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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老乡开门送温暖


下午淅淅沥沥落了一场小雨,到入夜时分仍未完全止歇。三月的天仍有些冷意,太阳一没了踪影,铺路的青石砖上便浮起了一层寒烟,薄薄笼着拖长铺在地上的灯影。

        瓦檐垂下的一滴水晃了晃,啪嗒滴进洛小引衣领里,激得她猛一缩脖子,险些叫出声来。

        她倒不是没带伞,只是她这一身黑撑着个白色的伞无异于闹鬼,和江洋大盗敲锣打鼓出来行窃也没什么两样,都太过引人注目。

        对面窗户一阵来往嘈杂,三五个人起身告辞,辛豫拖着腿将他们送出门口,洛小引赶紧捂住嘴,把自己藏进更深的阴影中。

        等那些人走到巷口,角落里一个黑影才蹑手蹑脚贴着墙根钻出来,像一团会动的夜色慢慢挪

        到辛豫窗户底下,伸手把窗纸戳个洞,趁着他转过身去温书的时候,一点点不出动静地把窗缝扒开。

        不过所有的银子伤药加起来鼓鼓囊囊装了一袋子,相较于辛豫那屋开合不便十分滞涩的破窗缝,想要通过到底勉强了一些。

        洛小引放轻手脚努力塞塞塞,还是塞不进去,好死不死巷口再次传来响动,她急忙矮下身子,生怕被人瞧见。

        远处走来两个人影,一个修长,一个粗壮。

        “夜深寒重,公子病才好不久,风一吹又该复发了。”粗壮人影一边替修长人影撑着伞,一边叹了口气,接着道,“洛家恶犬每天祸害的男子数都数不过来,那书生好运逃过一劫,咱们做得已经够多了。”

        洛小引:??

        怎么就数不过来了!你以为美男子是村里的猪啊家家户户都有?本小姐最多也就一天抓到三个,还是最开始!

        洛小引瞪起眼睛,扒了扒斗篷大大的兜帽,想要看看这是哪个火在大言不惭信口开河。

        另一人轻轻咳嗽,摆手制止:“千万别再说这种话。祖父交代在外需多多照拂新科试子,我才惊觉自己疏忽,今日所为,咳咳、不过是略尽绵力而已。”

        公子讲话时语调缓缓,远远传来的声音纵然到洛小引耳中已经不甚清晰,听不到他究竟说了什么,但仍旧能听得出十分温和儒雅,在这湿凉夜雨中仿佛带来了一丝阳春风花般的暖意。

        洛小引抬头望了望夜空,莫名觉得明天应该会是个好天气。

        魁梧的侍卫挠挠后脑勺,点头称是。

        那病歪歪的公子走了两步,接着道:“我读了辛兄作的文章,觉得他胸有沟壑,是有大抱负之人,不日必将榜上有名,只怕今日之事使他落下伤病……”

        洛小引原本竖着耳朵估算那两人的远近,随时准备躲起来,不料清清楚楚地听到了这一句,心里咯噔一声。

        本朝律法,身有残疾缺陷者不可入仕为官,怪她思虑不周,竟忘了这么大的事!幸亏留了力气,不至于害得人家一生之志不得实现。

        洛小引从怀里掏出一把金叶子,默默往她的一包赔礼里塞进去。只是这样一来,那包袱愈发庞大,更加挤不进窗缝,

        金子在包袱布里哗啦啦发出清脆的撞击声,在寂静的夜色中显得格外响亮,洛小引手忙脚乱,幸好没有引起那两人的注意。

        “咳咳……”

        洛小引忽然动作一顿,整个人卡壳的木偶一般愣住了:等等,方才听不清没注意,这病秧子公子的声音为啥听起来那么……

        来人越走越近,夜雾中靛蓝色的锦光微微一闪,明灭摇曳的灯烛微微映亮了那公子比玉冠更加无瑕的面容:“倘若我早些出面,辛兄也不会受那么重的伤,只望泰安堂这些药能助他尽快康复。”

        洛小引发出一声低低的惊呼。

        为啥听起来那么熟——当然因为是白天刚见过的熟人啊啊啊啊!

        侍卫宽慰:“辛公子受伤是因恶犬跋扈,怎能怪大公子——谁!”

        虎背熊腰的侍卫双目如电,精准锁定了夜色中的洛小引,此时的她一身黑衣,又用黑纱覆面,姿势不雅地趴在独居良家男子墙根底下还正扒拉人家窗缝,怎么看都是心怀不轨意欲采花的女流氓被抓现行。

        四目相对,洛小引先虚了,藏在斗篷下娇小的虎躯一震,手上力气一时没控制住,老旧窗棂绷不住这排山倒海的力气,竟然直接嘎嘣断了。装着沉甸甸一兜金银的小包裹越窗而入,落地发出砰一声巨响,把屋里边瘸了的伤患吓得一声尖叫差点蹦起来。

        洛小引兔子似的两腿一撒拔足狂奔,冷汗狂流:冤家路窄冤家路窄,为什么又是陆禁!他这么晚了来和辛豫私会干什么?难道真让我说中了不成?

        陆禁,是断袖……!

        侍卫高喊歹人休走,不过到底顾忌着主子安危不敢离开。一番闹腾惊动了周围街坊邻居,男女老少纷纷披着外衣出来帮忙,侍卫连忙把落荒而逃的黑影指给他们看,叫他们赶紧去抓住女贼扭送报官。

        陆禁修长身形立于夤夜寒烟雨中,恍如暮星微烁。一群人先是望着他呆了一呆,才反应过来这神仙公子旁边的侍卫说了什么,扭头招呼人去捉贼,其中不乏对陆禁恋恋不舍一步三回头的,一双眼睛都恨不得黏在他身上。

        谁知众人追出几步,脚步却越发迟疑起来,伸长脖子望清楚那个暗光中越逃越远的黑影后竟然一个个面露喜色,转过身来拦在陆家侍卫面前,隐约有保护之意。

        人群此起彼伏地喊道:“你们有所不知,那不是女贼,是侠女、仙女!”

        陆禁:“仙女?”

        一干人七嘴八舌讲起小仙女的事迹,个个面露崇敬。一个少年原本隐在门后畏畏缩缩,此时也忍不住露出半张美貌的脸来:“她是、是小仙女……每次恶犬伤人,她都会出现,不是送金银,就是送东西。”

        陆禁看向距离最近的少年,皱眉疑惑道:“可否请说得详细些?”

        那少年立时又躲回了门后,声音却提高了一些:“总之,她是天底下再好不过的人了,你们不能冤枉她!”

        这时辛豫提着一包东西被左邻右舍扶着走出来,满头雾水道:“包裹里确实是金银和些药——陆公子?”

        辛豫激动得立刻就要大礼相见,陆禁疾走两步扶住,免得他腿脚不便摔个倒栽葱。辛豫抬起头来,泪光隐约闪烁:“在下今日遭劫,不中用晕了过去,幸蒙公子搭救得以逃脱贼手。陆公子恩德,辛某没齿难忘!”

        陆禁连忙劝慰:“举手之劳何足挂齿,辛兄文字斐然,来日必会金榜题名,安心养伤,不要耽误应考才是。”

        跟在一旁的侍卫送上包好的几服药,陆禁接过来递给辛豫:“泰安堂的药闻名京中,应当有用,方子在这儿……至于歹人留下的那些来路不明的东西,辛兄还是不要轻易触碰为好。”

        辛豫还没说什么,方才躲在屋子里说话的少年气得先跳了出来:“公子请注意言辞!大家都解释过了,小仙女行侠仗义扶危济困,并非歹人!”

        屋中又冲出一个徐娘半老的妇人,看模样像是少年的娘亲。妇人面色惶急,边扯起披在肩上的衣裳严严实实遮住少年头脸边把他往回拉,提心吊胆地环顾一圈周围,仿佛生怕黑暗中跳出个什么东西叼走她的儿子。

        陆禁摇摇头:“小兄弟说那女子是仙女,首先便不可信,世上如何有仙女?即便是有,单看她如我等一般行走,也可见与仙毫无干系。”

        众人纷纷露出不甚赞同的神色,少年奋力想扯下蒙头的衣裳,却被妇人按着往回拖,便只听他气急的声音闷闷地传出来:“人心善美自然就可称为仙!小仙女来去轻灵无影,若能再见她一面,我愿意再被恶犬抢去——唔!唔唔……”

        陆禁捕捉到两个字,低声重复了一句:“恶犬?”

        妇人一把捂住少年的嘴把他塞进门里:“稚子无知,胡言乱语,请陆公子不要见怪,不要见怪。”

        她冲陆禁福了福身以示歉意,闪身进屋,迅速把门插上了。

        侍卫半晌无语,向陆禁道:“‘来去轻灵无影’,这不就是贼的做派?”

        周遭人群立即对他怒目而视,侍卫铁塔似的身躯一哆嗦,识趣地闭嘴了。

        陆禁却恍若未觉,点点头赞同,咳嗽了一声道:“那人若是良家女子,为何要以黑纱覆面,不敢以真面目示人?若是并未做亏心事,又何以落荒而逃呢。”

        人群中有人出声道:“仙女行善后惯常悄然而去,自然是劫富济贫、侠不留名罢了。公子如此妄加揣测,岂非无故污了善人清白!”

        “非也,非也。”陆禁摇摇头,平板道,“劫富济贫虽是出于义愤,但终究有违法度,况且诸位皆不能肯定财物来路,若真是赃物,万一今后追查起来,难免盘问麻烦。因此还是不动为好,留待明日交于官府,事情自会分明。”

        京城人氏,谁没听说过陆丞相长孙的美名?皇城根儿下几乎所有孩子都有同一个噩梦,那就是一边因为功课不行被揍屁股,一边被迫提着耳朵听“别人家的孩子”陆禁有多机敏伶俐。父母们盼着儿女长成下一个陆禁,学堂里的娃娃们对他是又敬又妒。

        可今夜一见,所有人心中都不免冒出了同一个疑问。

        不辨情理,不敬仙神,迂腐呆板,不通侠义,居然还那么天真地相信官府,他是以为那钱进了衙门大老爷口袋里头还会吐出来么?敢情是锦衣玉食养出来的贵人,从不把这点黄白之物放在眼里。陆大公子号称学富五车,怎么对于是非常识反而如此欠缺,呃,莫非是让四书五经堵了脑子,其他就不通了?

        然而除他之外,还真就有第二个脑子不正常的傻缺——辛豫听了陆禁的话,竟深以为然,还连连点头道陆公子说得对,陆公子思虑周全,活脱整一个人已经被陆禁人格折服、收到麾下的模样。

        亏得仙女特来助他,真是白瞎了一片好心!

        街坊邻居无不摇头,只是碍于陆家声名显赫,他们平头百姓不便再与他争辩,于是纷纷散去。

        陆禁别过辛豫,举步往另一个方向走,却不像是要回丞相府的意思,侍卫正要提醒,陆禁却让他先回去。

        侍卫担忧道:“公子,这才遇了女贼,不好吧?”

        陆禁道:“无妨,我只是想起有本书忘了买,要再去一趟沧云书坊,不会有事的。今日买药劳你排了那么久队,先回府歇歇吧。”

        侍卫感激应下,将伞交予公子,自己往陆府的方向去了。

        陆禁撑伞行于雨中,拾起街角里一把不知谁遗落下的白纸伞,借着微光打量,发现伞身素无装饰,只有木柄处手感略微有异,细看才发现那里刻了朵细小得几不可见的玉兰花。

        陆禁带着白纸伞慢慢走到沧云书坊门前。晖春街上的酒肆都已经在闭店洒扫,而书坊竟还未打烊。

        门前侍应的小厮见他来了,默默躬身行礼,并不多作言语,迎他进来后便熄了门廊灯火,像是早知道他会来,专门等这最后一位贵客似的。

        陆禁径直上了二楼。

        他来回在迷宫似的高大书架间绕行,最后停在雕花屏风后的一个角落里。常人若是不细看,根本没法发现这儿居然还藏了一道门。

        他屈指拨弄两下旁边挂着的海棠铃,那门开了道窄缝,里边传出几声清脆鸟啼并一道懒散的男声:“要了命了,这么晚了,你到底有什么要紧事儿不能等明天?”

        陆禁眉头一皱,抬手嫌弃地捂住鼻子,身形虚影般一晃,靛蓝色的影子就闪了进去:“鸡毛蒜皮哪敢劳动世子大驾,既请你来,当然是有意思的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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