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三章 欲速则不达
王强和张小强到怀宁市的那天，张岩专门请来了市委谭斌书记、市长袁启亮和主管工业的潘毅副市长，还有工业局廖局长作陪。
其实，请他们必要性并不大，但是接待的规格上去了。
市里领导都在给张岩撑门面，表现出一番诚意来。
作为江宁省唐宁集团的总裁和副总裁，王强和张小强由此也会感到某种意义上的高贵，体会着受到尊重的亲切与友好。
接下来，张岩就连续几天陪同他俩游山玩水，各处值得一看的景点都去了。
廖局长几乎每天打电话给张岩，说一定要把王强和张小强抓住，让他投资。
张岩说这事不能急，慢慢来，要火候到了才行。
欲速则不达，否则他们还以为我们的企业真是烂摊子，卖不出去呢。
他既然来了，我就不愁买了，也不叫卖了。
张岩就这样陪他们玩，到了第四天，王强和张小强两人终于憋不住了，自己开口问道：“张岩你到底玩的什么把戏？你让我玩到什么时候？你以为我们都跟你一样闲的没事干呀？
要不是看在当年一起插队的面子上，我们还不一定来呢，我们还有很多重要的事情在等着，对我们来说时间就是金钱。我们可不是来玩的，是想看看你所说的企业。”
张岩听两人这么一说，赶紧把他带到各企业走走，每走一处，都让各企业进行详细汇报。
企业看完了，王强直接问：“干脆点儿，这些企业，哪些准备卖掉？”
张岩说：“如果有人买的话，都可以卖。没人买，咱们继续维持下去也是行的。你们有什么想法，可以直说。如果真想要，我给你打折。”
王强直接说：“我们看上了你们的针织厂，主要是那条生产线是新的，而且有半新的几百平方的厂房。”
实际上，针织厂早就不生产针织品了，而是生产西装，生产线也是西装生产线。
王强他们在宁洲有自己的制衣公司，有自己的服装品牌，他们可以在怀宁生产加工，在怀宁销售，用自己的品牌和生产工艺就行了。名义上还是宁洲生产的。
所以，他们想把它收购下来。张小强问张岩有什么条件。
张岩说：“没有特殊条件，只有惯例。第一，你把税缴给我们本地财政。考虑到你接手后有个整合过程，给你半年时间。半年后我们就征税了。
第二，你要用我们本地的员工，必须保证我们的工人不能下岗。”
王强和张小强没有对张岩的坚持惯例提出异议。
针织厂的资产评估是二千万元，光是生产线设备，当时引进就花了二千万元，因为用了好多年，有设备折旧的因素。
现在加上厂房，一共才二千万。
针织厂欠了银行八百万元贷款负债，也一并转给唐宁国际贸易有限公司。
在谈判桌上，王强提出打七折，张岩没有同意。
张岩说：”国有资产原本是不能打折的，给你八折，就给你省下了160万，这笔生意你在全国其他任何地方都找不到的。“
整整谈了两天，然后邀请市委市政府领导参加，举行了隆重的签字仪式，收购针织厂的事就算一锤定音了。
王强和张小强都是急性子，他们才不会在半年后才开始生产。时间对他来说，就是金钱，就是财富。
厂里原来就有大批熟练工人，他们紧急电告宁洲总公司：派十名服装技术人员和两名设计师过来，对这些工人进行技术培训和技术指导，一个月内开始正常生产。
这样，他就可以享受五个月时间的免税优惠。
事后，一些人对针织厂打折的事表示不解。工业局副局长赵尊力在私下闹得最凶。
国有资产打折，这不是故意造成国家资产流失吗？他煞有介事地说：“张岩这样做，一是要急于把针织厂抛出去，二是优亲厚友，在老战友面前做人情。”
赵尊力这话很快就流传出去了，一直传到主管工业的潘副市长耳朵里。
潘毅记得，前年，针织厂拍卖，起价是一千万元都溜拍了，没人举牌，现在能卖一千八百四十万元，而且外加八百万元的外债，应当说卖了个非常理想的好价钱。
但是，外面既然传得这么厉害，潘毅决定亲自找张岩问问情况。
张岩说：“唐宁国际贸易有限公司的这次收购，我认为我们是双赢。
按常理，那八百万元外债，他是有理由不承担的。之所以要他承担，是因为我们有几百万元的预收款，基本上抵平。
那几百万的预收款，都是服装，实际上是不可能足额收回来的。
他收购后，马上就是新的品牌上市，以前的旧款式就完全有可能滞销，甚至是根本卖不出去。
这笔帐无论怎么算，我们都是划算的。
在资产打折上，我把帐算得很清楚的，不会糊涂。退一步讲，如果不卖出去，现有的资产会不断萎缩，负债率会提高，职工工资却不会提高。
这类企业，从生产、经营、管理各个环节的毛病都比较多，积重难返，既然不能彻底换血，就很难搞上去。
再过些年，生产线就会变成一堆废铁。”
潘毅也是个能算帐的人，张岩这么一说，他心里就明白了。
站在王强和张小强的角度，也觉得划算。
一是设备费用低，有一部分设备一直闲置未用，基本上是新的。
使用的部分在维修保养上做得也不错，是扩大再生产的重要部分。如果重新购进设备，那费用就加大许多了。
二是厂房面积大，足足五百平方米。
将来即使厂子垮掉了，他还有地皮在那里。又在市中心区，盖一幢高楼大厦，照样能赚钱。
从发展的眼光看，随着开发热潮的兴起，地皮只会升不会降的。
地皮的增值部分是他们押的最后一宝。所以这个风险是唐宁国际公司能够承担。
而且按照总价打折，优惠了160万元，他俩还是很感谢张岩的。因为他们知道，国有资产打折，在此之前没听说过先例。
收购之后，王强和张小强决定把主要精力都投入到了怀宁。以前“怀宁市针织厂”的牌子取掉了，换上了“唐宁集团怀宁制衣公司”的牌子。
王强和张小强两人轮流两头跑，一会儿宁洲，一会儿怀宁。
张岩管市办企业，卖出去了一个针织厂，就不着急了。
他不喜欢做美梦，不指望在一夜之间把市里的所有企业都搞好。
其余几个，比如缫丝厂，制药厂，他都按照现代企业制度的要求进行改组改制。
他确定的原则是，力争在两年内，让大亏的企业小亏，让小亏的企业不亏，让微利的企业盈利。
他还有没有高招？有。
他相信天下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只有解决不了问题的人。
他的脑子还在不断产生新的东西。
但他觉得，从政者的智力跟其他人的智力不一样，所在的职位决定了智力使用的力度，使用过甚，就会造成破坏性使用，导致智力资源短缺。
如果你要永远保持旺盛的政治生命力，永远觉得有用不完的聪明才智的话，一是要保护性的适度开发，不能竭泽而渔。
二是要不断充电，让肚子里有足够的知识储备。
许多时候，智力就是智慧，它象一盏明灯，照耀着你的人生道路，也照耀着你的政治前程。
要是造成破坏性的开发，不仅要江郎才尽，更重要的你就面临着走进黑暗的可能。
当官的人嘛，总是想越当越大，张岩不买官，也没钱买官，不凭关系，没有后台，就只能靠自己的能力硬干，作为一个副职，必须给自己留有足够的后劲和余地，就必须从智慧上保护和培育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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