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身份
寿辰过后，似乎什么都没有变，又似乎，什么都变了。
世子加快了步伐，他不断的卸掉皇帝那边的势力，一边暗中拉拢新的势力，更不忘安抚住本就站在辛王府这边的权臣。
十四也愈发忙起来，去清梦园的次数也逐渐变少。
一直到了年关将近。
还不到腊月二十，大街上便开始张灯结彩，四处燃放着鞭炮，热闹繁荣，一派祥和。
十四这天没有事情要做，到街上随意逛了一圈，兴许是被民众的气氛感染，她也觉得欢欣无比。
她到路边的一处小摊上买下了一只大红色的灯笼，在上面歪歪扭扭的写了几个字，虽然是有些丑，不过她觉得还看的过，她将灯笼左右转了两圈仔细瞧了瞧，想着要拎给遇安。
清梦园要是放这样一只灯笼，会不会显得很俗气？但是也很喜庆啊，十四一路纠结着来到了清梦园，她轻车熟路的翻进了遇安的院子，但是里面没有一点动静。
不会不在吧，十四想着。
她凑到窗子边，往屋里仔细看了几眼，还是没看到人影。
“那先给他放进去好了。”
十四进去后，却发现屋子里很浓的一股酒味，“他如何会喝酒？还喝这么多。”
十四皱起眉，将灯笼放在一旁，往里走了两步忽然被人从背后抱住了。
她心下一紧，动也不敢动。
“是我，”遇安的声音在背后想起，略显疲惫。
十四僵硬的转过身来，看着醉醺醺的遇安，“发生什么了？你喝这么多干什么？”
她将遇安扶上榻，拿过他手中的酒坛，自遇到他以来，还从未见到他如此失态过。
“十四，”遇安低声喊着。
“我在。”
“我想我爹娘了，”遇安口齿不清的说道。
“那他们在哪？”
“他们...他们死了，死了几年了，”遇安又小声地说了什么，便翻过身，睡过去了。
原来今天是他们的忌日，十四心下了然，她看着遇安，半晌，才起身去端了水来，给他擦了擦脸。
待遇安醒来后，十四已经不在了，他只觉头痛欲裂，摇摇晃晃的坐起来，他一眼就看到了那只躺在一边的灯笼。
他不自觉的笑起来，修长的手指把灯笼勾了过来，看着上面歪歪扭扭的字，宛如鬼画符。
“要过年了吗？”遇安自言自语道，他已经很久没有过过年了。
小年那日，雪终于纷纷扬扬的下下来了。
十四一早就买了糕点和灶糖，风风火火的从屋顶上跳进了遇安的院子。
遇安正坐在窗边，看着突然出现的十四，他抿了一口茶，轻笑道：“一年来我就没见过你走了几次正门。”
“要是走正门，被发现了怎么办，”十四从遇安身旁跳进了屋子，扬了扬手中的糖包，“你看，我给你买了灶糖。”
遇安接过来，拆开纸包，随意拈起一颗放进了嘴里，“味道不错。”
十四惊讶的看着他，“你没吃过灶糖？”
“很奇怪吗？”遇安看向她，一脸不解。
“我一个孤儿都吃过，遇安，你这也太惨了吧。”
遇安转过头看向窗外，“其实，我也是孤儿啊。”
十四想起那天醉酒的遇安，她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十四也拈起一颗糖吃下，牙齿上黏黏的，但她很喜欢这种感觉。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十四趴在窗子上，看着雪一点一点飘下来，“我突然觉得雪好好看。”
“是吗？我也觉得，”遇安看着伸出手接雪花的十四，他忽然觉得，这样似乎也很不错？
他忽然起身抱住十四，“谢谢你。”
“谢我干什么呀，”十四没有挣开他，只是收回伸在外面冻的通红的手。
“谢谢你给我买灶糖吃。”
十四听了笑起来，“我怎么觉得你还是个孩子一样。”
遇安没有回答她，许久，遇安才开口，“十四，你想知道我到底是谁吗？”
十四一愣，其实他们认识这么久，可连彼此真实身份是什么，却也是真不知道。
“你若愿告诉我，我便听，你若不愿告诉我，我也不问。”
“其实啊，我是柳家唯一活下来的人，”遇安的声音一点点变得惆怅，“你知道柳家吗，那个一日间被灭门的世家。”
十四点点头，她看过柳家的信息，将门世家，门族显赫，可一夜覆灭，从此也就仅仅留在了卷宗和记载里。
但她没想到遇安会是那个逃出来的小公子。
“而我就是柳家的七公子，柳澄。”
十四转过身看着他，她不知道他吃了多少苦才辗转逃了出来，来到了这里。
“这么些年，你一定很累吧，”她想起以前孤苦无依的自己，那个中滋味，不是能形容出来的。
“还好吧，”遇安轻描淡写的揭了过去，“都过去了。”
十四被他抱在怀里，看不到他的表情。
“你不怕我把你交给官府？这么信我吗？”
“我信你的，十四，”我愿意赌，我赌你值得我告诉你，遇安想。
十四笑起来，她拍了拍遇安的后背，“放心吧，我不会说出去的，我十四说到做到。”
“还有，既然你都告诉我了，那我也不太好瞒着你了，其实我是世子府的影卫，只是一直不知道怎么跟你说。”
“难怪你天天受伤，”遇安的语气带着些许不满。
十四想着赶紧岔开这个话题，“我不仅给你带了灶糖，我还给你带了糕点，都是新式的，你要不要尝尝？”
“好啊，”遇安松开她，弹了弹她的鼻尖，他忽然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
看着十四去拿糕点的背影，遇安心中暖暖的，今年他也是有人陪他过年了呢。
“除夕那日，你过来吗？”
“当然来啊，看在你一个人孤苦伶仃的份上，我呢，就好心的来陪你一起过年，”十四边说还边拍遇安的肩，无奈她比较矮，只能拍到侧边。
“怎么说的好像你不是一个人似的，”遇安假装嫌弃的别过肩，“说起来不也是我陪你过年嘛。”
“随你怎么说，”十四觉得他怎么这么像个小孩子。
屋外雪依旧没停，屋内炉火燃着，时不时有一些火星溅出来，屏退了冬天冰冷的气息，大抵，这也是他们最想要的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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