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2章 交谈
长孙无忌紧随其后。
他的表演炉火纯青，惊讶片刻后，道：“杨公爷，你怎么有空来我这儿？黔州寒舍实在寒酸，你莫不是来看老夫笑话的？”
杨晨呵呵一声：“这说的哪里话。”瞟了一眼眼珠子正滴溜溜转着的袁公瑜，他心里八成在快速捋清现在的局面和自己来这里的目的。
“本公爷来看看长孙大人而已，长孙大人莫不是不欢迎？”
长孙无忌顿了顿，道：“既是如此，请。”
便侧开身，恍惚才想起来还有一个袁公瑜，“袁大人，您不介意吧？”
袁公瑜嘴角抽了一下。
老匹夫这话什么意思，他倒是敢介意。
脸上忙堆满了笑意：“长孙大人这是什么话，这是您的府邸，下官虽是奉皇命前来，却也不敢贸然越俎代庖啊，杨公爷，您请，您里面请。”
杨晨和袁天罡，李淳风三人一边往里面走，一边道：“听袁大人说是奉陛下的旨意来的？陛下让袁大人来黔州做什么？跟本公爷一样，忽然想起来来看看长孙大人吗？陛下真是眷恋亲情，是个善良温和的人啊。”
袁公瑜的脸色明显白了几分。
杨晨是什么时候到的黔州，他来也就算了，偏巧还跟他撞上……
“那……那是自然，陛下圣心仁厚，向来如此。”
长孙无忌微有些嘲讽的看了眼袁公瑜，像嫌弃脏了眼睛，马上收回视线。
“长孙大人看起来似乎清瘦了不少，身体可还好？”杨晨在客首位上坐下，长孙无忌在主坐坐下，原先气焰还有些嚣张的袁公瑜，此时只能落在下首。
老管家盯着他，眼睛死死的，想到方才这小人的做派，便觉得窝火。
杨公爷没来的时候，趾高气昂用鼻孔看人，便是连装都懒得装。
“黔州自然比不上长安的繁华，但此地亲近自然，民风淳朴，老夫对这里还是很满意的，不过年纪大了，身形消瘦乃是常态。此番前来黔州，杨公爷所为何事？”
杨晨喝了一口茶：“我是从岭南过来的，前不久岭南出现天灾，我奉旨前往，后来灾情解决，我在岭南待了几天，想起来未曾来探望过长孙大人，便想着先来黔州一趟，顺便感受一下这里的风土人情。”
“黔州此处偏僻，四周环山，交通不便，但是此地自然风光甚是不错。”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闲聊着，似乎已经忘了还有一个袁公瑜。
“对了袁大人，刚才你还没说来老夫这里做什么呢，陛下有什么交代吗？”长孙无忌忽然道，看似无意的戳他痛脚。
趁着他们俩闲聊唠嗑的功夫袁公瑜的脑子已经快速转过一圈了。
杨晨来这里，事情就不能当场办了，得先摸透他的态度才行。
要不然回长安是会有麻烦的。
但杨晨能从岭南特意到黔州来看长孙无忌，这就说明他对长孙无忌是有些交情的，可……倒也未必，交情什么的，在某些时候也未必能保命。
眼下不能着急，先搞清楚情况再说。
打定主意，袁公瑜面上扬起笑意来，谁看了也得跟着他一块乐，那表情太有感染力了。
“此事不着急，不着急呢，下官着实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杨公爷，实在是有缘啊，不知道杨公爷下榻何处？若是不嫌弃，下官包下了一家客栈，十分清净，杨公爷可以与下官一同住，若是有什么吩咐，下官也能帮上一点小忙。”
这是个混官场的料子啊。
杨晨心里想着，面上一喜：“袁大人行事风格果真不拘小节，如此的话，那就不客气了？不过我带的这两位太史局的道长，也是要一起的。”
杨晨从长安出发的时候，袁公瑜也还在长安，知道袁天罡和李淳风两个人是跟着杨晨一起走的。
听说这两个道士有点东西，能知未来。
袁公瑜心里打了个警惕，面上泛起更浓的笑意来：“自然可以，两位也是同僚，出门在外，自当行个方便，您说对吗？”
杨晨假装没听出来他话里有话，赞赏道：“袁大人果然爽快，那就这么定了，回头我就把行李搬过去！话说回来了，本公爷在长安竟然未曾听过袁大人的名讳，实在是太孤陋寡闻了。”
好歹是中书舍人了，李治身边的人，袁公瑜定力十分好，丝毫不觉得自己被贬低羞辱，反而像是受了夸奖一般：“杨公爷是什么人物，下官无名小卒，自然不配入耳，且下官日常都忙于公务，鲜少外出，更是无人问津了，惭愧惭愧……”
你这社交能力可不像是不会说话的人啊……杨晨眼皮子抽了一下，这是个老油条，不喜欢。
杨晨没接茬，袁公瑜自吹自擂的把戏就显得有些滑稽。
李淳风可以做到脸色万年不变，有当面瘫的潜质，但是袁天罡不是，他已经染上笑意了。
袁公瑜不动神色剜了他一眼，闭嘴了。
“老夫许久没有这么热闹了，今日便让老夫做东，二位都留在这里用饭吧，如何？”长孙无忌招招手，叫来管家，吩咐他去买些菜来。
杨晨适时问道：“这等小事交给后厨去做就是，哪里用得着长孙大人亲自吩咐？”
“黔州是什么地方，老夫只是一个被放逐的人，将就将就吧。”
杨晨啊了一声：“那不会不好吃吧？不好吃的话就算了，让袁大人请我们到外面酒楼吃吧，我来的时候也看见了，黔州城里有不少酒楼饭馆的呢，袁大人你说对不对？”
长孙无忌和杨晨齐齐看向他，一旁的袁天罡也饶有兴致的看着他们逗人。
“额，是，是啊！去外面吃，外面吃方便，长孙大人就不用麻烦了，下官请二位去外面吃。”
“那成，袁大人，要不你先去安排吧，我跟长孙大人许久未见，我还是有很多话想说的。”杨晨笑眯眯的下逐客令，关键也不等袁公瑜说什么，老管家便上前要请他出去了。
等袁公瑜和他带来的人一撤，院子里顿时清净不少。
“这么不给面子，不怕他心中生恨吗？”杨晨语气揶揄。
长孙无忌冷哼了一声：“老夫何曾怕过。”
而且要是态度好能让这些人放过他的话，这天下也就没有什么事情是不能解决的了。
“长孙大人一如既往的骄傲啊，但是现在形势比人强，有些时候稍微态度可以软一点，当然了，不是对袁公瑜，而是对……”
我暗示的够明显了吗？
长孙无忌鄙夷的看了他一眼：“你别趁火打劫，老夫可没求你救我。”
“你……你这什么态度！”杨晨瞪大眼睛去看一旁的老管家，老管家也是吓了一跳，自作主张说道，“杨公爷您别介意，老爷的意思是，您若是能相救，这等大恩我们长孙家必定铭记于心。”
长孙无忌要骂娘，被杨晨抢了先：“还是管家说话中听啊！那行了，等晚上的时候咱们一块去蹭饭，嘿嘿，我就先告辞了，这黔州城我还没有好好逛逛呢。”
杨晨起身告辞离开，一边走一边想着，袁公瑜这段时间定然还会再找那个眼线，到时候让程雅雅把他揪出来。
至于刘谦，至少要断绝袁公瑜暗地里下黑手的可能，防着他杀人。
“杨公爷，这位袁大人看起来可不好相处。”李淳风主动提起，“贫道方才算过，此人手段颇多，且百无禁忌。”
杨晨脚步顿住，饶有兴致的道：“这都能算出来？”
“不过是从前也听过他的名字而已，推断出来的。”李淳风解释道。
杨晨哦了一声：“放心吧，他不敢对我怎么样，也不敢对你们怎么样，他的目标是长孙无忌，但是我如果硬要保长孙无忌，他也没有办法能对我怎么样，大不了回长安再应付后面的风波。”
硬刚是没有选择的情况下才会这么做的，这是下下策，也是最糟糕的情况。
杨晨现在并不确定李治的态度到底是怎么样的，长孙无忌的死活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也不清楚。
杨晨在街上逛了一圈，买了点糕点回去，回了客栈的时候正好遇上袁公瑜的人，便收拾了东西跟着一道换客栈了。
袁公瑜果然包下了整栋客栈，很清净。
晚上的宴席安排在隔壁酒楼，长孙无忌来的倒是不算晚。
杨晨坐在中间，左右手是长孙无忌和袁公瑜，陪坐的袁天罡和李淳风，他们两个更像是来看热闹的，一点存在感也没有。
但是袁公瑜就是觉得那两双眼睛看的他很不舒服。
这两个道士，听说可是有点本事的。
他心虚，所以敬酒的时候声音格外大声。
杨晨被他一连敬了四五杯，心道这人对酒局上的门道实在是炉火纯青啊。
“不能再喝了，再喝就要走不动道儿了，袁大人，本公爷还不知道你来这里干什么的呢，陛下亲自派你来，总不会是未卜先知算到我会来黔州，特意让袁大人来接我回去的吧。”杨晨接着酒劲乱开枪，实际上是想为难为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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