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 坦白
因为一月余前，正是千国宴的那几日，陆归远被妖女蛊惑数日不早朝的事，闹得满朝皆知，宁妃自然也听说了。
眼下不用问，就连自己都怀疑是不是真的怀孕了，宁妃也该明白，陆归远那些时日里来，与自己怎么可能清清白白？
“原来如此。”宁妃目光已经空滞，一颗棋子从手中掉落在地也不知，良久才慌得忙弯腰捡起。
弯腰的一瞬间，两行泪自眼角滑落，宁妃不着痕迹地擦去，不想长乐看见。心痛难忍想离开，但又怕长乐多想，长乐现在一定在顾及着自己的情绪吧？不能再让她担心了，明明是自己插足在她与皇上之间，长乐对自己已经足够宽容，自己有什么理由和资格去哭？
心里劝说着自己，但眼泪还是停不住。
是不甘心吧，自己努力了这么久，连皇上一瞬的注目都不曾得到，更别说床榻之事。不不不，自己就算不甘心也不该在长乐面前哭，这像什么样子？求可怜吗？不，不能让长乐多想担心自己，不能再哭了。
看着宁妃弯着腰许久都未直起身来，长乐起身离开椅子，蹲在她面前仰头看着她，慢慢伸出双手轻轻握住她的双手，她竟然在颤抖，颤得好厉害。
“宁妃？”泪水滴打在自己的手背上，灼热一片，长乐垂眸看着，又看向宁妃，声音极尽了轻柔，“你是在气我瞒你至今，还是在怪我与皇上仍有牵扯？”
“没有，我没有。”宁妃缩得更紧，双手像是抓着最后一根稻草一样，紧紧抓着长乐的手，但头却埋得更深，摇着头哭腔道，
“我没有气你也没有怪你，你不要多想，我是气我自己不争气，你不要多想，也不用担心我，我没事的，我就是......就是忍不住，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是我自己太阴郁多情了，你不用管我。”
“怎么能不管你啊，你以为我为什么要明知你会难受，还是同你说？”长乐心里疼得厉害，想抽出只手来拍拍她的背，却丝毫也抽不出，宁妃抓着她的手，像是掐住了她的心一样，窒息得痛。
许是空气中悲伤太过沉重，长乐也不禁红了眼眶，“我们是好朋友啊，好朋友之间不该有隐瞒的事是不是？所以就算难过，你也不用瞒着我，我陪着你一同难过，都是可怜的人，不用怕被好朋友知道啊。”
“外面关于我的骂言，你听到的还少吗？我也是追求了一生而不得安稳啊，谁都是可怜人儿，不必自我垂怜啊。”长乐哑言，顿了顿失声笑道，“告诉你个秘密啊，我过段时间就要离宫啦，以后没准我们就再也见不到了，放心，我会常与你传信。”
“没有，我没有，我真的没有。”宁妃额头抵着长乐的手，摇得愈加厉害，听到最后立马抬起了头，满面的泪痕，眸中仍有波光流转，“我不是想要你走，我没有......”
“长乐，你别多想啊，为什么要走？是因为我吗？你是想把皇上让给我，所以才要走？”
瞧着宁妃这副模样，长乐泪染衣衫，“说什么让不让的话？我说过啊，我不喜欢压抑的皇宫，不喜欢不保底的生活，更讨厌现在和皇上之间的关系，与其眼睁睁看着坠落销毁，倒不如直接了断，还能有个美好念想。”
身上阵阵的冒汗，风掠过冰鼎刮在身上，透着凉意，长乐不禁打了个寒颤，扶着宁妃的双臂让她坐直身子，长乐起身坐回椅子上，揉了揉发麻的腿又收回了手。
送走宁妃后，长乐洗了把脸，见脸上已经没有不妥时，才将顾致远引了进来，面上不耐烦一点掩饰都没有，“我说过，不必为我请太医，你是怕皇上不知道是吗？”
“我说我为你诊脉，你又不愿。”顾致远领着太医进屋，自顾自坐在冰鼎旁，方才在外面站着晒了许久，这会儿只想近着凉快凉快。
既然是顾致远请来的人，长乐自然信得过，也想早点确诊，便乖乖伸出手，别过头朝着顾致远道，“你那点三脚猫功夫就别秀了。你为什么没将此事禀报皇上？”
“什么事？我知道什么事了吗？我只是看你脸色不好想给你找个太医瞧瞧，但是你害羞不愿让我知道你的病情，我也就没问太医，然后什么都不知道，怎么了，哪里有什么不妥吗？”
闻言，长乐失声一笑，看他装模作样了这么长时间，竟然都忘了，这人以前是怎样的混账模样。瞧他一点点瘫软在椅子上，越来越有那副懒惫无力，连眼皮都半睁不睁地姿态，长乐白了一眼。
“你这棋下的，宁妃娘娘能留你这么长时间都是可怜你啊。”顾致远笑得夸张，捡起一子便落下，“将军，你输了。”
本想问句他怎么知道那个是她的棋子，但转念一想，差距悬殊，顾致远能一眼分辨出来也不稀奇。见太医松了手，长乐起身两手胡乱滑了滑一盘的棋子，嘴上不屑道，“你才输了。”
“方才见宁妃娘娘低着头出来，都没有同我打招呼，你是欺负人家了吗？”顾致远从冰鼎里抓一把冰块在手里把玩着，目光时不时落在长乐身上。
“谁欺负人了。”长乐整理着棋子，各自放回盒子里，心不在焉道。
顾致远看太医还在纸上写着什么，便继续道，“宁妃娘娘似乎与你十分亲近，你有没有将此事告诉她？”
真能扎人痛点啊。长乐心里想着，要不是她正背对着他，肯定又要失态了，长乐压下自己的情绪，将棋盒拿去耳房放进柜子里，学着顾致远方才装傻的模样道，“什么事？我知道什么事了吗？”
“怎么想起学下棋了？”顾致远一笑，不予置否。
“宁妃非要拉着我学，什么琴棋书画都想交给我，她许是也想以此缓和我与皇上之间的关系吧。但我和皇上之间的距离，不是这些文绉绉的东西就能弥补的。”长乐转过身，已经一副常态，咬字极重，“谁都帮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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