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手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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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浔淮托小刘往林芋西身上查查线索，小刘办事效率高，隔了一天便给了沈浔淮答复。
因为今天是工作日，所以只好将时间定在小刘中午休息的时间，他们这次选择在一家小餐馆见面，地点是小刘选的，就在警局附近，一家老字号牌子，店面破旧店内狭小，不过好在屋里收拾得干净。
小刘要了两份招牌盖饭，跟沈浔淮面对面对坐，从怀里掏出随身携带的小本子翻开瘫在桌上。
“沈先生，按照你的意思我私底下查了一下林芋西小姐跟郑芯小姐的关系，根据我调查的聊天
记录来看她们之间并没有明面上的交流。”小刘说，“包括郑芯给林芋西写歌都不是直接跟对方联系，而是同林芋西的经纪人王志进行联络。”
沈浔淮面上无悲无喜，但小刘能明显的察觉到对方突如低落的情绪，毕竟目前看来，最有可能杀害郑芯并且杀人动机明确的也只有林芋西。
“林芋西在案发当晚出席了一个晚会活动，在场的监控录像可以证明她清白。”
这时老板娘将做好的盖浇饭端上来，小刘道了声谢，从旁边的筷子筒里抽出两双筷子，递给沈浔淮一双。
“不过有件事情我比较在意。”小刘将写着案件线索的小本子推向沈浔淮，“我发现林芋西在过去一年多的时间里，跟一位精神科的教授走的很近。”
“精神科的教授？”沈浔淮微微皱眉，“我好像从来没听她跟我提过这件事情。”
“事实上她见这位教授的频率不算高，可能一个月也就一次，并且都是直接联系对方。”
“但林芋西小姐并没有任何精神病史，我稍微查了一下，只有她母亲曾经因为精神失常而跳楼死亡。”
提到这，沈浔淮点点头说：“这也不算秘密，当初她为了能红，特地放出消息让媒体大肆播报她的悲惨身世，以便卖惨固粉。”
“原来是这样吗。”初出社会的前男大学生小刘，第一次切身体会到娱乐圈的黑暗，为了大红大紫不惜将已经过世多年的母亲拉出来炒作文章。
小刘感慨完，又道：“这样想来，她或许是那个时候认识的教授。”
沈浔淮嗯了一声。
“哦对了。”小刘忽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点开相册里的一张照片——
那是之前在案发现场拍摄一张相片，拍摄的是郑芯的书桌，上面除了一些中外的诗集以及编曲相关的书籍外，还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屏幕上是编曲软件，桌面散落着一些写着曲谱的a4纸。
那是郑芯生前写的手稿。
“这张照片乍一看没什么特殊，但你看这——”小刘说着，双指放大图片，几张曲谱的右上角都有标注编号。
“你看这个标注的是三，按理来说下一张应该是四，但根据这张照片来看，不仅没有编号为四的曲谱，甚至连编号五跟六都无，直接到了七。”
“我觉得奇怪，特地去询问了一下拍照的那位同事，他说这些a4纸没被采纳作为证物，因此还留在郑芯的家里。”
沈浔淮抬眸看了他一眼：“你的意思是，这几张消失的曲谱可能跟她的死有关？”
小刘收起手机，挠挠头说：“不一定有关，但现在案件陷入了死胡同，唯一的异样就是这些消失的曲谱，我想着不然从这里入手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突破口。”
郑芯坐在他们身边听了全程，在看见照片的一瞬间，脑子里闪过几个残影，似乎在她被人杀死之前，她正坐在书桌前修改曲子，紧接着就听到了门铃声，她放下笔去开门。
然后
然后呢？
接下来不论郑芯怎么想，都记不起之后的记忆。
走出餐馆前，郑芯注意到小刘的盘子吃的干干净净，而沈浔淮却像是没什么胃口，盘里剩了大半。
小刘作为案件的负责人之一，虽然只是个实习生，但老刑警并没有对他的行动太过限制，在听说他想自己调查案发现场时，二话没说给了他郑芯的家门钥匙。
郑芯家里保持着他们那天离开的模样，只不过少了郑芯的尸体和被血液浸泡的地毯。
小刘先从口袋掏出两双鞋套，随后又拿出两副手套分给了沈浔淮。
他解释道：“为了不破坏案发现场，我们要小心一点，不要留下任何痕迹。”
沈浔淮接过：“谢谢。”
“应该的。”小刘忽然记起什么，啊了一声，“对了，你可千万不要在师父面前提起我带你来这件事啊，因为你身份特殊又不是警员，所以一般不准许我们这样做。”
“你放心吧，我不会说的。”
小刘套好鞋套，慢慢走向位于卧室里郑芯的书桌。
他在书桌前站定，桌上摆放的a4纸一如照片呈现的那样，小刘小心翼翼地将他们从桌上拿起，细细对了一下编号，发现不只是456消失不见，就连编号1也无影无踪。
“奇怪。”他确认桌上没有这些消失的曲谱，又蹲下身子在垃圾桶里翻找，却仍旧一无所获。
沈浔淮走进卧室，将桌上的纸页拿起翻看，最后一页的编号是九，曲子写了一半还没完成，纸张的右下角有一处用铅笔落下的日期。
从潦草飞舞的字迹可以看出郑芯是匆匆落笔写下数字，而日期正是十月二十三日，她死去的那一天。
沈浔淮站在原地，隔着手套细细揣摩那几张薄薄的纸，垂下眼眸轻扫上面的字迹，仿佛能隔着这些音符数字窥见当时坐在书桌前，冥思苦想奋笔疾书的她。
小刘将垃圾桶归为起身，面色凝重对沈浔淮说：“我找遍这附近都没看到那几页的影子，看起来应该是被凶手带走了。”
“但凶手为什么要带走那几页曲谱而不是选择一起拿走呢？”沈浔淮清冷的嗓音带着细微的狠戾，“更何况这还是一首未写完的歌。”
小刘摇摇头继而道：“看来我们需要从这个方向下手调查了。”
沈浔淮没出声，盯着书桌上的一个长方形小盒看了半响。
“沈先生？”小刘见他望着那物出神，视线也跟着一同移到那盒上，“那个盒子有什么特殊的吗？”
那个盒子不算大，铁皮的材质通体殷红，上面还立着一个形状略丑的丝绒蝴蝶结，看起来十分搞笑廉价，盖子的边缘依然被磨得掉漆，看得出来盒子的主人应当经常打开它。
沈浔淮将手中的纸张放在桌面，随后拿起了那个廉价却被珍惜的小盒。
他看着拿在手中的土气却被主人无比珍惜的盒子，眼里露出怀念而悲伤的情绪，轻轻开口道：“这个盒子是我高中时候送给她的，之前里面装着各种水果软糖，没想到她还留着这个。”
小刘似懂非懂的点头：“不过愿意将这个盒子保存至今，想必郑芯小姐一定很珍惜它吧。”
何止是珍惜，简直是爱不释手。
要问原由，其实也没多复杂，只不过这个廉价又土气的盒子，是他沈浔淮自己做的。
当时临近中秋，他从杨糯口中得知郑芯不喜吃月饼，反倒迷恋上了一款价格昂贵的水果糖，但此糖不仅价格贵，而且每天还限量购买，卖完即无。
于是沈浔淮特地跑到那家店门口，整整排了一个下午才买到最后一小袋水果糖。
水果糖做得极为精致清香扑鼻，唯一的缺点就是太软，放在袋子里就怕一不下心压坏原本灵巧生动的形状。
而且当时气候并未转秋，每日气温都能维持在三十度左右，因此沈浔淮又拐到小店门口，精心挑选了这个红色的铁皮盒。
但单是个盒子又有些单调，于是他灵机一动，买了一块丝绒布，在家花了一个晚上，做了一只乍一看还行细看却尽显丑陋的蝴蝶结黏在盒子顶上。
沈浔淮在小刘的目光下打开盒子，里面的软糖早就进了郑芯的肚子，现在里面放着的不过是一些零碎的小物品——
有他们的结婚戒指，沈浔淮第一次写给郑芯的纸条，上面的字迹有些模糊不清，纸张泛着岁留下的黄，郑芯的身份证，几张拍立得的相片，除此之外还有一把被纸条包裹着的钥匙。
沈浔淮将钥匙从盒子里拿出，小刘凑上前看到了纸张上写着的地址：“咦，龙溪村？”
“芯芯的父亲是龙溪村人，这把钥匙估计是她父亲死后留给她的。”沈浔淮合上盖子，却没将盒子放回原位，一手拿着钥匙继续说道，“那个乡下的房子原先住着奶奶，芯芯说她只有在很小的时候为了过年回去过，后来奶奶去世，房子就被她父亲用来堆放杂物。”
小刘思索半响，忽然提议：“不如我们去这个地方看看？或许能照到其他线索？”
沈浔淮抬眼看他。
小刘解释道：“我们现在已经将她近几年的人际关系都一一排查，但一些早年的关系和那些亲戚都无从得知，所以我想回到这里或许可以知道些什么。”
沈浔淮没拒绝他的提议：“现在时间还早，从这里开车过去不过一小时，不如现在就走。”
“好！”小刘最后瞥了一眼那个铁质的钥匙。
不知为何，他的直觉告诉他，这把钥匙能让案件找到一个突破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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