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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狱(你和小宪,点点,半夏,会)


倒不是说他变瘦了,  他依旧是个胖子,可肚皮没那么鼓了,它变软了,  瘪进去了,  看玻璃窗映出来的身影,  他整个人都瘦了一整圈。

        小宪刚刚经历了一场长达十日之久的阴谋和凌辱,  他每天晚上去上厕必定被人从后面偷袭,每天枕头上都会有尿,为了不被狱警罚站,  他只好睡个臭烘烘的枕头,  可好容易睡着,就会被人用被子捂着,给一通胖揍。

        他已经呆不下去了,他本来是想给家里打个电话就越狱走人的。

        可小女孩温柔的声音安抚了小宪,  他莫名的就缓和了下来,且对着最小的妹妹,展露了自己最脆弱的一面,他难过的抽噎着:“我被人打了,打得特别惨。”

        小女孩啊的一声,  语气里充满了怜悯:“是谁呢,黄毛精还是黑风怪,  还是坏坏的牛魔王和红孩儿呀,  你可是齐天大圣呢,你肯定知道是谁,对不对?”

        要妹妹不这样说,  在目前这种混乱的局面下,小宪不会思考,  只想逃跑的。

        可因为妹妹的指引,他开始思考了。

        到底是谁在暗中整他呢?

        小宪是个专业型人材,只喜欢各种电子,精密仪器类的设备,他的关注点非常单一,他喃喃的说:“是啊,到底是谁在暗中整我呢,是公安,还是犯人?”

        爸爸妈妈还在跟人聊在,小民哥哥也被客人围在中间,脱不了身,半夏可是在跟齐天大圣对话,她说:“是黄毛精吗,你可以去找菩萨呀,菩萨会帮你的。”

        现在的孩子,耳熟能详的就是《西游记》。

        小宪苦笑,不想再跟个小屁孩儿聊了,这时半夏又说:“难道是红孩儿吗,他是牛魔王的儿子,只是看起来像小孩子儿,他可不是真的小孩儿喔。”

        其实冷静下来回想,刚进拘留所的前十天,小宪日子过得很好的,是刘马克来了以后他才生不如死的,所长,狱警都跟他谈过话,叫他不要跟那帮留学生往来,可他只有二十岁,他在叛逆期,信任同伴总比长辈更多。

        也许哪怕是顾民打电话,直截了当,开门见山的说刘马克是坏人,让他远离,小宪不一定听,因为他正在叛逆期,不喜欢被人说教,可天真的小妹妹用引导的方式,让小宪开始了推理。

        而真相,有时候只是一面罩着雾气的镜子,擦拭干净,就能拔云见雾。

        这时半夏又说:“哥哥不要怕,你虽然是齐天大圣,但你也是爸爸妈妈的宝宝,他们可疼你,可爱你了,我马上就喊他们带着点点哥哥去救你。”

        “不不,我是齐天大圣孙悟空,我不需要人救的,而且很快,我就会驾着七彩祥云,扛着金箍棒,来接你们的。”顾宪说。

        半夏哇喔一声:“好呀好呀,二哥哥,快来吧,我们等你。”

        挂了电话,顾宪眼中终于有了那么点成熟。

        如果他真是个小宝宝,可以喊父母帮忙,可他不是,他已经二十岁了。

        人的成熟和蜕变,虽然要经历漫长的岁月,但偶尔也会发生在一瞬间。

        从小生活在理想国,象牙塔里的顾宪在此刻,打算独自处理这场危机。

        他必须减肥成功,也必须搞清楚,到底是谁在害他。

        再过十天,他要用全新的面貌,齐天大神的形象,去见他的弟弟妹妹。

        这天晚上,放风时间是《西游记》的大结局,按理,小宪应该要守在活动室,认认真真看完的,但他没有,电视剧一开始,他就悄悄离开了活动室,蹑手蹑脚到了监舍门外,就见其中一个留学生,正在抱着他的枕头撒尿。

        “蠢猪顾宪,等到越狱成功,我们会把你推进大海里喂鲨鱼的,活该啊,谁叫你哥欺负我们呢?”留学生边尿边说。

        刘马克说:“是啊,他跟咱们不一样,是移民,我妈说了,有绿卡,逃跑时公安会开枪,但移民不一样,公安是不敢对移民开枪的,所以他是咱们的挡箭牌。”

        小宪记得刘马克没妈妈的,他爸情人很多,可小宪从来没见过刘马克的妈妈。

        公安不敢对红国公民开枪,这倒是真的,而刘马克,可不就是个红孩儿。

        他有个搅风弄云,牛魔王一般的爹,应该还有一个,像铁扇公主一样的妈吧。

        所以这几个留学生才唯刘马克马首是赡,一直在悄悄欺负他?

        从来没有经历过社会的复杂与黑暗的顾宪在此刻,终于有点明白社会的复杂了,也终于明白,为什么父亲望着他时,眼里总会暗压着悲伤了。

        社会如此复杂,人心如此险恶,一个人,要看不透世情之险,在茫又长的人生之旅中,稍有不慎,就要葬身大海,葬身鲨鱼之腹吧!

        摸了摸瘪瘪的肚皮,顾宪笑了一下。

        那笑里终于有了一丝沧桑,世故和成熟。

        ……

        再说顾谨家,今天家里来的客人,是孙媛媛和她的丈夫南安博士。

        南安博士目前就职于东海制药厂,它是国有企业,也是东海市最大的西药厂,而南安博士,现在是厂里第三把手的书记。

        跟顾谨一样,南博士也是极为稀有的,能在九十年代的出国潮中,逆流归国的博士之一,而他提出的,第三代因素林的理论,让他在国际西药界都备受关注。

        而他今天来,有两件事,一是想知道,顾谨曾经留学六年,在海外关系颇广,认不认识史瑞克公司派来的医药代表leo先生,如果认识,东海制药也很有想法,想跟史瑞克合作。

        另有件事就是,他想邀请小民去东海制药厂实习,共同进行因素林的研发。

        关于他所说的第一点,顾谨向来是个谨言慎行的风格,更不会满口答应别人什么,所以只说:“这事目前还不好说,等到史瑞克公司把人派来再说吧。”

        而另一件事,就是关于他要邀请小民去实习的事了。

        顾灵也在,他说:“小民,你爷爷最近打算来一趟呢,你是他的大孙子,去东海制药那种国有大厂实习,他会很高兴的,你就答应了吧。”

        小民却说:“可是姑妈,在实习期,一个月只有五百块的工资  。”

        顾灵说:“你爸一月才拿一千块,你拿五百,已经是高工资了呀。”

        孙媛媛不理解顾灵这种又红又专的心态,反而更能理解小民,她说:“国有企业有一点不好,工资太低,一样的工种,在国外拿的工资,是国内的十倍。”

        是的,同样是实习,国内工资五百,国外是五千。

        小民享受过物质,他喜欢奢侈品,名牌表和名牌衣物,也喜欢跑车,而在这个一切向钱看的年代,他没有上辈人的觉悟,会牺牲自己,为国家作贡献。

        甚至,他对这个国家根本没有归属感。

        而没出过国的人不懂,资本主义的钱,可以满足人的一切物欲。

        顾灵就是这样,她和王剑锋是一挂的,不了解国外,也不懂孩子们的心理。

        她又说:“一年青孩子,要那么多钱干嘛,小民才二十岁,正是该干事业的时候,穷就穷点,苦就苦点,可东海制药是铁饭碗,端牢了,就不会下岗啊。”

        南博士说得要忠恳一点,他说:“虽然在国内,你可能工作十年,才能拿到资本主义国家一年的年薪,但是小民,咱们都是炎黄子孙,而你父亲是个乐意奉献,一直在为国奉献青春的人,他一直是学习的榜样,你也该要子承父业的,一年时间而已,帮帮我,把第三代因素林从理论变为实践,我承诺,届时可以在论文上署你的名字。”

        顾灵不太懂署名的意义,只认为铁饭碗就是好,看小民依旧吞吞吐吐,性子急嘛,就说:“哥,你干嘛不吭声呀,快劝劝小民呀。”

        小民很尴尬的,他才二十岁,还是个年青人,于人生没有太清晰的规划和认识,可因为学习能力强,已经要面向社会了。而因为在叛逆期,他并不想听从父辈的安排,这时要顾谨劝他,他会很反感的,也许还会背起包袱,直接走人。

        但顾谨说:“小民已经是成人了,不论他做出什么样的选择,我都尊重。”

        南博士显然有点失望,扭头看林珺。

        林珺看了眼前夫,见他也正兴致勃勃的望着自己,似笑非笑的,蓦的就红了脸,笑着说:“我跟顾谨态度一致,也尊重小民的选择。”

        这时半夏喊她,让她听电话,林珺就去听电话了。

        小民起身准备去隔壁,顾灵追了出来,说:“小民,你这样你爷爷会生气的。”

        “小姑,你知道小北为什么宁可跟爷爷呆在一起,也不跟你吗。”小民却问。

        儿子不愿意跟自己,顾灵一直以来也很疑惑,追着小民问:“为啥?”

        “爱,是尊重孩子的自由意志。”小民说完,再说声对不起,关上了房门。

        “药厂,铁饭碗,永不下岗,这你都不要,我看你是真糊涂。”顾灵追了一句,折了回来,看顾谨在找开水泡茶,把水壶擒拎给他,又说:“哥,咱爸特别希望小民和小宪能留下来,端个铁饭碗的,他老人家过几天应该就要来了,你知道的,今年是咱大哥二哥死了整整三十周年的日子,你得让咱爸开心一下呀  。”

        史瑞克要来合资,市委请了很多老领导来站台的。

        其中就有顾父顾鸿老先生。

        顾灵极力撮合,想让小民端个铁饭碗,主要是想让老爷子来了以后脸上有光,高兴高兴。

        这个顾谨懂,但他也懂孩子的心理,二十岁的孩子需要的是自由和尊重。

        而不是大人强硬的去左右他们的人生。

        “你就放心吧,我有办法叫他去实习的。”顾谨说着,拎起暖壶走了。

        只是留下来实习,工资低点,能有科研成果,其实很不错的。

        而小民,其实已经动摇,想留下来了,现在只差点火候。

        那点火候,要顾谨猜得不错,马上也该到了,因为刘华强和林珉等人,马上要来了。而他们的回归,应该能让小民理解金钱和社会地位,以及民族责任感的关系。

        总之,顾谨还是那句话,走一步看一步。

        ……

        半夏只是个孩子,而且只有五岁,她能记得的事情不会很多。

        接了二哥的电话后,她就喊妈妈来接电话,但当林珺接起来时小宪已经把电话挂掉了,她赶了个空,喊来顾谨,林珺就要追问女儿,看二哥都跟她说了啥。

        “他说他整天挨打,不是黄毛精就是黑风怪,还可能是牛魔王。”半夏说。

        俩人对视一眼,心说刘马克那帮人不打死小宪算好的。

        顾谨又问:“你二哥有没有说,他准备怎么办?”

        最怕的是越狱,因为监舍自有一套管理程序,而小宪玩的就是破解程序,顾谨交待过孙所长,让他一定注意好,千万不能让小宪越狱成功。

        可他还是担心,因为他儿子曾经使用过监区的电脑,他具体掌握了监狱多少信息,顾谨也不知道。

        半夏在空中画了个圆来形容:“二哥说,他一定会打败牛魔王,黑风怪和黄毛精,驾着七彩祥云,扛着金箍棒来见我的。”

        对视一眼,小的是傻,大的憨,林珺恨不能脑袋撞墙。

        顾谨却笑着把女儿捧起来,丢了几丢。

        其实没必要担心的,因为一个承诺要来见妹妹的男孩,是不会越狱的。

        而正所谓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如果小宪一味被打,却不知反抗,不知防人,那他到了社会上,一样要吃亏,你又能帮他到哪?

        只有让他自己学会反抗,他才能在社会上生存呀。

        话说,因为刘华强的儿子被拘捕了,所以刘华强和林珉等人,等不及史瑞克公司的医药代表,要提前几天回国,日期已经确定了,落地就是明天。

        专案组早就备齐了证据,只等明天他们一落地,就要集体奉上银手镯,带走,去喝茶的,但专案组是中央直属,刘华强他们是市委邀请的客人,其中,有人持有绿卡,还有人是移民,所以要逮捕他们,将会牵扯到市委,以及红国领事馆,真要想逮人,还有一场硬仗要打,顾谨也得去。

        所以他现在顾不上操心小宪,得去跟专案组商量工作了。

        明天林珺也要带着孩子们去机场。

        虽然曹桂肯定会去接林珉,但林珺也要去,而且她把老房子已经收拾出来了,想让林珉来了之后去住,要他愿意住,愿意认认真真跟她谈分红,补偿她,林珺就不打官司了,但要林珉跟曹桂一条心。

        铁了心的不给分红,要拿钱投资史瑞克,那林珺就不客气了。

        ……

        这天晚上,半夜醒来,半夏没有摸到妈妈,她是个安静的孩子,而在新家长久的,温馨,舒适,且有人照顾和陪伴的生活,给了她安全感,所以即使妈妈不在,她不会哭的,以为妈妈是去上厕所了,她就默默的等啊等。

        等到睡着了,再一觉醒来,这时妈妈才推门进屋了。

        而且她还哼着歌呢,团着半夏吻了很久。

        爸爸也在家,他打开水龙头,正在洗澡了,轻轻的,也在哼歌。

        二哥还在拘留所,跟黄风怪,牛魔王打架呢,爸爸妈妈为什么那么开心?

        三更半夜的,他们干嘛要哼歌?

        对了,过会儿,眯眯糊糊中,爸爸好像又进来了,还把妈妈给拖走了。

        到底是真的拖走了,还是她在做梦呢?

        太困,半夏就不太清楚啦。

        刘马克被尿呛了,从小便池里挣扎着爬了起来。

        此刻,他们应该刚刚从拘留所出来,就在机场周围逃窜。

        而今天,他们要去机场,看个大稀奇。

        而五名留学生的名字,体貌特征在对讲机里,在机场的大喇叭里被持续播报。

        男孩越想越难过,低声说:“爸,公安拿刘华强没办法了,是吗?”

        此时将近晚上六点半,同一时间,也正是拘留所的换岗时间。

        顾宪旋即接过地图,在上面横七竖八的画了起来,画了几道,标上箭头,说:“一路顺风。”

        道理小民略一思索就明白了,地方政府要引资,要合作,想搞活经济,就不希望有外交冲突,而红国,号称世界警察,最是护短,喜欢护着自己国家的公民在外烧杀抢掠的,偏偏它是世界第一大强国,它有理由,有底气。

        他思索良久,重重点头:“嗯。”

        当他知道是谁在欺负他的时候,他为什么要逃?

        小民突然明白,为什么市委的秘书会以着曹桂点头哈腰了。

        当他们落地,当他们走出贵宾通道,等着他们的就是银手镯。

        “他在咱们国家犯了法,哪怕是移民,也该受审,这在外交上,我们是理直气壮的。”小民说。

        同一时间,小宪在厕所里,把明天拘留所电子锁的密码,以及下午六点半,狱警交接班的换岗时间,还有他早就画好的逃跑路线,全交给了刘马克。

        这是个啥情况,大走私犯没见着,自己人怎么还相互掰扯起来了?

        他就不信了,刘马克这种锦衣玉食的富二代为了出逃,愿意喝尿。

        ……

        这时,拥挤的人群中,林珺正在看曹桂。

        当听闻他们的儿子越狱,这帮当爹的终于坐不住了。

        专案组此时也在人群中搜索,看有没有留学生的身影。

        被父辈寄予后望的子女们,并不会觉得喜悦,反而会觉得悲伤,难堪。

        但针对他们的围捕,在同一时间,已经开始了。

        顾谨回头,看是儿子们来了,解释说:“因为刘华强是外籍,听说要被拘捕后,他申请了政治避难,红国领事馆的人在贵宾室里保护他,而地方政府,是不敢得罪领事馆的,现在大家正在协商,看是让刘华强直接返回,还是落地受审。”

        小宪并没有回去睡觉,他不敢回,因为怕一躺下就会被人打。

        小宪并不爱钱的,他是喜欢各种电子产品,玩的都是烧钱的东西,但他不是个见钱眼开的人,逃,是因为有人在欺负他,让他呆不下去了。

        顾宪一手捂嘴一手提拳,连着一通拳头,把刘马克放倒在了小便池里。

        “呼叫海西区所有外勤人员,各巡区注意,各巡区注意,现在是紧急情况。”

        他说:“真想越狱就把嘴巴闭紧,不然我现在就喊狱警,举报你身上的字条。”

        直听到最后,发现没有一个叫jack顾的大黑胖子,才算稍稍安心。

        林珺给吓懵了,凑到一个公安的对讲机前就开始听了。

        小民很感慨的,思索良久,说:“爸,我们也会富起来的,对吗?”

        却原来,在晚班交接班的时间,虽然拘留所严阵以待,孙所长甚至专门派了人盯着小宪,可留学生们还是拿到密码和口令,打伤两名狱警后,换上狱警的衣服,逃跑了,于是拘留所拉响了一级警报。

        那个稀奇当然不是林珉啦,而那帮在国外,靠走私发家的大走私贩们。

        他没有详云,没有金箍棒,可他至少要变成弟弟妹妹喜欢的,魔鬼筋肉人!

        他原来闯了很多篓子,醉驾,撞人,父母都帮他摆平了,长久的胜利让他产生了一种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狂妄,所以他天真的认为,自己必定能逃出去。

        ……

        一一米八几,体重一百六,曾经在加州海滩上因肌肉被人围观艳羡的壮汉,不打则已,真打起来,他可以一挑五,没人是他的对手。

        终于拿到东西,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了,刘马克超开心,拍了小宪一把说:“兄弟,你可是咱们当中唯一的移民,红国公民,明天我们可就看你的了。”

        今天的小民和法典都贼激动。

        持有绿卡的留学生集体越狱,这可是了不得的大新闻,一帮本来守着刘华强的记者全冲出来,跑去搞新闻了。

        而于专案组来说,大惊喜,大意外!

        看他爸也在人群中,小民牵着半夏的手,和法典挤了过去,问他爸:“爸,这到底怎么一回事?”

        顾民兄弟,拭目以待。

        俩兄弟对视一眼,会心一笑。

        而这个国家,之所以从上到下,自认低人一等,只是因为国家还不够强大。

        但事实并不如孩子们所想,他们来的时候,王剑锋带着人,在贵宾室外。

        要被狱警搜到,就会喜提48小时禁闭,外加多三十天的拘留。

        半夏更迷惑了:“可你和大哥都好开心喔,没意思,你们为什么会开心呢。”

        顾谨侧首一笑,说:“长江后浪推前浪,爸这一代怕不是富不起来了,但我觉得你们这一代可以,你和小宪,点点,半夏,会是爸爸的底气,对吧?”

        刘马克被顾宪揍的头晕眼花,说:“jack,□□妈的,你是不是有病?”

        国家强大,外交就强硬,国民就会有底气。

        曹桂不知何时已然静悄悄的晕过去了。

        专案组在东海市忙碌了整整两个月,这回是绝不可能退步的。

        林珺有点迷惑不解的,因为林珉并没有涉及到走私案中。

        王剑锋在跟他交涉,一会儿言辞犀利,一会儿语重心长。

        一整天,上课时法典就心不在焉,时不时就要看眼窗外。

        因为孩子会觉得自己不够强大,怕要配不上父亲寄予的厚望。

        正躲着,被他们的洋爸爸庇护的刘华强和他的同伙们,本是死都不肯从贵宾室出来的,可这会儿,他们争先恐后的从贵宾室跑了出来。

        小民此刻就觉得难堪极了,他怕会辜负爸爸的期望,可他作为儿子,于潜意识里,觉得自己不该让爸爸和姑父受这种窝囊气。

        但事实是,今年已经28岁的刘马克,小时候,在他爸还没发迹的时候,也是穷孩子出身,他从小经常被人欺负,侮辱,他很会喝尿的。

        “你不用认识他的,反正他总是嫌嫌弃弃的,一点意思都没有。”法典说。

        “哥,咱要去接大舅了吧?”男孩一脸激动。

        怕呀,她怕小宪也逃了。

        因为是市委的贵宾,林珉和刘华强等人会走贵宾通道,且会在贵宾厅与前来接应的政府领导们汇合,林珺还从来没去过贵宾厅,车停的远了点,找来找去,耽误了点时间。

        外事拘留所离机场不远,警报是从那边开始响的,那边一响,这边也会立刻响起,而公安之间的对讲机,是有公共网络的,同一时间,机场公安的,专案组的,交警的,所有公安身上的对讲机同时响起。

        移民们于是钻着这样的空子,在一个国家违法犯罪,却又享受着另一个国家的公民权,这不是公道,甚至是卑鄙的,无耻的,而它却是真实存在的。

        “收到!”

        那位裴秘书就在贵宾室门口站着,正在一脸苦相的跟王剑锋解释着什么,解释了会儿,干脆双手合什,开始求他了。

        可就在这时,外面突然响起警报,一声接着一声。

        小民也说:“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现在,所谓大华商会的那帮子还攒在一起,是一个阵营,可贵宾室里的茶水是有限的,吃喝也是有限的,早晚有吃完的时候吧,像林珉那种,本身没犯过罪的,24小时的航班坐完,又疲又累,熬不住的。

        大丈夫能屈能伸,他还真的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小便池。

        一会儿他肯定会出来。等他一出来,别人也会慢慢出来,到时候只剩下那帮犯罪分子,他们不出来,专案组的人就陪着一起耗呗,看他们能耗到啥时候。

        小民和法典所怀的,是一种侠义心肠,是快意恩仇,就想看专案组给那帮大走私犯们戴铐子,而在他们想来,这事应该特别简单,法典甚至背着相机,想要啪啪啪的,给大走私犯们照几张照片。

        男孩突然想起一句话:弱国无外交。

        他爸交待的是,一定要等他回来,落地以后为他擀旋,营救他。

        顾宪望着他曾经的朋友,觉得不可思议。

        “外事拘留所有五名持有绿卡的留学生逃跑,现在请各巡区所有人员请警戒,现在,我们将播报五名犯罪嫌疑人的外貌特征和长相……”

        “谢了兄弟,江湖不见。”摇摇手里的纸条,他跌跌撞撞的走了。

        而要小宪不逃,刘马克是不敢逃的,他说:“哥们,我们是磕了药的,哪怕我爸再有钱都保释不了,要在这儿呆足三十天,但我妈有关系,有能量,只要咱们出去,逃到海边,她就有办法把我们送上船,明天,你不走我是不敢走的,所以你必须跟我走,这样吧,一起走,船到公海,我给你五万美金的报酬,怎么样?”

        五万美金,屁啊,等到了公海上,刘马克只会把他推下船,喂大鲨鱼。

        因为林珉一直不肯出来,林珺也打算带着孩子们,先回家了。

        当然,王剑锋所带的专案组,也已经到了。

        这时专案组的人已经做好长期驻扎的准备了,在王剑锋的示意下,公安们原地立正,稍息,排长两列,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

        “不至于。”顾谨看了看表,说:“领事馆只能护他在贵宾室,除非他永远呆在贵宾室里不出来,只要出来,专案组就会给他戴铐子,耗吧,看谁耗死谁。”

        等她去的时候,刘华强和林珉等人已经在贵宾厅了。

        只要他愿意,一会儿就可以出来的,所以她们夫妻是安全的,那曹桂伤心啥,有啥可哭的?

        他站在两个池子上,用墙做单杠,练起了引体向上。

        局势在这一刻逆转。

        “是啊,哪怕移民,在哪儿犯了罪,就该在哪儿受审,到底哪儿出问题了,让刘华强一个犯罪分子,可以如此理直气壮的嚣张,蔑视法律的?”顾谨把问题推给了儿子。

        他可是齐天大圣啊,他才不要越狱,苟且出逃,然后成为父辈的耻辱。

        “喝口尿,我就给你画一个逃出去之后,可以不被公安发现,直达海边的路线,你可以直接上你爸的走私船,然后离开这个国家。”指着小便池,顾宪说。

        三更半夜的,猝不及防,顾宪一拳头挥出去,打的刘马克鼻血喷涌。

        可刘马克受不了没有药磕,没有洋酒,没有迪斯科和女人,只有大白菜,清粥馒头的生活,而他妈呢,跟他爸一样有能量,有关系。

        裴秘书听的很认真,点头哈腰的,可听完,伸出两只手,示意王剑锋铐自己。

        此时他并没有意识到,他也是个移民,但他却把故国,当成了自己的家。

        可小宪怎么突然就打人了,那他会不会一起逃跑?

        幼儿园就在中学隔壁,妹妹放学早,由大哥接,眼看到大哥接上妹妹,这时法典已经激动的按捺不住自己了,下课铃一响,跳上栏杆一个速滑,已经落地了。

        刚见面时他们看不惯彼此,一个嫌弃一个,可现在,他们是最好的兄弟。

        ……

        只有半夏懵懵懂懂,问俩哥哥:“大舅是谁呀,我们认识吗?”

        不是因为他们沆瀣一气,而是,政府有求于她。

        字条上有密码,口令,还有画好的逃跑路线图。

        “收到!”

        她缩在角落里,拿卫生纸不断的按压着眼眶,可饶是她摆弄的特别小心,她精致的睫毛膏和眼线已经晕花了,她精致的眼妆,晕成个熊猫样儿了,显然,她一直在悄悄的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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