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四】太多人有秘密
身后突然响起敲玻璃的声音，许惟回头一看，喻思缘已将车窗摇下。
“到了怎么不叫我”喻思缘趴在车窗上，揉了揉眼睛。
“我叫过你了，你没理我。”手里攥着甜点的包装纸，许惟的刘海被风吹的扬了扬。
喻思缘挠了挠头，也没睡这么死吧。
“我请你吃宵夜？”喻思缘挑了挑眉，眼珠子转向了另一边的小铺子，而后冲许惟笑笑。
“不了，没这个习惯。”许惟瞥了喻思缘一眼，轻声道。
喻思缘扁扁嘴，朝许惟摆了摆手，“那好咯，谢谢你送我回来。”
然后，她紧了紧身上的大衣向那家小铺走去。
走进了店铺，老板娘熟悉的问候便在她耳边响起。
“姑娘，今天还是汤面吗”老板娘慈祥的笑着，眉眼间的皱纹展露着丝丝善意。
“是呀，阿姨今天不要辣椒啊!”
喻思缘眯眯笑着，走到经常坐的位置坐下，发呆。
……
路边的许惟望着坐在小店玻璃窗边的喻思缘，若有所思，愣了一会之后钻进了驾驶座。
我在做什么？
许惟回过神，将车驶出了路口。
等红绿灯时，他又在发愣，满脑子都是五年前在中医院急诊部时，从救护车上接下喻思缘的画面。
莫名的烦躁涌上心头。
喻思缘吃完饭，便朝自己居住的灰色大楼走去，却不曾想那早有人等候多时。
薛以泽。
喻思缘假装没看见他，径直往公寓楼的大堂走，却在擦肩而过之时，被男人叫住。
“给你带了点粥。”薛以泽转身举起那只提着保温盒袋子的手。
喻思缘接过那个袋子，“好。”她应声回答道，语气平淡。
喻思缘向前走着，快要到门口时转了个方向，将手中的东西扔进垃圾箱，刷了门禁潇洒走进公寓楼。
她知道他在看着。
薛以泽依然笔直伫立在原地，昏暗的路灯照在这个男人身上显得他有些单薄。
喻思缘紧绷着面部表情，直至电梯到达楼层叮一声响后才僵硬的迈步。站在家门前，她，深吸一口气，捋了捋头发，随即才从包中掏出钥匙打开了防盗门。
进入自己房间后她直挺挺的倒在了床上，像是被人用枪直击心脏。巨大的疲倦感从心底涌了上来，头脑一片空白。
——“对不起。”
从高一到大二，相伴了整个青春的人，却那么决绝的选择离开。
配不上。
她与前任恋爱的五年，认识他们的人都觉得，她配不上他。
喻思缘一直觉得这种事很可笑，凭家世、凭相貌，就能评论配不配得上。直到后来，她发现她的恋人也这样想时，她才觉得她错了。
狗屁家世。
喻思缘不知什么时候睡着的，梦中惊醒时已经是凌晨，她好像又梦见了五年前那场比电视剧还精彩的灾祸。
她从床上坐起来，摸了摸脸，才发现流了满脸的泪水。
反正睡不着了，干脆直接洗把脸，打开电脑开始处理工作。
而此时此刻，许惟穿着居家服站在巨大的玻璃窗前，看着窗外亮着的霓虹灯和车尾灯。回头望了望电视柜上那剪了一半的，只有父亲与少年时的他的合照。
孤独感袭来，许惟的心头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让他喘不过气来。
又是一夜失眠。
窗外天还黑着。
许惟的电话在他即将睡下那一刻响起。
“怡萍要不行了。”电话那头说道。
他沉默了一会，“和我有关系吗？”
“她是你妈妈！”那男人激动道。
“挂了。”
挂掉了电话，他蹙起眉头，隔着窗玻璃望着屋外，心如一团乱麻。
烦躁。
“操。”他骂道，然后光着脚走向衣柜。
许惟赶到时，陆怡萍气色不佳，精神也很差。
站在病床边，面对着三个陌生人，还有床上那个他恨了十几年的女人。
“嘉睿，你还是来了。”床上的女人看着站在床边高大的许惟，神情格外得意。
“我叫许惟。”他纠正道。
“为什么要改妈妈给你起的名字呢？”
“把我叫来恶心我？”许惟质问道。
床上的女人没打算跟他争吵，“嘉睿，妈妈要走了。”
“不是没死吗？”说罢，许惟推开病房的门，跨大步走了出去。
当了这么多年的骗子，如今人到中年还要接着骗，把他骗过来当面恶心他。
走出了住院大楼，许惟钻进了车里。
他从后座的包里拿出了许久不抽的烟，点燃，然后吸了一大口。
“咳！”呛了一大口。
回到家后，许惟想躺下睡觉，手机却在这时响了起来。
本就心情烦躁，他看都没看手机号便接了起来。
“喂，你好……”
“陆怡萍那个贱人听说快死了呀，这缺德事儿做多了就是命短啊！你说是吧许嘉睿？”尖锐刻薄的女声从听筒中传来，“小三应该死绝了才好！”
本就心如一团乱麻，听见那女人说话更是不耐烦。
“说完了吗？说完挂了。”许惟道。
“许嘉睿，你别以为换了个名字就一切都不一样了，你他妈的一辈子都是小三的儿子，永远都是许嘉睿！你妈当年做那骗保骗钱的事，你以为你能把自己摘干净吗！做梦！你……”章秋颐近乎疯狂的声音不断传出，许惟直接掐断了电话。
手边还有燃了半根的烟，许惟皱着眉吸了一口。
他想起十四年前，爸爸带着他走出家门那一刻。
他想起，章秋颐在校门口等着他，指着他的鼻子骂他是小三的儿子。
他想起在他爸爸的葬礼上，章秋颐走到他身边冷笑着告诉他‘你爸说不定是故意开车摔下去的’。
原来换了名字，逃离那个令人厌恶的城市，过了十数年，他还是没能成为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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