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一章
游出商场后，韩溯之继续在前面探路，李寅母子以及方小楼跟在中间，苏杞和小黑殿后。
方小楼故意游慢了一些，来到苏杞身边。
“苏大哥。”他讨好地对着苏杞笑。
苏杞瞥了他一眼，淡淡道：“你比我大。”
方小楼：“……”
方小楼尴尬地干笑了两声。
其实他们三个人年纪都相仿，方小楼二十三，苏杞二十二，韩溯之本来应该比苏杞还小一岁，但他多过了两年，如果把那算上，他反倒比苏杞年长一岁了。
方小楼只是心态上习惯把自己放得很低，碰到不熟的人一概使用尊称。不让他叫哥，弟他也叫不出口，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称呼。
“叫我苏杞就好。”
“好吧……苏、苏杞。”方小楼用努着嘴指了指游在最前面的韩溯之，小声问道，“你说的会算命的朋友就是他吗？”
虽然韩溯之希望苏杞顶锅背下“神棍”的名号，但苏杞不爱装神弄鬼，还是把这个名号还给他了：“嗯。是他。”
方小楼很疑惑：“他为什么要蒙着脸呢？”
苏杞采用了糊弄李寅时同样的说法：“他因为一些意外毁容了，所以……”
方小楼惊讶地捂住嘴，随后恍然大悟。他以前听过一种说法，凡是能掐会算的神人很多都会因为窥知天命而遭到反噬，有的反噬会让人短命，有的反噬会破坏人的容貌……原来传说都是真的！
方小楼再看韩溯之的背影时，目光就充满了同情。
游了一段路后，中间三个人都游不动了。李妈妈就不用说了，一把年纪的人了，本身就不会游泳，全靠韩溯之用绳子拖着她的救生衣走。而李寅和方小楼只是普通人，平时在学校上游泳课撑死就在屁大的泳池里游几个来回。现在要靠游泳出城，对他们来说就跟让小学生去跑马拉松似的，实在太为难人了。
于是众人只好停下来歇歇。
韩溯之靠近苏杞，莫名地问他：“为什么你的朋友和方小楼都用很奇怪的眼神看我？你跟他们说我什么了？”之前游的时候他几次回头，每每跟李寅和方小楼撞上视线，这两个人都会用一种做作的、伪善的表情对着他笑，笑得他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一边说，他一边又瞥了眼两人所在的方向，果不其然，两人一见他看过来，马上虚伪地牵起嘴角，努力传达自己的友善。
对于韩溯之的疑惑，苏杞脸不红心不跳地装傻：“我不知道。要不你去问他们。”
韩溯之：“？？？”
休息了一阵，几人又继续游。
“到底还要、要游多久啊？”李寅气喘吁吁地问。他感觉自己的四肢灌满了水泥，完全不听使唤了。要不是救生衣强制他浮着，他早就沉到水底吐泡泡了。
苏杞的电子表有离线地图功能。他看了一眼说：“还有十二公里就到乌山附近，海拔会逐渐高起来。我们现在的水位已经没有之前深了。”
“十二公里？！”李寅和方小楼同时绝望地哀嚎，李妈妈连叫的力气都没了。
天色又逐渐暗下来了，从他们出门到现在已经过去一天一夜了。昨晚被困在车里的人也没敢睡，李寅觉得再这样下去他和他妈都要升仙了。他正想说找个地方歇一晚，游在最前面的韩溯之忽然停了下来，语气极为严肃：“小心！水里有东西过来了！”
“啊？什么东西？”
苏杞也感觉到了。他把小黑用力往李寅的方向一推，示意李寅帮他照看好狗，随即便潜下了水。在浑浊的水里，他依稀能看清前方有一片黑乎乎的影子正在向他们快速靠近。
“快后退！跑！！！”韩溯之大吼。
李寅母子和方小楼都吓傻了，这要是在陆地上他们转身跑也就跑了，可在水里，他们笨拙地扑腾了半天才刚刚调转方向，李寅还要牵不肯跟他走的小黑，都没来得及游出去几米远，那群黑影已经游到附近了，
潜在水下的苏杞也看清楚那群鱼的样子了，身体瞬间就绷紧了：是旗鱼！是大型的旗鱼！
那群旗鱼共有三只，个头比先前碰到的鲑鱼还要大得多，每条的长度都有一米多。它们的背鳍很高，占身体的一大半，使它们看起来像是游动的旗帜。最恐怖的不是它们的大小，而是它们那又长又尖的硬骨上颚，仿佛一柄锋利的宝剑，这也是它们杀伤力最强的武器，轻易就能把人穿个窟窿！
这是种连鲨鱼都不敢招惹的凶狠好斗的鱼类，它们本该在东海里，却被海啸冲到这里来了。
来不及多想，韩溯之已经拔出匕首冲了上去。
他迅速游到领头的旗鱼身边，一把抓住那又长又硬的尖嘴，拔刀就要往旗鱼的眼睛里捅。然而旗鱼的力量绝不容小觑，它在水中猛地拧转身体，立刻把韩溯之给甩了出去！
韩溯之被甩得在水里转了一个大圈，但他的手始终牢牢握住旗鱼的长吻不肯放。手中匕首不停挥舞，努力去扎旗鱼的要害。
倘若这里只有一条旗鱼，韩溯之只要能耗到鱼精疲力竭，总会有得手的机会。然而此地有三条旗鱼，另外两条也不会干看着。
就在韩溯之与第一条鱼缠斗的时候，第二条旗鱼快速游了过来，用自己的尖吻刺向韩溯之的背部。一旦被它刺中，韩溯之的小命势必要交代在这里了。
小心！——苏杞很想提醒，但在水下他几乎发不出声。他的身体比大脑反应更快，瞬间如同离弦的箭般射了出去。
乒！
他的刀与旗鱼的长吻狠狠撞在一起，极为坚硬的长吻并没有被砍断，只是被划出了一道浅浅的印迹。但他成功打偏了旗鱼的进攻方向，给韩溯之创造了一个时机。
韩溯之连跟他道谢的时间都没有，抓准机会，终于用手中的匕首狠狠扎进了被他抓住吻部的旗鱼的眼睛里！
旗鱼的脑袋很小，锋利的刃尖瞬间刺破眼底，直接扎穿鱼脑。然而鱼类并不怎么依赖自己的大脑，即使被割掉头颅，它们的神经依然能够反射一断时间。那条脑死亡的鱼挣扎得更加厉害，它强壮的身体狠狠撞上韩溯之的身体，把韩溯之撞得松了手，在水中像艺术体操运动员手中的彩带似的翻滚出去。
这时剩下的两条旗鱼一齐向苏杞发起了攻击。
当韩溯之踩到水底，好容易稳住身体，掉过头准备再战的时候，他看见了水里的血——萦绕在苏杞身遭，从苏杞身体里流出来的血。
他呼吸一窒，瞳孔收缩！
下一秒，韩溯之体内猛地爆发出一股强大的力量。他狠狠一蹬地面，身体如射出的子弹般蹿向剩下的两条旗鱼！
乒！乒！
韩溯之的匕首和旗鱼的剑吻重重交锋！
他把第二条旗鱼撞得侧翻出去，但旗鱼的速度太快了，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又已翻正。他想故技重施，先抓鱼的长吻，这样就可以让旗鱼无法攻击他。可第二条鱼比第一条鱼更聪明。它在水中快进快退，左右支绌，不断用剑吻挑刺韩溯之，就像个敏捷的击剑运动员。韩溯之几次伸手都抓了个空，只能勉强用匕首防身，不让旗鱼在自己身上扎出洞来。
这么狼狈的战斗韩溯之已经很久没有经历过了。在他穿越回来之前，他有训练有素的队友，还有更适合在水下作战的武器。可现在，他却不得不用一把小小的匕首和比自己强壮得多的大鱼作战。他甚至还没有办法专心地投入战斗，他的心始终悬在苏杞身上，却都腾不出空关心边上的情况。
就在这时候，他的余光瞥见有人从他身边游了过去——是苏杞！
苏杞成功摆脱了另一条旗鱼，他的出现扰乱了正跟韩溯之缠斗的第二条旗鱼的节奏，也让韩溯之有空往边上看了一眼——第三条旗鱼浑身抽搐着，像是中了某种毒素，已经失去攻击能力了。
韩溯之不由精神一振。只剩下最后一条，那就好办了！
他立刻向苏杞向后摇了摇手，那是一个示意苏杞后退的动作。他又回头看了眼方小楼等人，目测他们离自己已经有十来米远了。于是他拔出了别在腰间另一侧的武器。
苏杞快速游开，刚浮上水面，就看见水下一道蓝光闪过。
嗞——！！
顺水导过来的电流刺得他皮肤麻麻的，但还算能够忍受。而另一边的方小楼和李寅等人就没那么好过了。
“啊啊啊啊——”
“汪汪汪汪——”
方小楼和小黑一阵惨叫，浑身抽搐，差点口吐白沫。刚才这一人一狗看到苏杞和韩溯之两个人在水底和三条大鱼搏斗，都想冲上来帮忙。结果他们忙没帮上，电击到是吃到了一波。
李寅母子离得稍远一点，也被电得一阵哆嗦。他们满脸惊恐：“这是什么鱼？怎么还会放电啊？”
又过了一会儿，韩溯之从水底浮了上来。他的面罩还在，苏杞看不到他的表情，从他游泳的姿势上，看得出他快虚脱了。
韩溯之游到苏杞旁边，苏杞小声问他：“你做过蛋白质增厚？”
韩溯之点头。这是一种基因改造项目。在海洋中有很多会放电的鱼类，它们能够放出高压电来攻击敌人。然而水是导电的，电击别人的同时也会电到自己，所以电鱼都进化出了厚厚的蛋白质层来保护自己的内脏。人类的基因学者以此为灵感，也开发出了相应的基因改造剂。
不过做过这个项目不代表就完全不怕电了。蛋白质层不可能无限增厚，否则会影响到人的正常活动和器官健康。改造过后也只能扛住1000伏以下的电压。万一碰上一群电鳐电鳗这样的大家伙同时放电，还是得三十六计跑为上策。
而且电不死不代表电着不疼，韩溯之之所以等到面对最后一条旗鱼才掏出电|击|枪，是因为他自己挨这么一下也会疼得十几秒动弹不了。
“你哪里受伤了？”韩溯之靠在苏杞的耳边小声问。他的身体几乎贴在苏杞身上了，顺手搂住了苏杞的腰。
苏杞不知道他是不是因为游不动了所以需要寻找一个支撑，因此并没有推开他。他低声回答：“晚点再说。”
韩溯之拧了拧眉。
不远处，小黑率先从电击中恢复过来，连忙刨水游向苏杞。它闻到苏杞身上散发出的血腥味，急得正要叫，被苏杞用眼神制止了。
李寅挣扎着掉过头，靠近两人。
最惨的是方小楼。好半天他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茫然地环视四周，终于想起自己是谁，刚才发生了什么。他用力拍了拍脸，划拉着电麻了的胳膊和腿游向韩溯之和苏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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