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012
三天前。
“这个剧本，我之前有粗略看过，感觉还不错，主要这是林导的电影，你也知道，林导的电影，部部火爆，没有例外。”经纪人蒋期长发盘起，头皮因为头发梳得过紧，而略显紧绷。
她将剧本递给坐在沙发上的人。
顾时秋接过，翻开第一页，细细看了起来。
蒋期没有打搅她，坐在沙发的一边，等着她看完。
顾时秋合上剧本。
“怎么样，你觉得还行吗？”蒋期问。
顾时秋点头：“这个本子很好，辛苦蒋姐替我张罗了。”
蒋期：“哪用得着我张罗，林导一早就点名想让你演，我就是个中间传话的。”
顾时秋：“蒋姐谦虚了。”
蒋期笑了笑，她一直都觉得，顾时秋这人，算得上是整个圈子里，最好说话的那一类人，温温和和，不管什么身份的人，和她处起来，都很舒服。
谦和有礼，不争不抢，蒋期和她合作多年，甚至都没见她和谁红过脸。
性格是顶顶的好，当然，也是顶顶的远。
和谁都很好，也就意味着，其实和谁都很一般，让人生出距离感。
“这个本子的女主角，职业是个壁画师，会拍摄到不少专业性的东西，相关的一些知识，我已经整理好，发到你手机上了，你得空的时候看看，揣摩一下。”蒋期说。
顾时秋点头。
送走蒋期后，顾时秋拿起手机，打开蒋期发送来的文件。
文件内整齐的罗列了不少内容，有专业知识，也有网络上最近很火的一些壁画作品。
顾时秋一一看了下来，时间飞速过去，一看便是一下午。
顾时秋对待演戏这件事，向来认真，一旦决定要演某个角色，就会花很长时间，去了解学习角色的职业以及性格，不说学到专业的程度，但也会学到粗略大概的了解全部。
文件内除了整理了一些图片作品以外，还有不少壁画师的作品账号。
点开最近较火的壁画师账号，id名“吃吃吃”，头像人如其名，是一盘红烧肉。
顾时秋点开最新的一条微博，是一周前的动态。
视频一共两分钟左右，全程聚焦在壁画创作之上，博主只露手，甚至连话都不曾说一句话。
视频从一开始不成形的一坨染料，到最后的一副山水画，给人的视觉效果，是极剧冲击感的。
也难怪能火，顾时秋看着都不由入了神，最后画成之时，也着实惊艳了一把。
最后，那人在壁画的右下角，熟练的落下一个署名。
画面一黑，视频结束。
顾时秋表情一滞，然后快速滑动进度条，跳回到博主在右下角写署名的位置。
点暂停，放大，细看。
顾时秋猛的站起，折回屋内，将那放在床头柜的相册拿了出来。
翻开相册的最后一页，那一页夹着一张画纸，画纸泛黄，显然就是有些年头了。
画纸上，画着一个小女孩的动漫头，而那动漫头右下角，也和视频中一样，落了一个署名。
一模一样的署名：“冬”。
顾时秋反复对比视频和画纸上的署名，逐渐确认，确实是出自一个人之手。
顾时秋抿唇，拿起手机，拨通一个电话，说：“帮我查一个人……”
挂断电话后，顾时秋望着手中泛黄的画纸，随后又看了看那个名为“吃吃吃”的微博账号，眉梢微挑，莫名笑了。
冬瑶惊诧不已，居然在这里碰见了顾时秋。
顾时秋下车后，视线最先落在冬瑶提在手上的画画工具箱上，随后视线才转至冬瑶脸上。
面上闪过一分诧异。
“是你。”顾时秋说。
冬瑶蓦的回想起之前那次耍酒疯，想起她被扯掉的衬衫纽扣，明明之前都断片不大记得了，现在却能清晰的回忆起来。
顾时秋的锁骨很好看……
冬瑶摇头，忙收敛思绪，这都想到什么地方去了。
冬瑶故作镇定，说：“你还记得我啊。”
顾时秋淡笑：“当然，会看手相的小姑娘，还有……”
冬瑶面露尴尬，心里默念，别提别提别提……
顾时秋好似真读到了冬瑶的心声，浅浅笑了一下，没再往后说。
冬瑶松了一口气。
“你等一下，”顾时秋折回车内，取来一包纸，递给她：“擦擦吧。”
冬瑶接过，道谢，擦了擦脸上染的污渍。
越擦越觉臭。
冬瑶自从知道顾时秋会是自己以后的对象之后，幻想过很多次初遇，或轰轰烈烈或平淡如水。
怎样都好，但又是耍酒疯，又是这一身的臭水，实在是……一言难尽。
顾时秋：“你这样擦也擦不干净，这样吧，我车上有干净的换洗衣服，你换一下？”
冬瑶连忙摇头：“不用，我回去换就是了。”
顾时秋点头：“也行，那你上车，我送你回去。”
“不用，我家就在前面……”冬瑶话说一半，突然顿住。
顾时秋也不急，静静的看着她，等着她的后话。
冬瑶脑内飞速运转，总这么拒绝顾时秋，会不会把自己和她那份缘分给掐断掉？
冬瑶嘴巴张了张，绕了又绕，最后说：“没事，不用送，我家就在前面，我先走了。”
说完，转身离开，走了几步，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
顾时秋还站在原地，逆着光，整个人像是渡了一层光圈。
顾时秋何止和这个小镇格格不入，她和自己也是格格不入的，都不是一个圈层的人。
如果自己和她的缘分浅淡到，拒绝两次就会掐断，那这样的缘分本来也不该存在吧。
算了，不想了，当务之急，是洗澡换衣服，这一身的臭水，黏在身上，她自己都快受不了了。
“顾老师，上车吧。”西装男说。
顾时秋望着那走远的人，久久没有移开视线，像是在思索什么。
“顾老师？”西装男又喊了一声。
顾时秋收回视线，说：“不上车了，你找个地方停车，我们走路过去。”
西装男点头应是。
顾时秋沿着小镇街边的墙面走，这些墙上，每隔一段距离，就画上了一副画，天马行空，什么都有，有风景有动漫人物也有小动物。
这些壁画，为这个小镇频添了不少色彩。
而每一副壁画的右下角，都落下了一个冬字的署名。
顾时秋伸手，触碰上“冬”的署名，喃喃自语：“找到了。”
西装男已经停好车，走了过来：“顾老师，你要找的壁画就是这个吗。”
顾时秋点头：“是的，就是这个。”
西装男莞尔，有些不明白顾时秋为什么要找这个，还跑到这么远这么偏僻的小镇上来，但老板的事，他一个员工也不敢多嘴去问。
“找到这些壁画的出处那就简单了，随便问问这附近的人，应该很快就能找到画这些画的主人，”西装男说：“顾老师你去车上等着吧，我去附近问问。”
顾时秋摇头：“不用。”
顾时秋回想起刚刚染了一身污水的人，她白色t恤上的染料，手上提的画画工具，以及那纤细灵活的双手。
在刚刚看到冬瑶的那一刻，顾时秋便已确定，人已经找到了。
而且这个人，之前就见过。
顾时秋不紧不慢，沿着墙壁走，欣赏着上面的画作。
看来是真的很喜欢画画，不然，也不会在这无人问津的地方，画上这么多壁画。
这时，墙壁拐角处，传来小孩的哭闹声。
顾时秋没在意，继续欣赏着墙壁上的画，直到那哭闹声提及到一个名字。
“是冬瑶姐姐，她说的，呜呜呜……”
“她那是瞎说的，我的小祖宗，别哭了。”小男孩的妈妈，抱着她安抚。
顾时秋眉梢微挑，竖起耳朵，听了一耳。
那小男孩抽抽噎噎的说：“顾时秋怎么可以是男孩子，她不能是男孩子。”
小孩妈妈拍拍他的背，帮他顺气：“当然不是男的，你冬瑶姐姐骗你玩呢。”
小男孩稍稍止住了些许哭腔：“真的。”
“当然是真的。”
“可是冬瑶姐姐说，顾时秋是男扮女装。”
“瞎说的，那丫头，最爱胡说八道了，你别听她的。”
顾时秋脸色变换，哭笑不得。
男扮女装，她为什么会有这种奇怪的想法，而且还这么肯定。
又或者，现在该好奇的不该是这个，而是……
顾时秋陷入回忆中。
“别动，快画完了。”扎着羊角辫，奶声奶气的人，正拿着铅笔，在画板上勾画。
而小顾时秋坐在花坛上，想动，却被那人凶住动作，撇嘴，委屈巴巴。
这个人好凶，一点都不想和她玩！
画完后，羊角辫小孩勾唇，满意的欣赏一二，然后在画纸右下方，习惯性的落下一个冬字。
这画，不像个五岁小孩能画出来的画，画技成熟沉稳，落笔更是娴熟至极，就算是天赋再高的小孩，也很难画出这般成熟的作品。
羊角辫小孩将画递给小顾时秋：“给你。”
小顾时秋不情不愿接过，看了一眼，眼睛登时亮了：“好看，你好厉害啊，画的好好。”
“那可不，我可厉害了，”羊角辫小孩，头一仰，毫不谦虚：“这画你收好了，这是我给你的定情信物，可得好好珍藏。”
小顾时秋不解的看着她：“什么是定情信物？”
羊角辫小孩小大人般，说：“定情信物就是，你长大以后，得当我老婆。”
小顾时秋听懂了，脸一红：“我不要。”
羊角辫小孩觉得她的反应好玩，捏了下她的脸，不出意外的把人捏疼了。
小顾时秋眼里蓄着泪水，敢怒不敢言。
羊角辫小孩：“什么不要，你必须要，以后你离那些个小男生小女生远一些，你要时刻谨记，你是有未婚妻的人，定了娃娃亲的，不可以在外面拈花惹草，做人得从一而终，知不知道。”
从一个小孩嘴里说出这话，实在维和的很。
小顾时秋听不懂她的话，但却下意识摇头：“我不要。”
“不要也得要，画你都收了。”
“那我还你。”
“不行，收了就不能还了。”
“你欺负人！”
那小孩留下一副画，说了一些奇奇怪怪的话，自此再没出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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