用坐扶手了，孤把龙椅让给你。”

        我笑道：“那你等我回来抢你的龙椅。”

        可惜，他没能等到我，就已经坐化深渊了。坐化深渊的人会成为深渊的一部分，我知道他迟早有一天会以全新的模样重新出现，但到时候，他是他，也不再是他，就像曾经的我是我，也不是我。

        我以前不知道为什么人死后要伤心，后来才懂了离别之痛，这都是那场劫难的功劳。

        说起那场劫难，总归是难过的。

        我经历过许多的事情，只有这场劫难，像一层阴翳，始终笼罩在我的心头。我一点点明白了心智成熟的滋味。没有人知道我付出了多少代价，大概是因为他们在付出代价以前，就已经心智成熟。

        如果这场劫难在梦醒时分就一切都了结了，也许能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淡忘，偏生有的东西已经没办法撇的一干二净，属实无奈。

        这场劫难带来的唯一的好处，大概就是我能按照自己希望的那样，去改变这个世界，而不会被世界拒绝。

        说的好听，这叫做理想抱负，说的夸张一点，就叫做雄心壮志，说的难听一点，大概属于野心勃勃的范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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