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Chapter7
七月结束，c市一中终于闭校放假了。整个八月，c市像是被罩在烤炉里一般，甚至可以看到空气中残留的水汽在烈日里迅速蒸发，然后消失殆尽。
纵使这样炎热的天气，季念一和乔雨昕仍是奔波于各种课外补习班。每天上午，她俩要去地理老师家里补课，下午去上口语小课。虽然高考并不会考英语口语，季母和乔母希望她们不要浪费暑假的时间，联系了外教，给她们安排了二十余天的口语训练课程。
于是，整个八月，从早九点出门到晚上，季念一都是和乔雨昕待在一起的。有时候她们会在午休时间去咖啡厅休息一会儿，吹着空调看韩剧。两个女生总是在看到一些浪漫剧情的时候激动地互相掐对方的手。有时候周泽初中午会带着女朋友一起过来找她们吃顿饭。周泽初在的时候，伙食立马升级。
还有的时候，俞白会突然问季念一在哪里，没过多久，他带着双份的奶茶和零食出现在季念一和乔雨昕的面前。
每当俞白送完下午茶离开以后，乔雨昕总是会很激动地询问季念一，他们最近进展如何，俞白告没告白。季念一没有将上次她和俞白在楼道里发生的事情说出口。她不知道该如何说起，也不知道这段关系会走向何处，但愿乔雨昕能原谅她没有真诚地如实相告，因为她自己也不知道该如何定义她和俞白的关系。
对季念一来说，俞白神秘，但也不知所踪。
季念一从来不知道俞白这段时间在干什么，也不知道他的朋友圈子。当然这些问题她都没有问出口，她本来就是话不太多的人。
更何况，她以什么身份去问俞白的事情呢？
于是，季念一每天都生活在期待中，期待某天俞白会突然出现，期待某天他会跟自己多聊几句。
如果天气不那么热，她想，这个夏天一定是完美的。
季念一不喜欢炎热的夏天，夏天让人烦躁不安，冬天会更舒适一点，哪怕c市的冬天非常阴冷，但是寒冷会逼迫人神志清醒。她性格安静，内心里又喜欢例如暴雨大雪的天气，似乎窗外越是狂风暴雨，她越享受这屋隅下的庇护和安定。
九月开学以后，季念一重返高考的战场。
进入高三，她最大的感受就是，学习氛围更紧张了。各科的试卷和作业不断增多，老师上课时不自觉地加快语速，周围同学也不再那么闹腾，更多的人潜下心来开始一轮又一轮的复习。自高三以后，c市一中的晚自习时间延长了，每天都至少有一门科目的定时考试，连周六，学校也强制安排了全体高三生统一补课。
季念一的心态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她从小就是尖子生。在季母的安排下，她早已适应这种紧张的学习氛围。她只觉得生活像是重复而冗杂的程序，一遍又一遍地开始，结束，然后再开始。没有变化，没有趣味，没有意外，也没有任何差错。
但是，高三开学之后，她和俞白似乎更亲近了一点。俞白开始在微信上和季念一交代他的近况。他告诉季念一，目前自己正在准备申请美国的大学。
他依旧神秘，依旧是不打招呼就突然出现。
有时候，季念一在上晚自习时会突然收到俞白的消息，说自己在教学楼楼下等她，一会儿下课送她回家。
这天，季念一从教学楼走出来，看见俞白直直地站在楼下的花丛旁。他等人也是那么专心，不会玩着手机打发时间，或者来回踱步。他只是安静地望着教学楼的入口，看着下课铃一响，一窝蜂涌出来的人群。
为了躲避校内的老师，他们总是一前一后地走着。俞白看到季念一走出来之后，便转身往校门口走去。
他知道季念一就跟在身后。
他走着那条季念一走过无数遍的，通向校门的长坡，出校门后穿过一条马路，再拐进一条小巷，最后停在一栋公寓门前，等身后的女生上前刷卡开门。
然后替她按下电梯，出电梯，再拐进楼梯间。
他们默契得不需要说一句话，就好像这件事已经发生过无数遍一样。那条路，他熟得像是在回自己的家。
进楼梯后，季念一自觉得站上了比俞白高两级的台阶。俞白跺了跺脚，楼梯间的灯光亮起。
光不太明亮，这盏灯亮了多少年了？它照亮了多少在附近读书的学子回家的路？
季念一的皮肤，像是要比这黑夜里的灯更明亮一些，一张素脸没有任何多余的修饰。俞白想到了古人所说的肌肉玉雪，大概便是如此吧，身前的女孩皮肤似玉石，似白雪。她美好得不像话，若是有一束阳光打在她的脸上，必定能瞧见她的皮肤正慢悠悠地升起一抹粉，还能瞧见白玉底下藏着几缕红丝。
他瞧见季念一的额头中间稍微偏右一点的地方，有一颗小痣。
美人痣？
她左眼下方也有一颗小痣，要是这眼睛沁满泪水，这颗痣不知道有多楚楚动人。
她的一双眼清冷如风，眼尾处的睫毛很长很密，悄悄地在黑夜里扇着，投下一小块阴影。她的眼睛里看不出多余的故事，她只是静静地望着你，便能让你出神。还有她的翘鼻，小嘴，搭配在一起恰到好处。
几秒静默，俞白回过神来，“你妈妈在家吗？”
“不知道，她一般不会跟我说晚上过不过来。”
“那我们小声一点”，俞白戏谑着说，“乖乖女可不能被发现躲在楼道里。”
“……”
俞白伸出手握了握她的指尖，有点凉，在这闷热的夏天里意外地令人舒适，“高三累吗？还适应吗？”
“习惯了，没太大的差别”，季念一扬了扬下巴，轻快地问，“你呢，学校申请准备得怎么样了？”
“还不错，文书和推荐信都准备好了。”
“那就好，不要太累了。”
“嗯”，俞白忍不住打趣道，“现在看见我还紧张害羞吗？”
“……”
“看样子还是有一点啊，那你得多练习练习，见得多了就不紧张了。”
见得多了？意思是他们以后会经常见面吗？
可你也不常出现呀……
“你今天怎么过来了”，季念一突然想起什么，“你们不是得住校吗？”
“是”，俞白故意放低声音，仿佛在说一个秘密，“所以一会儿见完你，还得偷偷溜回去。”
他是特意过来的吗？
“那你一会儿回学校怎么上楼呀”，季念一的指尖不自觉地捏了捏俞白的手，“宿舍肯定关门了吧。”
“嗯，翻墙”，俞白感受到了她指尖的小动作，很轻，像挠痒痒似地，很受用，“说不定还会摔个大跟头。”
“……”
又开始没正经了……
“所以你要不要奖励奖励我？”
“奖励什么？”季念一想了想，“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有”，俞白靠了过来，压低了声音在季念一的耳边说，“我们抓紧干正事吧，不然你妈妈一会儿追问你怎么回家用了这么久。”
什么正事？
没等季念一想完，俞白直接吻了下来。
原来正事是这个。
这是他们第二次接吻，时隔一个月。俞白不再像上次那样浅尝辄止，他张开嘴试着吮吸季念一的唇，又用自己的舌头勾勒着季念一的唇线。他很温柔，像是在亲着一个易碎品，但显然，他又不满足于此。
俞白退开了一点点，压低声音说，“乖，别紧张，别咬着牙齿。”
怎么能够不紧张啊……
说完俞白又亲了下来，这次显然更用力了一点。他亲得很认真，一双手扶着季念一的颈侧，试着用舌头抵开季念一微闭的牙齿，趁着季念一放松之余钻了进去。他的舌头追着季念一的舌尖，迫使她和自己正面交锋，随即将她的舌尖堵在小角落，又用嘴吮了吮她的舌尖。
俞白温柔，专注，好像他接吻时脑海里没有任何杂念，只是专注于眼前的□□。他的手总是贴在她的脸庞或者颈侧，试着给初次体会情爱的季念一些许安慰。他慢慢地带着女孩领略情动的滋味，体会青涩的感情，感受接吻的美妙。他教她如何接吻，带她一起寻找这个世界上有趣的那一小部分。
一吻结束，俞白拥了拥怀里的人，他的下巴轻轻靠在季念一的肩上，嗅着身侧飘来的发香，沉溺于这黑夜里短暂的美好。
过了一会儿，他站直身体，认真地望着季念一，“在一起吧，嗯？”
微微上扬的语调，好像在诉说着一件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故事。
他的声音总是那么娓娓动听，让人难以拒绝。
季念一微微踮起脚，鼓足勇气回抱了身前的男生。她贪恋他的气息，贪恋他一身的沉稳，也贪恋他带给自己不同的感受。
不必再多说什么，这个拥抱道尽了少女全部的心事。
俞白伸手揽住季念一的腰身，舔了舔唇笑出声，“上次忘了说，很开心是我拿走了你的初吻。”他摸摸女孩的头，“进去吧，再晚你妈妈该着急了。”
日子依旧平平淡淡地过着，唯一不同的是，俞白时不时地会跨越大半个城市，从他的学校赶到c市一中，只为了送季念一放学回家，在楼道里贪恋那亲昵的十几分钟。等季念一进家门之后再返回学校。
他有时也会在周天过来，陪季念一吃个午饭，下午和周泽初约上一局篮球。
他们默契地谈着低调的恋爱，没有像很多高中情侣一样，一确定关系就迫不及待地在社交平台分享自己的恋爱生活，以彰显自己和同龄人的不同。但季念一身边的朋友也都渐渐发现了他们恋爱的苗头，私下表示祝福。
俞白和周泽初打篮球，季念一就坐在场边拿着俞白的外套，眯着眼睛晒晒太阳，或是背会文综。
她像一只白色的布偶猫，在阳光下慵懒着不吵不闹，又不时地摇摇尾巴，散发信号来吸引人的注意。
俞白打篮球姿势很帅，他不会一直单打独斗，而是合理地分配着球权，掌握着场上的局势。此时，他看准时机，迅速地从一个男生手里截走球，绕过几个防守的人，运球到三分线外，一个后撤步，三分命中。
周泽初手肘揽过俞白的脖子，“草，又让你装到了，你故意在一一面前耍帅的吧。”
“远点，都是汗。常规操作而已”，俞白甩开周泽初的手，“以后你别叫她小名。”
“好霸道啊，俞大少爷”，周泽初嬉皮笑脸地回，“你不得请月老我吃饭么，你俩还是靠我认识的。”
俞白愣了愣，揪起胸前的衣服擦了擦脸颊旁快要滴落的汗珠，有些痒，“行啊，请你吃饭，但条件是你以后别当着我面叫一一小名。”
俞白擦汗的瞬间，衣服上撩，露出了一小块平坦结实的腹部，腹肌上有些薄汗。
“吃啥都行？”
“什么都行。”
于是当天打完球以后，他们三人一起吃了顿晚饭，周泽初狠狠地宰了俞白一顿。吃完之后，俞白照例将季念一送到教学楼楼下，才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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