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信号器
影子。
黑暗中, 阴影不仅伴随领域而至笼罩在狐狸山上，也笼罩在所有人心头。
迄今为止，帝国遇到的领域钛坦很多, 但也就是一句“领域钛坦”笼统概过，只有极少部分领域钛坦有单独的代号, 比如影子, 比如蚯蚓。
“所有人把照明设备打开。”白朔方说。
光亮重新降临。
叶翡因低头, 看到了自己所驾驶的机甲的影子。
影子钛坦很难对付, 它擅长潜伏在每一道阴影中，能够随时从这道阴影转移到那道阴影, 朝人发起进攻。
而代号为“蚯蚓”钛坦更难对付。
相较于其他钛坦，它很柔软, 根据唯一一次交手资料显示，它的柔软有脆弱的表象，会被炮弹轰烂, 会被刀剑斩断，但也有可怕的顽强——它不会因此而死亡。像蚯蚓一样，被斩断后它依然活着, 并会在领域中快速恢复伤口，从一个个体变成多个个体，多方攻击人类。
这样的异变应当是有极限的, 只是至少在上一次的交手中，人类没能探寻到它的极限。
叶翡因回忆完毕课堂上的知识点。
之所以它们会出现在知识点中，是因为它们和十一年前第一次出现的君王种一同露面, 又一同消失了十一年没有再出现, 直到今天。
时光荏苒。
斗转星移。
叶翡因抽刀朝脚下的影子用力一刺！
长刀隐没进阴影里, 裂纹绽开, 血水微溅。
所有屏息静气的队员都被叶翡因突然发出的动静吸引了目光，看到了她刀下怪异扭动的影子。
时代不一样啦。
影子钛坦的那些手段在叶翡因面前没用。
叶翡因握紧了刀，这把刀贯穿影子钛坦，深深嵌入地下，伴随着它的挣扎裂纹越来越多，一旦彻底裂开，就会被它逃脱。
“趁这个时候攻击它！”叶翡因在通讯频道言简意赅地说明后，队友们的炮火便纷至沓来。
叶翡因就在如同流星雨般的炮火中持刀站立着，面不改色。
这是对队友的绝对信任。
与此同时，她开始继续通过共感确定君王种的位置。
刚才领域降临的瞬间因为和它的那一眼对视让叶翡因寒毛直竖，可是冷静下来后，她又想，这何尝不是机会。
……
“钛坦群在疯狂前往狐狸山，警告，所有钛坦都在往狐狸山的方向去！t9小队听到请回复。”
没有回复。
……
罗岩跟在医疗队身后，小舟的机甲在领域中没有带出来，只把驾驶舱单独卸了下来，由医疗队背着。他们刚刚走出狐狸山层层交叠的领域阵不久，就看到那些丑陋的庞然大物奔袭而来，罗岩心中颤栗咬牙，更换位置站到医疗队前方，心中想他要誓死保护他的队友！
然而，那些钛坦根本看都没有看他，风一般从他们身边席卷而过了。
……
叶翡因感受到了神经的跳跃，电流的窜过，一束束小火花，代表着转瞬即逝的想法。
……
“各位观众，这里是红枫tv，我们现在就在乌林市为大家直播钛坦针对首都星的这场突然袭击！请各位锁定我们的频道，我们即将乘坐飞机在上空俯瞰乌林市的战况！”
“观众朋友们大家好，我是北极星娱乐的记者小王，我现在在乌林市战斗现场，能够看到现场一片狼藉，很多建筑都遭到了破坏。据悉，总指挥部要求以乌林市朱雀大道南北道为界，将战场控制在西方，目前来看军队控制尚算成功。”
“内幕消息！内幕消息！t9特种小队参与了此次战斗，现在在乌林市狐狸山附近！据说君王种也在！”
“为什么君王种会选择狐狸山？狐狸山是乌林市一座历史悠久的山……”
“君王种为何能够长驱直入？首都星星轨防线失效？让我们来收听军部发言人的讲话。”
“众所周知，乌林市高校林立，尤其几家顶级军校也在这里，我们在路上遇到了一名阿瑞斯学院的学生，让我们来采访一下……”
首都星遭遇袭击的事情，转眼就传遍了整个帝国。大大小小的媒体都聚在乌林市周边，胆大的深入其中，只为取得最劲爆的第一手资料。
传输到各个星球电子终端的画面中，城市高楼里，机甲与怪物穿行，领域的光芒与炮弹的爆炸光线交融，天空是盛夏烈阳，地面氛围却比天空更为焦灼炽热。
叶翡因手中的刀寸寸裂尽，影子倏忽一扭，枪炮打在那片黑影上，飞溅的变成了泥土。
“它跑了！”叶翡因叫道，“裘策！”
裘策立刻反应过来，他遵循叶翡因的方式，抽刀刺去。
“没中！”
白朔方道：“所有的照明设备打开，把阴影压缩！！”
机甲身上能带多少照明设备。
吴文说：“我有照明烟火，打一个能持续至少半分钟。”
白朔方说：“打。”
周围一切景象仿佛在旋转，在跳跃，每一道阴影和光亮之间的缝隙，都成了它的通道。
咻！
烟火升空，照亮这黑暗的领域。
“周诚沐！”
叶翡因声音响起的刹那，他下意识想要用剑刺向阴影，却听叶翡因下一句是：“身后！”
他手中光剑伴随着他转身挥去，触碰到身后那只不知何时出现的钛坦。光剑面对钛坦从来没这么好使过，犹如切豆腐一般，将它平滑地切成了上下两段。
周诚沐：！
涌上他心头的不是喜悦，而是巨大的惊恐。
这是蚯蚓！马上这一只钛坦就要变成两只钛坦！
“白色机甲！”
叶翡因喊道。
对方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抽出了一把剑，然而阴影已经攀上了他的膝盖，并飞快向上侵去！
白朔方一边冲过帮忙一边说：“那是我们的医疗阿岚。”
叶翡因道：“好的，我记住了，阿岚。”
阿岚倒地，机甲双臂被阴影钳制，剑落在了地上，他挣扎着开启机甲胸口大炮，影子却先快一步，一拳砸在了它的驾驶舱上！
砰！
巨响声让所有人心里一颤。
白朔方和其他两个队友抵达时，影子又不见了。
“这样下去不行，”叶翡因说，“我们人太多了。”
人多，机甲的倒影就多，影子可以随机挑选任意一个进行攻击，还可以躲到边边角角的任何阴影里。
烟火最后的余辉落尽，地面的阴影又多了起来。
周诚沐叫道：“你们怎么都在关注影子，蚯蚓怎么办啊，我现在砍又不敢砍！”
“撤出去！”白朔方下令。
t9的人听令行事。
一时间，偌大领域里只只剩下吴文、琪琪、白朔方、叶翡因和周诚沐。
叶翡因盯紧了，喃喃道：“现在你要选哪一个攻击？”
周诚沐艰难和蚯蚓钛坦周旋，这是他留在这里的理由。
吴文又打了一发照明烟火，让领域里如同白昼般明亮，能看清这里的亭台楼阁，花草树木。
机甲投下的阴影中，怪物鼓动。
叶翡因看到阴影侵染她的机身，感受到了一股奇异。她看到了这只钛坦的样子！漆黑、扁平又柔韧而充满力量。
她没有刀了，只能用枪，抵在那漆黑的身影上扣紧扳机。
子弹突突地砸在它身上，前面进去，后面飞出，看不出太大的杀伤力。有时候就是这样，对付一些钛坦，热武器未必有冷兵器好用。
叶翡因一边漫漫地想着，一边动了起来，她旋身半跪，伸手去抓影子！
影子钛坦，用影子冠名，但实质上仍然是钛坦。
她抓到了！
影子同时爬到了她的驾驶舱前，抬起它的拳头——
叶翡因偏头躲过，并猛地站起，巨大的力量将它连根拔起！
影子钛坦：……？
叶翡因大口喘气。教官说得对，加强力量训练是很有必要的。
她把它高高举起，影子，一团漆黑的、单薄的影子，在烟火光亮下像是无所遁形的小丑，蜷缩着。
吴文和白朔方火力跟上。
叶翡因忽而眨了眨眼。
她满身热汗，这时又沁出冷意：“裘策，裘策，离开你们现在所在的位置！”
他们不在这个领域里，有别的领域钛坦在朝他们逼近。
不止一个。
叶翡因听到有人一边逃跑得气喘吁吁一边咕哝：“太多了！太多了！这什么时候是个头！”
琪琪抬起火焰枪，把影子钛坦焚烧成灰烬。
“影子死了，”吴文呼出口气，“我们是不是也能上教科书了？”
琪琪笑道：“不一定，但你要能杀掉君王种，一定能上。”
黑暗缓缓散去，但战斗没有结束，新一轮的钛坦如同潮水涌来，将狐狸山堵得水泄不通。
叶翡因又看到了自己，君王种就在附近！在哪里？在哪里？？
画面光彩混乱，周遭声响嘈杂。
要解决这一切一个个杀领域钛坦是不够的，门还没有关，钛坦还在源源不断地过来。
唯有解决君王种，才能结束现在的情况。
叶翡因定定不动许久，忽而转过身，精神力撕开了蚯蚓的领域，独自踏了出去。
“你去哪？！”裘策与她通讯。
“协助我！”叶翡因说。
裘策：“你要做什么，怎么协助你？……”
“我知道君王种在哪，我要过去，你跟总指挥部要一支队伍协助我，但是注意不要告诉我你的指挥内容，这次之后我不会跟你继续通讯，不要告诉我任何消息，你只要……随机应变。”
裘策呆道：“……随机应变？”
“我相信你！”叶翡因扔下这么一句，关了通讯。
裘策和总指挥部报告了这个消息，没想到对方二话不说，把t9的指挥权移交给了他。
指挥部不是没有异议，但大皇子给出了担保。
t9的指挥位是空缺的。上一次牺牲的两人之一，另一个就是指挥。
周诚沐：“不是，那、那蚯蚓怎么办啊大哥们？！”
他现在满身武器不敢用，赤手空拳，艰难作战。和另一半蚯蚓作战的倒霉蛋是白重光。俩难兄难弟。
“拖着，”裘策进入了指挥状态，果断道，“我们现在没有足够的火力把它彻底碾碎弄死，那就只能拖延。”
周诚沐：“拖延到什么时候？”
裘策抿了下唇：“拖延到君王种决定撤离的时候。”
他看到电子地图上代表着叶翡因的点在闪烁间前进，没有规律可言，有时往左，有时往右。
还有总指挥部刚穿过来的t9队伍成员信息。
“白队吴文你们跟紧她，有什么情况跟我报告，”裘策说，“其他人远程火力支援，注意避开领域，不要进去。狙击手清理可能会靠近的普通钛坦。”
眼前，地图上属于叶翡因的点消失了。
这是领域具有强烈电子信息干扰的情况，通讯会中断，定位也会消失。
“叶翡因，”裘策还是尝试呼叫她，“能听到我说话吗？”
没有回应。
裘策有点懊恼，之前应该就让她……
“滴”的一声轻响。
裘策看到大屏幕上同步了他的光脑来信。
一只小小的翩跹蝴蝶。
叶翡因把那只特殊的信号器打开了。
……
穿过逆涌的洪流。
领域内，领域外，黑夜，白日，极寒，极热，天空，大地，荆棘，火焰，鲜血，幻觉……
“明明可以啊，”叶翡因轻喘着说，“只要精神力足够强大，就能顺畅地穿过所有的领域，直抵君王种身前。”
周围是一片花海。
玫瑰，海棠，栀子，紫藤、鸢尾……
只不过它们都是那么巨大，巨大得在轻风中摇曳的身姿也显得可怖了起来。
叶翡因看着眼前那只钛坦，它看起来和普通钛坦几乎什么区别也没有。除了那双眼睛。
“终于见面了。”叶翡因笑着说。
花朵伸出了利齿，茎叶绞住了她的机甲。
一层又一层的领域叠上来，光线闪烁，仿佛没有止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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