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三十八章
东叔在裘广宇到北樾差不多半个月了，终于传回消息，说现在自己正在城外整顿，再有两天便能带人进城，要白晋妤开始做准备了。
白晋妤得到消息的时候，心里的石头总算快落地了。
但人未进城，终是不能安稳，一切就还有变数。
裘广宇带着饼一进门，便看到白晋妤愁眉苦脸的样子，不禁问道：“怎么了这是，愁眉苦脸的，也没人招惹你呀。”
白晋妤手指在桌子上画着圈，说：“东叔马上回来了。”
裘广宇一听东叔要回来了，脸上笑开了花，把饼放到了桌子上：“东叔要回来了，你还愁什么，准备着收拾人不就完了。”
“还没进城，我不放心。”
这段时间，两人将城内的一切都布置的妥当了，城外也没情况发生，只等东叔将人带回来了。
裘广宇想到那名单上的人，一行人浩浩荡荡的，一路上什么事也没出，已经不易，眼下又快到北樾了，反而开始着急了，倒也是，越快到眼前，反而越发担心起来。
“你别愁，东叔身手不减当年，肯定能平安进城。”
裘广宇的开解，显然不是白晋妤真正发愁的地方，看裘广宇也应该是想不到了。
白晋妤便开口道：“你说，他们来了之后住哪儿啊，驿站正在重修住不了人，总不能把人都接进都察府里边吧。”
裘广宇一时没想到这个问题，现下想想，倒还真值得思考一番：“不行就先包几个客栈，等宣诏之后，再按品级把空出来的府邸分下去，实在不行，解封几个凶宅先住着，等什么时候有空房了，再让人搬进去。”
白晋妤觉得这倒也算个法子，但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各国人士挤在一起，言语间难免会产生矛盾，一路颠簸，更是累人。
正如此想着，小厮又送了封信进来，说还是东叔给的。
白晋妤看后，直接想撕了这封信解气。
裘广宇看着人，脸色阴沉的样子，就像逃，但出于职业习惯，还是问了怎么回事。
白晋妤咬牙切齿道：“王上来信，说赫纳王保肖祉原做兵部主事，叫咱们短时间内不要动他。”
裘广宇听完这话，随之变了脸色：“这段时间，肖祉原竟是跑到赫纳去了？”
白晋妤低头思索着，没回答裘广宇的话。
裘广宇见白晋妤不说话，又道：“赫纳王可是有什么把柄落在肖祉原的手里，要不怎么会保他。”
白晋妤依旧眉头紧锁：“万一是共谋呢？”
说完看向裘广宇。
裘广宇不知道白晋妤之前从收到过白昭远信的事，便有些疑惑，道：“他们有什么可共谋的，一国王上，何需与他国将领共谋，他肖祉原还想造反不成。”
白晋妤听完了裘广宇的话，皱着眉头将信上的另一件事说给了他听。
裘广宇瞬时瞪大了眼睛：“若这件事是真的，北樾岂不危矣，你自己在这儿挡得住吗？”
“静观其变吧。”
这事情发生的突然，白晋妤一时也没有想到什么办法可以应对，若跑，必然不是她白晋妤能干出来的事。
裘广宇显得有些着急：“怎么能静观其变，若真任由事态如此发展下去，北樾落入他人之手，不是迟早的事？你独守北樾，咱们支援不及啊。”
白晋妤有些无奈的说：“那你要我怎么办，现在就抓人？北樾朝堂这些人中，不知道有多少听命肖祉原，若只有我一人与之对抗，那不是送死？这件事，现在办不了，等到东叔回来，宣完诏之后看看他们的反应再说。”
“那你就不怕肖祉原就这么停下，把他所有的关系网藏起来，拖死你？”
“他愿意藏便藏，正好让我有时间整合人手，专心对付他。”
裘广宇越听越觉得不对，问道：“你是不是还做了什么，没告诉我的。”
白晋妤确实在这件事情上有些事情还没掌握清楚，什么都没开始做呢，便觉冤枉，道：“没有，只是北樾这般情况，不能以常理待之罢了，你不要多想。”
裘广宇根本不信，刚想再问，白晋妤便打断了他：“你别问了，就算真有，知道的人越多，我越危险。”
裘广宇听白晋妤既然这样说了，便没再追问了，转而说：“罢了，你不说便不说，自己注意安全。”
白晋妤点头，算是承了他的好意。
裘广宇叹气，突然说：“白家有你这么个玩意儿，迟早家底败光。”
说着在白晋妤的脸上指指点点的，样子愁的不得了。
白晋妤知道他只是觉得憋屈，随便说说，便笑了笑，没计较。
转而道：“这么多天，也不知道宋运和景明那边什么情况。”
裘广宇白了她一眼：“你不是天天收消息，还不知道他们那边什么消息？”
想到自己进城那天差点就被宋运忽悠的守了城门，裘广宇就懊恼什么时候自己的脑子也变得这么迟钝了，竟叫宋运差点把自己忽悠住，不过再想想，好像好笑更多一点。
白晋妤看着裘广宇傻乐的样子，自己也跟着笑了起来，虽然不知道裘广宇笑什么，但他傻乐的样子，真的很好笑。
“你笑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个傻子呢。”
裘广宇听到声音，回了神：“你才傻子，话说，他们今天传消息回来了吗？”
白晋妤摇了摇头：“还没，想来是东叔也把消息送了一份给他们，现在正忙着放人，没空吧。”
这些天，虽然想出城的士兵少了，但因为内城权贵人家驱赶涌到内城的外城人，想出城的百姓倒是多了起来，因为白晋妤之前的命令，宋运和赵景明又把人赶到内城，如此反复，倒也没歇着。
想到那一城墙的士兵，裘广宇点了点头：“也对，不过这段时间晒死的那几个人，安置了吗？”
白晋妤点了点头：“发了点安葬费。”
裘广宇想到白晋妤如此胡闹，竟还能活到今天，也算惊奇，便问道：“你说，若有一天战事结束，是找你寻仇的人多，还是找我寻仇的人多。”
白晋妤想到这一路得罪的人，道：“你和我能有可比性？若不是王上保着我，随便拿出一条来，都够杀头的，还用他们寻仇？国法便把我办了。”
裘广宇趁机劝道：“那你还不收敛收敛，若真到了那天，王上保不了你了，你当如何自处。”
白晋妤倒是想得明白，说：“我当欣然赴死，绝不牵连家族。”
“你倒是想得开。”
裘广宇不禁有些阴阳怪气地说道。
“不然呢，死皮赖脸的求王上给我一条出路？若真有那一天，还不如死得体面一些。”
白晋妤听裘广宇的语气不对，说道。
裘广宇拿起已经有些凉的饼，说：“说不过你，我还是吃我的饼好。”
白晋妤抿了抿唇，想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困扰她好几年的问题：“哎！你觉得是杀人更畅快些，还是换防在家休息更畅快些。”
裘广宇吃着饼差点没噎着，把饼又放回桌子上：“你怎么会问这种问题，难道你喜欢杀人不成。”
白晋妤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说实话，我不知道，算起来我真正上战场已经有十年了，战场厮杀，眼看着一条条人命在我眼前断了气，我有点麻木了，看着人命不过就那么回事，自己的命都有些不在乎了，所以我近几年一再告诫自己不要漠视人命，但，这种心愿好像并不能如我愿。”
裘广宇听的吃惊，语气严肃：“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有这种想法的，找大夫看过了吗？”
这种情况裘广宇的哥哥曾经经历过，为了让他走出这种情绪，硬是把他从战场撤了下来转了文职，所以听到白晋妤也好像有这种倾向了，心里有些紧张。
白晋妤摇了摇头：“哪有时间啊，本来打完良曲城，想休息一段时间的，但又被派到这里了，北樾又是这种情况，更是分不出精力，考虑这种事了。”
“杨念也不在？”
裘广宇想着白晋妤身边这个大夫不是有些能耐？
怎么也不给看看。
“我休息，就是他建议的，但眼下他也没工夫。”
裘广宇眉头紧锁的点了点头：“有人管着就好，可别像我哥那样，被强撤下来。”
白晋妤点了点头，心里想着听说的裘广宇哥哥那段时间的经历，是不是自己说了个不太好的话题，倒叫人想起了不太好的过往。
裘广宇整理心思，开口：“你不要总是想着这种问题，消耗自己的精神，长此以往，伤的是自己。”
白晋妤点了点头，道：“你和杨念说的话一模一样，连语气都如出一辙。”
“你自己注意着点儿，别不把大夫的话放心上。”
裘广宇语重心长道。
白晋妤又点了点头，这次倒没说话。
裘广宇见此，叹了口气：“还是说说东叔不在的这两天，你打算怎么安排吧。”
白晋妤也学着裘广宇的样子，叹了口气：“今晚你便去把廷竹替下来，把周围部署好，另外官员那边也先不用盯着了，等你把王宫那边布置妥当，便等着我进宫，你在外边接应就行，至于宋运和赵景明那边等一下传信，还是让他们先把密道挖开再回来吧。”
过了这么久，密道那边还是进展缓慢，宋运和赵景明也是时时发愁，传回来的消息上，都能闻到一股苦味。
裘广宇听着这一套流程里好像没安排那些即将到的官员，问道：“那些官员你打算让他们怎么办。”
白晋妤看向门外：“包客栈吧，想来，那帮北樾官员也是不愿意挪窝的。”
裘广宇点点头，明白了白晋妤的意思：“那我下午就去定客栈。”
白晋妤想着人只要一天未到，便还存在风险，就否了他的想法，道：“明晚再去，若那时老板推脱，直接赶客，还有，你去换廷竹的时候顺便让她去通知各府复朝时间。”
裘广宇明白白晋妤的想法，便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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